50 ☆、失明
車上,孟佳坐在副駕駛座上,實在不想理會後面三個人矯情的重逢對話。
雨中委屈的眼睛裏藏着一汪淚水,強忍住抽氣的聲才勉強把自己是怎麽被綁架走的,崔逸又是怎麽虐待她的過程述說完了。齊沁恺看了她小鹿般可憐兮兮的目光,心都被扯疼了幾分。她把雨中摟到自己懷裏,輕拍着她的背,好聲好氣地安慰着:“不哭,崔逸這麽對你,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沈言用指尖碰了碰雨中還帶着血跡的嘴角,結果力道沒掌握好,疼得雨中好不容易收回去一些的眼淚又冒了出來,大喊着:“疼!疼!”
齊沁恺見不得她疼,銳利的眸子盡往沈言身上剜,沈言急忙收回手,連忙哄着雨中:“寶貝,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要我吹吹嗎?吹吹就不疼了。”
“你走開!”雨中有了齊沁恺的心疼,像個孩子似的對沈言撒起潑來。
坐在前面的孟佳聽了沈言的話不由地有一陣惡寒冒了出來,變成了雞皮疙瘩,一陣陣地出現在手臂上。真是管誰都能叫寶貝?!
雨中依偎在齊沁恺柔軟的胸前,齊沁恺的手輕輕撫着她的發:“這麽說,你能逃出來,還多虧了那個神秘女人?”
“是啊,可是我都忘了問她的名字。”雨中一想,立刻從齊沁恺懷裏跳了起來,“糟了,我讓人去找她的,不知道有沒有找到。”
“你先坐下,小心撞到頭。”齊沁恺安撫她,“她長什麽樣?”說實話,齊沁恺對于雨中描述的那個女人很是懷疑。對崔家附近這麽熟,很難不懷疑她和崔家沒關系。難道是她?
雨中想了一下:“我之前有在我們學校裏見過她。她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我想,她大概也是個大學生吧。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正趴在一間破舊房間裏的床上哭呢!”
齊沁恺只在小時候見過崔雪景,之後一直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她了,也不知道長成什麽樣了。聽她這樣說,齊沁恺倒是松了口氣,應該不是崔雪景。她比自己還大上幾歲,怎麽可能和雨中一般大?何況,若真是崔雪景,一個大小姐,好端端地去地牢幹什麽?
“這個崔逸,我以前以為他只是好逸惡勞的富家公子而已,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種嗜好?那個女生,說不定在崔逸受的苦比雨中還厲害呢!”沈言對崔逸嫌棄到了極點。
“我現在很擔心她,不知道你的那些手下找到她沒有?”雨中覺得怪對不起她的,一見到齊沁恺,結果就把這麽要緊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別急,回去以後,我找那些人問問不就得了?”齊沁恺現在只關心懷裏的人,她沒事才是最重要的,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
雨中拉着齊沁恺的衣角,她看上去還是很擔心,但是暫時也沒其他的辦法,只能這樣了。她在心裏祈禱,希望那個自己連她名字都不知道,但幫了自己很大忙的女人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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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沁恺讓人開車去了之前住的別墅,為的就是圖個清靜。
懶到極致的黑貓踩着厚厚的肉墊悄無聲息地就跑進了房間,看見齊沁恺和葉雨中,就一邊“喵喵”地叫喚着,一邊向雨中走去。沈言顧忌雨中臉上脖子上都有傷,生怕貓爪子不小心會碰到或添新傷,齊沁恺又沒有心思在這個時候去抱黑貓,她只能在半路就截住了貓。
黑貓萬萬沒有想到半路會伸出一雙手把自己抱走,被沈言抱起來後,幾只爪子還保持着前行的動作,在空中劃拉了幾下。
沈言摸摸它的毛:“乖,別搗亂。”
哪裏知道,黑貓不高興了,背脊拱得老高,尾巴也豎了起來,在沈言懷中掙紮得厲害。沈言一時沒抓住,黑貓就從她懷中撲騰了下去,最後竟胡亂地撲到了孟佳身上。
孟佳對貓特別恐懼,說不清原因,但就是不喜歡。一個毛茸茸地肉團莫名滾到了自己身上,讓她受了極大的驚吓,全然失去了平常淡定的氣質,不顧場合地就尖叫起來。
“走開,走開!”
