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回歸

“問吧。”崔雪景随着沈冉坐進停在樹下的車裏,她的視線穿過擋風玻璃，落到遠處高大的建築上。

沈冉說：“你是不是要傷害葉雨中？”

“嗯？現在只有葉睿,沒有葉雨中。”崔雪景目無焦距，漫不經心地與沈冉打着太極。

沈冉不悅地皺起眉：“你不要扯開話題。你已經把她害得這麽慘了，到底還想利用她做什麽？！”

聽着她對自己的指責,崔雪景不動聲色,過了一會兒才說：“為什麽你要說我在害她？她現在過得很好。”

“很好？你哪只眼睛看她過得很好了？她很痛苦！她的痛苦不比你和我少。而且,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你讓她把名字改回來，究竟在搞什麽鬼？”沈冉心裏有着說不出的憤怒與自責。

崔雪景說：“我只是想把她還給齊沁恺。過些時候，我就會告訴她她就是葉雨中,她曾經的愛人就是齊沁恺。這樣，不對嗎？”

沈冉覺得崔雪景無比的陌生,她陰陽怪氣的話非但沒有消除沈冉的擔憂反倒是引起她更重的懷疑：“你不會這麽做。你不可能這麽簡單地就放過她們。而且，你不擔心葉雨中會把你的事都抖出去嗎？”

“冉冉，既然你知道若是睿睿知道一切，那事情就會變成這樣，那你又何必再來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對葉雨中放手，我可以告訴她所有的真相，可是，你很清楚，那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崔雪景說。

沈冉低下頭，将臉埋在雙臂中。崔雪景說得沒錯，這樣一來，事情會更麻煩。但，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你去找皮埃爾了？”

“對，我要和他聯手對付齊沁恺。最好是一舉吞并齊家。”崔雪景倒是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如果齊沁恺出事，葉睿又知道了一切，要怎麽收場？”

崔雪景揚起一側的唇角：“葉雨中出事了，齊沁恺知道是我做的，我都沒怕過，你覺得，我會怕葉雨中嗎？”

沈冉明白了，崔雪景現在真的是已經瘋狂到不怕魚死網破的地步了。回頭，是不可能了。

“我不明白，我間接傷害了嚴桐，你都沒對我怎麽樣。為什麽？為什麽齊沁恺只是害得小逸斷了腿，你就會這樣不擇手段地去報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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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景放在身體一側的手握起了拳：“你的确不明白。我和她之間，不單單是小逸的事，本身我們兩個家族就是對立的。”還有一些其他更重要的原因在裏面，她注定不能和齊沁恺徹底和解，“既然遲早要你死我活，我剛好一起把小逸的仇一起算了，這對于我而言并不過分。”不光是小逸的仇……

沈冉幾近絕望地落下了淚，沈言肯定是站在齊沁恺那邊，這麽一來，如果崔雪景與齊沁恺為敵，自己和沈言也避免不了是要對立的。

看出她的為難與焦慮，崔雪景嚴肅地說：“你可以選擇把一切告訴葉雨中，你也可以把我和皮埃爾的事告訴沈言。冉冉，我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

沈冉努力讓自己的眼淚倒流回去，崔雪景沒有說過任何要傷害自己的話，但她現在這種态度無疑是讓她陷入了更為折磨與難堪的地步。

“不，我不會說。你想做什麽，我都……我都……”她已經無法将話說完整，如果崔雪景要下地獄，那就讓她陪着她一起下地獄吧。

崔雪景早就料到沈冉會這樣，她把沈冉攬入懷裏，感慨地說：“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受到傷害的。冉冉，你真好。”

沈冉聽她這樣說，心裏的苦澀與無奈一浪大過一浪。為了崔雪景，她勢必要因此傷害很多人。但，她別無選擇，愛上崔雪景這樣的女人，注定是她這輩子的劫。

齊沁恺今開車回家，路徑這裏時，依稀看見兩個女人在車內相擁。她不是八卦的人，但看見是兩個女人，她不由多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就覺得其中一個人特別眼熟。待車開出很長一段距離後，她才依稀想起，其中那個女人是景雨凝——尼爾斯的得力助手。

真是沒想到，原來她也喜歡女人。齊沁恺勾勾唇角，一笑而過。

“舒傑什麽事？”

“大小姐，你在哪兒，快回來！”

“到底怎麽了？”齊沁恺對一邊戴着耳機接電話一邊開車顯得很不習慣，但舒傑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着急。

“總之……總之你快些回來就是了，家裏……家裏來了人……”舒傑像是在顧忌什麽，沒有把話說清楚，而是含糊而過。

“我知道了。”多年的相處經驗告訴齊沁恺，家裏或許真的出事了。舒傑那樣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聽到或者說生怕說錯了話的語氣下，一定暗含着什麽事。家裏來了人？誰呢？

舒傑捏着拳，手心裏都是汗。看見大門被打開，齊沁恺的車開了進來，他的心才稍稍 放回了肚子。

“大小姐！”他迎上前。

齊沁恺打開車門：“什麽事讓你都這麽慌慌張張的？”

“尹亦來了。”舒傑的眼睛對上齊沁恺疑惑的目光，齊沁恺一愣：“尹亦？她來做什麽？”她話裏的厭惡與憎恨舒傑不是聽不出來，但尹亦就是到家裏去了，趕都趕不走。

“先進去。”齊沁恺一臉正色，攏了攏衣領，“她來了，保準沒什麽好事。”

走到客廳，齊沁恺就看見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背對着自己。在她印象裏，尹亦似乎很少會穿鮮紅色這麽顯眼顏色的衣服。

