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陰謀

葉睿在昏沉的睡夢中感覺自己身上的水分似乎逐漸在流失,幹澀的喉嚨裏被塞滿了細小又粗粒的沙粒。終于,這種極度不舒服的幹澀感讓她掙紮着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她微睜着眼睛,适應了光線之後,她轉着眼珠子向屋子裏掃了一遍,看見齊沁恺正姿态優雅又悠閑地坐在不遠處的貴妃椅上,相比于自己病怏怏的樣子,齊沁恺手裏翻着一本雜志,顯得格外閑适。

甚至于,坐在貴妃椅上,有些昏黃的夕陽光線從落地窗撒入室內,幾絲投射在齊沁恺臉上,仿佛給她蒙上了一層不真實又迷離的淡金色光芒。在此映襯之下,更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美得不真實。

許是感受到了一道探究的視線,齊沁恺手裏還拿着雜志,腦袋卻是緩緩地轉了過來。視線相撞,葉睿很沒出息地先逃離了。她別開頭,假意咳嗽了幾聲,以此來緩解尴尬的氣氛和自己的窘迫。

齊沁恺放下雜志,像只優雅的波斯貓,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坐到床邊:“醒了?”葉睿木讷地點頭,卻始終不敢去看齊沁恺。

齊沁恺伸出手貼在她的額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燒退了。”

這樣的行為對于才見了兩三面的兩個人,似乎是顯得過于親密了一些。葉睿臉上又是一陣不自然,為什麽她始終對這些事很是別扭呢?

見她不語,齊沁恺轉身去小桌子上倒了杯水:“躺了這麽久,該是需要喝口水了。”她說得很生硬,在葉睿聽來卻是別有一番溫柔。她接過水喝了起來,心想着這個看起來似乎很兇狠的女人還有很體貼的一面。

“你還真會挑時間,剛把你帶回來,你就生病賴上我了?”齊沁恺說,“還又發燒又吐的,為了你,我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聽着她頗有怨尤的話,葉睿心想,要不是你把我莫名其妙地帶過來,她說不定還不會生病,就算是生病了,她也不會賴上齊沁恺。說到底,都是齊沁恺自找的。但是,這些話她也只敢在自己心裏說說罷了。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當着齊沁恺的面說。

“那你可以放我走了。”

“看你這身衣服,好像很久沒換了,你昨晚在外面鬼混嗎?”齊沁恺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帶着幾分嫌棄的意味打量着葉睿。

葉睿說:“什麽叫鬼混!我有正事!”

“正事?忙着找過夜的男人還是女人啊?”齊沁恺笑着揶揄她,“最後,找上了沈言,是嗎?”

“喂!”葉睿覺得她越說越過分,越說越離譜,忍不住了。

“找沈言過夜啊,你還真是找對人了。什麽樣的姿勢體位,她呀,都很在行。但有點可惜,她現在對孟佳……”齊沁恺越說越過瘾,看着葉睿逐漸漲紅的臉色,她心裏莫名地歡快起來。

葉睿怒瞪着她,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齊沁恺的嘴:“不準胡說!堂堂的總裁,竟然在這裏和我開黃腔,你也好意思,噢?”葉睿諷刺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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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沁恺也不生氣,葉睿那副樣子,實在是有趣。她眼裏含着笑意,伸出舌頭觸了觸葉睿的掌心。手心的一種濕滑感,讓葉睿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急忙将手抽離,厭惡又震驚地問:“你……你是變态嗎?”

齊沁恺抱起雙臂,以一種輕松又不要臉的姿态在葉睿面前晃悠:“還想更變态嗎?”

葉睿遠離她,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我要回去。”

齊沁恺收起笑,向門口走去,走出去關上門之前又回了頭:“先別走,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吃了飯再回去。”

門被關上,葉睿被她的話弄得心裏熱熱的,覺得除了崔雪景這個“老女人”之外,齊沁恺也是一個比較可愛的“老女人”。

洗漱完,葉睿總算自己像是個幹淨的正常人了,才走出房間。齊家大宅很大,她沿着走廊和樓梯走,發現有個房間緊閉着。說來也怪,這麽多關着的房間,她偏偏就對這一間有了莫名的興趣與好奇心,她伸出手,放在門把手上,剛準備去擰動把手,一個嚴厲的聲音就鎮住了她:“你在幹什麽?!”

葉睿一驚,一回頭,只見齊沁恺站在不遠處,她陰沉着臉,雙眼如兩把銳利的尖刀,一刀刀地往葉睿身上刺。

“沒……沒幹什麽……”葉睿做賊心虛,不由地結巴起來。

齊沁恺走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身上的陰冷讓葉睿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記住,如果下次你敢再靠近這個房間半步,甚至于還想進去,信不信,我一定會剁了你的手!”她說得很輕,卻如一塊塊重石,擊在了葉睿的心裏。

“明白了?”齊沁恺松開她的手,身上的戾氣也少了不少。

葉睿本能地點頭,果然她還是很兇的。

齊沁恺甩手離開,冷漠的背影讓葉睿覺得十分有距離感,同時,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麽在齊沁恺身上,她隐約感到了一種蕭索與寂寞感。她看了看那扇緊閉的大門,雖然更加好奇裏面有什麽,或者那扇門背後暗藏着的故事,在齊沁恺這樣的警告下,她也不敢再過多地去觸碰。那是齊沁恺的禁忌吧?