可是黑貓偏偏黏上她了,對她特別有好感,腦袋蹭着她的褲腿不肯放。她這一嗓子,把其餘幾個人都給吓着了。雨中對孟佳有印象卻說不上來,很是好奇地看着她。沈言似乎對孟佳的反應很不解,她總覺得有些過激了。盡管如此,她還是硬生生把小胖子從孟佳身上扯了下來。小胖子也不高興了,身子扭動了幾下,飛快地跑出了房間。
孟佳慢慢鎮定下來,解釋說:“我對這些毛茸茸的東西,過敏。”說完,驕傲如她,發生這等折面子的事,她總覺得丢臉了,不由分說地就走出了房間。
沈言原想立馬就追出去,但想着還沒給雨中上完藥,一時就僵在了這裏,左右為難。
“你去吧。”齊沁恺說,“藥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來吧。”看她那樣子齊沁恺就知道動真感情了,做朋友的也不好扯她後腿。
沈言聽了:“有事叫我啊,那我就先走了。”
葉雨中說:“真狗腿!”
沈言也不理,高高興興地就走了。
“來,把你的腦袋轉過來,我給你上藥。”齊沁恺一手拿着藥瓶,一手拿着棉簽。
雨中轉過臉,笑意融融地看着她:“那個女人看着挺冷的啊。”
“對她這麽感興趣?”齊沁恺小心翼翼地為她上着藥,語氣裏卻是帶了幾分酸味。
“那是,能和你一起上報紙的人,我怎麽能不感興趣?”雨中的話比她還酸,她想起來了,齊沁恺之前可是和孟佳鬧過緋聞的,那時候自己還氣得半死。
齊沁恺笑:“以後,得多請她來家裏坐坐。”
“為什麽?!”雨中提高了聲音。
“因為,我想多看看你為我吃醋的樣子。”齊沁恺彎起眼,捏捏雨中的鼻子。現在的她在雨中面前少了很多以前的霸道,反而變得柔和溫暖起來,雨中對她也不再如以前一般抗拒。這樣安逸平靜的相處方式都讓兩人覺得很放松。
雨中握住她在自己鼻尖上的手:“幼稚!”
齊沁恺看着雨中的白皙的臉在柔和的燈光下,心中只覺得這樣真好,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在愛情裏你追我趕,着實舒服。她的手慢慢擡起,想要去撫觸雨中的臉,但是,突然間,眼前的人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齊沁恺心裏一慌,一種害怕感蔓延到四肢,手全然失去了力氣,手裏的藥瓶就這麽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雨中吓了一大跳,并未發現齊沁恺眼睛的異樣,問她:“怎麽了?”
齊沁恺只感到渾身發冷,失明的恐懼讓她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但仍是安撫道:“沒什麽,手滑了一下。”
“哎呀,真是的。你別動,看你的手這麽冰涼,腳還沒完全好,我來收拾,你好好坐着收拾。”雨中說着就站起身準備收拾地上的碎片,但卻被齊沁恺一把抱住:“雨中不要。”她現在很沒用安全感,眼前的黑暗到現在都沒有散去。
雨中壓抑于她突如其來的擁抱,感覺齊沁恺很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哪裏:“怎麽了?我又不是要離開,只是收拾一下碎片而已。”齊沁恺不語,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
雨中沒轍,安撫道:“乖,馬上就好。”說着,她放開齊沁恺。
齊沁恺目無焦距地尋找着雨中,雨中全然不知。過了一會兒,眼前才恢複光亮,齊沁恺滿臉愁雲,是不是真的要看不見了?