“尹亦。”齊沁恺沒什麽情緒地叫她。

尹亦早就聽見了齊沁恺的腳步聲，天知道她有多激動，但是偏偏要僞裝成淡定冷漠的樣子去面對齊沁恺。

“沁恺。”尹亦轉過身，一頭濃密的長卷發散在肩上，紅色緊實的裙子将她曼妙火辣的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臉上精致的妝容更是為她加分。現在的尹亦，比之前更為成熟與誘人，甚至可以說，有些風騷的感覺。齊沁恺心裏不免有些驚訝，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失去了葉雨中，她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去對別的女人上心。

“你來做什麽？”齊沁恺毫不掩飾自己對她不歡迎的态度。

這樣冷漠的語氣讓尹亦激動雀躍的心情冷了一半，她仔細打量着齊沁恺。過了兩年，齊沁恺整個人似乎都沉澱了下來，身上原本那種暴戾漸漸褪去，她變得更為沉穩與陰郁。就連穿衣打扮，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張揚美豔，更多的是簡約與幹練。以前那個美得肆意的齊沁恺讓她心動，現在這個成熟自若的齊沁恺更讓她着迷。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尹亦說話很輕，感覺她是個嬌弱的女人，“這裏不方便……”

但齊沁恺知道她不是，尹亦向來不是嬌弱的人。她總覺得尹亦有哪裏不一樣了。不僅僅是外表上，那種氣質與感覺與以往大不相同。雖然說不出是哪裏，但齊沁恺很确定，尹亦變了。

“這裏沒有外人，有話在這裏說就是了。”齊沁恺面無表情。

“沁恺……這裏總讓我感覺怪怪的，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尹亦再三請求，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不忍。以齊沁恺的脾氣，她是不會去搭理的，但是她這次答應了：“去樓上吧。”雖然尹亦現在很像綠茶婊。

齊沁恺帶着她到了書房，尹亦跟在她身後。進了門，尹亦把房門關上，對着那個日思夜想的背影，伸出雙手摟住了齊沁恺的腰。尹亦将臉貼上齊沁恺的背，閉上眼，感受着齊沁恺的氣息。

“沁恺，這兩年不在你身邊，我真的好想你。”尹亦真心述說着心中最為真實的話，情到深處，甚至雙眼含淚。

齊沁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掰開環在自己腰上的雙手：“尹亦，我們在五六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如今再做這麽親密的動作，是不是不合适了？”她還算脾氣好，要是換了以前，她一定用最無情最殘忍的語言去羞辱尹亦。

尹亦被迫離開了她思念的懷抱：“我知道，我們之前分手了。可是你要知道，那時我是被我哥逼的。她的未婚妻愛上了女人抛棄了他，所以他對同性戀恨之入骨。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以後，強行帶走了我，他還威脅我，當時我沒辦法，所以我才……”

她這番話說得極為苦澀委屈，希望齊沁恺原諒理解她當時的行為。只是，話說到最後，齊沁恺自己打斷了尹亦的話：“尹亦，以前怎麽樣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徹底結束了，就算之前你我之間有天大的誤會，現在解釋清楚也沒意義。”

“為什麽？”尹亦不可置信地看着齊沁恺，這番話直到現在，她才完全能将她說出來，可為什麽？為什麽齊沁恺是這幅冷淡的樣子？

“我不愛你了。在我心中，雨中才是我唯一愛的女人。”

“可她已經死了！！”尹亦強調着這個事實。一個死人，不該在齊沁恺心裏還占據着那麽重的地位。

“我知道……”齊沁恺暗下眼眸，她比誰都清楚這件事。盡管前段時間她還一度懷疑雨中還活着，可到最後事實證明，雨中是真的不在了。一切都只是她的癡心妄想罷了。

見齊沁恺一副深情無比的樣子，尹亦更為嫉妒：“既然你知道，那你還……”

“愛一個人，只和那個人有關。”齊沁恺堅定地回答，“我愛雨中，不論她是活着還是已經不在了。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她也曾是齊沁恺疼在手心的人，齊沁恺也說要愛她一輩子。但現在，葉雨中都死了，卻比她這個活人還讓齊沁恺挂念。這種悲哀的事，也只有自己攤上的時候才知道那有多令人不甘心。

“尹亦，如果你今天是來和我說這些事的話，請回吧。我們都不小了，已經耗不起時光了。你不應該在我身上投注更多的時間，沒用的。我只愛雨中，就算你等我一輩子，結果還是一樣的。”齊沁恺并未表現出過多的厭煩，她是真心這麽想的，她也希望尹亦不要再對她執迷不悟。自己得不到幸福，就不要耽誤其他人的幸福。

“好……”見齊沁恺是鐵了心，尹亦頓覺自己現在是毫無辦法，硬說只會引起齊沁恺更大的厭惡。與其如此，倒不如回去從長計議。假以時日，齊沁恺，還是她的。

尹亦剛回自己的家，進門後燈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她就被人擁入懷中。

“皮埃爾，你別這樣，快放開我……”尹亦知道是誰，她忍住心中的惡心，在黑暗中皺起眉。

“去哪兒了？”皮埃爾忽視她的話，依舊抱着她，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我進來發現你不在，都擔心死了。”皮埃爾溫柔誘惑的聲音游移在尹亦的耳邊。

“去見一個老朋友而已。”尹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心虛。

“老朋友？哪一個？什麽時候我和她認識認識？”皮埃爾笑着說。

“我所有的事你都想要幹涉嗎？我就這麽不讓你信任？”尹亦的話裏帶着委屈與怒意，聽起來像是在責怪皮埃爾。

皮埃爾放開她：“當然不是，諒你也沒有那個膽敢背叛我，因為，你知道下場是什麽……”皮埃爾邪魅又危險的話在尹亦聽來是一種警告，這提醒她以後要加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