見葉睿遲遲不下來,齊沁恺擔心她出了事,就上去打算叫葉睿吃飯,哪裏知道她竟然想去開那扇門。心裏抑制不住怒意,才對她那麽差的态度。

葉睿吃飯的時候也沒看到齊沁恺,猜想她一定是生了自己的氣,心下為自己剛才不該有的好奇心而懊悔。直到走的時候,她也沒見到齊沁恺。

“快上車,把你送走之後,我還有其他事。”舒傑對着一步三回頭,還想對齊沁恺道歉的葉睿催促道。

“好。”葉睿看了看,最後還是失望地上了車。

到了家裏,舒傑對葉睿說:“齊總說,你可以繼續留下當尼爾斯先生的翻譯。”

“嗯?”葉睿都快忘了這事,“替我謝謝她。”

“誰?”舒傑不明白她說的是齊沁恺還是尼爾斯。

葉睿沒有回答他,轉身就回了家。她覺得真神了,才見齊沁恺幾次,自己就對她牽腸挂肚了?真沒出息!她在心裏暗罵自己。

沈冉躺在崔雪景懷裏,赤身裸.體的兩人都顯得異常疲憊。沈冉沒有像以往那樣,臉上帶着笑,心裏充盈着幸福感。相反,她心裏是滿滿的苦澀與糾結,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處理她和崔雪景之間的關系。讓她放手,她真的舍不得,她更不忍心這樣的崔雪景身邊沒有人陪着;可她也明白,這樣和崔雪景下去,也不是個事。她靠在崔雪景懷裏發愣,心思全飄了出去。

崔雪景也是發呆,她微皺着眉。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沈冉擡起頭,随着崔雪景接電話的動作,也換了個姿勢。

“陳醫生?”

……

“陳醫生,你說應該怎麽辦呢?”崔雪景一只手的手指纏繞着自己垂到肩上的長發把玩着,臉上還有詭異的笑。

陳醫生看着剛被自己帶回來的那一小罐鮮紅又刺眼的血,不禁皺緊了眉,臉上是深深的愁苦之色:“崔小姐……求您放過我吧……你要對我怎麽樣,我無所謂,可是我的家人,求您……求您高擡貴手……”

滿含哀求可憐之意的話語并未打動崔雪景半分,她很是無謂地說:“陳醫生,我現在又沒逼你殺人放火,你怎麽說得我有多想害你似的?其實,只要你為我做這麽幾件簡單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對你的家人怎麽樣的。況且,你可以不做,我也不會去害你的家人,可是,你猜——”崔雪景的語氣突然變得詭異起來,讓人不寒而栗,“齊沁恺要是知道你在兩年前就為我辦事,還指示你那批人提供了葉雨中假的dna報告,讓她失去葉雨中這麽久,你猜……她會怎麽樣?”崔雪景說完,嘴角還帶着淺淺的笑。

陳醫生表情猙獰,手扯着頭發,十分痛苦,這個女人是魔鬼:“……”

長長的沉默過後,崔雪景嚴肅起來:“陳醫生,你年紀大,見過的世面也比我大。我想,個中利害關系,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陳醫生流着淚。

“陳醫生,那你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崔雪景問。

“知道了……”陳醫生被逼着答應。

“很好。”崔雪景挂了電話。

沈冉坐起身子,黑發散在白皙的皮膚上:“你又在幹什麽?”

“幹壞事。”崔雪景說。

“……”沈冉想說些什麽,但最後又欲言又止,幹脆下床打算去洗漱。崔雪景拉住她的手,從背後抱住她:“冉冉,不要勉強你自己。如果讨厭或者厭煩我了,就走吧。不要再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不值得……”崔雪景話裏也帶着濃濃的苦澀。

沈冉幾乎又是滿含淚水,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葉睿在上樓回家的時候,回想起自己昏迷前齊沁恺對她說的話,齊沁恺的女友兩年前死了。而自己,和她的前女友幾乎是驚人的相似,而她的記憶也是不完整的。雖然時間上有差池,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崔雪景讓她改成葉雨中這個名字,一定是故意的。那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不,那就太可怕了。自己不光沒死,還和崔雪景——這個肯定是齊沁恺的敵人生活在一起了兩年……這讓她怎麽去面對?

左思右想,葉睿決定等下次和崔雪景會面的時候,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開了門,她看見沈冉的鞋子,另外還多了一雙鞋,她好奇地往裏走去。對着沈冉的房門敲了敲,也不等人家回應,就開了門就進去。結果就看見崔雪景和沈冉什麽都沒穿,似乎很是深情地抱在一起。她臉頓時紅了個透:“對不起……我……”急忙捂住了眼睛。

沈冉又惱又羞,倒是崔雪景很是淡定地拿過衣服,蓋在了沈冉身上,然後把雨中一步步推出了門外,露出一顆腦袋,隔着門:“小孩子家的,小心長針眼!下次,就算敲過門了,也要得到主人的允許才能進來!”說着在葉睿頭上敲了一下,随即關上了門。

葉睿紅着臉,尴尬不已,她哪知道崔雪景不光來了,還興致勃勃地和沈冉大白天做那種事?她也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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