“好了。”雨中坐到她身邊,“齊沁恺,你怎麽了?不開心嗎?怎麽皺着眉?”
齊沁恺強扯着笑:“沒事。你平安回到我身邊,我怎麽會不開心?只是想起還有件事沒有和沈言說,你先去洗澡,記得小心點,不要讓水淋到傷口,我一會兒就回來。”
“瞧你這話說的。”雨中笑。
齊沁恺也笑,湊到她耳邊說:“乖乖的,我就讓你把上次沒做完的事繼續做完。”說完,還極其暧昧地吻了吻雨中的耳垂。
雨中臉一熱,腦子裏不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齊沁恺哂笑着,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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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沈言追着孟佳,看見她站在樓下的小花園裏,清冷的背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像孟佳這樣驕傲的人,被人發現怕小動物,她應該會覺得很沒面子吧?自己又這樣追來,她應該會很讨厭自己才是。
就在沈言覺得自己還是默默走掉好的時候,孟佳叫住了她:“花蝴蝶!”
“嗯?”沈言挑眉,“這……能別這樣叫我嗎?”
“不可以?”
“雖然之前是到處勾引女人來着,可是現在沒有了,而且,我也沒打扮得花枝招展啊!”沈言說得唯唯諾諾,很是委屈。
“真沒發現你,還有這麽別扭的一面。”孟佳轉過身,“難道是小受?”
孟佳高挑的身子伫立在夜晚和煦的微風中,長長的發絲被風拂起,清冷之中竟帶着幾分妖嬈與妩媚。
她這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嗎?沈言都是習慣調戲別人,現在反被調戲了,反而什麽都不會反駁了。
孟佳只是微笑着,然後又背過身:“像你這樣能喜歡好多人的人真好,不用像我這樣為了一個人就在愛情裏絕望。”凄冷的語氣中飽含着無奈。
“不不不。”沈言聽見這句話就立馬回嘴了。
“什麽?你的‘不’字是在回應我的前半句話還是後半句?”
“都是。第一,誰和你說我喜歡好多人的;第二,誰說你一定會在愛情裏絕望?”沈言說,“你應該适時學會放棄。畢竟,有些人和事不能勉強。”
“你說的最後一句你也應該聽着。”孟佳不置可否。
沈言明白她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再對她執着下去:“可是,我覺得我能追到你。所以,不放棄。而且,真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亂搞女女關系的人了,你應該……”
“與我無關。”孟佳說,“至少,我現在不喜歡你。我愛的,只有嚴桐。”
“可是她……”
“就算她得了艾滋……”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她是不是,不喜歡你?”沈言試探着問。
原以為孟佳會生氣或者否認,不想,她輕聲說:“是啊,她不喜歡我,就像現在我不喜歡你一樣。她愛上了一個黑道裏女人……”
她不喜歡你就不喜歡你,幹嘛還要乘機打擊我一下?!沈言撇嘴:“黑道裏的女人?誰?”
孟佳搖頭:“不知道,我問過她,也問過好多她的同事,他們都不告訴我,說是涉及到警局的秘密什麽的,總之以各種理由拒答。而且——”孟佳的眸子在清冷的映襯下,漸漸泛出幾絲苦澀的淚意,“我問她時,她的表情,我想,她一定是很愛那個女人……算了,都過去。”
“她……她……嚴桐是警察啊?”沈言咋舌,警察得了艾滋……這……她今晚受驚太多了,看着孟佳略顯凄涼的背影,她又說,“算了,不提這些事了。這兩天因為雨中的事麻煩你了,今晚就別走了,留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明天,我送你回去。”看來自己的路還很長啊。
孟佳沒有拒絕:“你進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沈言想了想:“好,早點休息。”
沈言剛走進門,就遇到了齊沁恺,她不免驚訝了:“诶?你不陪着你們家雨中,怎麽站在這兒?等我?”
“對,就是等你。”齊沁恺愁眉不展,“言言,我……我有話和你說。”說着,拉着沈言便往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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