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微調)

段敬學一愣,天津的鋪子是留着給爹的?怎麽從來沒聽爺爺提起過?雖說同濟堂在上海、江浙一帶都有分號,可天津到底離着北京城近一些,日後打理也方便,二伯可早就盯着那塊地兒流口水呢,能同意就見鬼了!

不出所料,大伯應了一聲剛及起身,二伯就嚷嚷起來了,“爹,您這心可不能這麽偏呀!天津的分號您怎麽不吱一聲就留給老三了呀?”

老太爺威嚴地看了老二一眼,說道,“老大應承着宮裏頭的供奉,見天兒地往宮裏頭跑,一心為的是同濟堂,老三兢兢業業地管着同濟堂的老鋪,如今去安國采辦藥材倒是教歹人給扣了,一心為的也是同濟堂,你呢?你吃家裏的,用家裏的,小來就不學好,如今更是起不到半點兒作用,還敢想着天津的分號兒?你可知羞恥?鋪子給了你,我活着還好說,我一死你肯定得關門歇業,害的都是我同濟堂的名聲!”

老三被老太爺堵得一句話也回不過去,李巧心剛消下去的聲音又尖銳地叫了起來,“爹,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二老爺如何也是您親兒子呀,就是醫藥方面經驗沒有大哥和三弟豐富,可管賬的事兒他也沒少幹呀,您怎麽不記着他的好呢?大哥家的敬文就在上海讀南洋公學,誰不知道這就是打算着把上海的分號留給大房了,這麽着弄半天,可不就是我們二房什麽都沒有了嗎?爹,您憑憑良心,這說得過去嗎?人善合該着讓人欺嗎?”

段敬學聽着他們這一哭一號的,突然擡眼掃了遍屋子,這才發現他二哥段敬墨不在屋子裏,随後就看到老太太悠悠喝了口茶,輕飄飄地說道,“老二家媳婦兒,說話注意着點,你們家敬墨這個秋天可也是去了南洋公學念書了,話說得好似一大家子都不待見你們二房似的,你自己想想清楚,這段家大院兒裏頭,哪一房過得最舒坦,不要蹬着鼻子就上臉。”

李巧心家裏有點兒錢,小來過得就嬌縱,當即怪笑一聲,不怕死地和老太太嗆聲說道,“喲,娘,您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段家大院兒過得最舒坦的怕也不是我們二房吧,連着您生得仨兒可都不算,這最舒坦的除了老四,誰敢往那上頭貼呀?”

老太太一聽,當即将茶蓋兒重重磕在了茶盞兒上,冷冷地瞪着李巧心。

這老四段立家他不是老太太親生的,年紀比大房家的敬文大四歲,當年敬文還在地上爬呢,一個女人家帶着老四愣是找上了段家的門,當初鬧得雞飛狗跳也沒能讓老太爺将人攆出去,段儲氏憋着一肚子火可也無能為力,那時老二剛剛成親,老三連親都還沒定,她就是為了這三個兒子的日後做打算也不能抛下他們不管,只能咬着牙将人留了下來。

可是自打老二成了親之後,整天跟着他媳婦兒瞎鼓搗的,變得跟她不親近不說,竟是越發的不講理、貪圖享樂、不思進取,老太太有時候看着老二家媳婦兒都恨得講不出話,若是這時再擡眼看到那個女人和她兒子打她面前走過,就恨得不知如何是好,也好在老太太素來心髒堅|挺,愣是憋着氣兒也沒把自個兒憋死過去。

後來,義和團燒了洋人的教堂,洋人跟着就打進了北京城,老佛爺帶着光緒爺一起躲到了西安,老太爺一琢磨留了幾個心腹在老鋪守着,帶着全家老小也趕着去了西安,翌年清廷就簽了庚子賠款,老佛爺更是處置了一批主戰的王公大臣,這才心驚膽戰地回了北京城,段家正高興的時候,那個一直心有郁結的女人卻是病死在了西安,可老太爺堅持要帶回北京入殓,老四那時都有十八了,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流,處理完他娘的喪事,轉天兒就跟老太爺說要出國留洋,老太爺拉着他說了一宿話,誰也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麽,第二天天兒沒亮,段立家就提着個箱子離開了段家大院兒,這一去日本都有六年了,至今都沒能回來。

這是老太太的心病,沉澱在內心深處,暗沉沉地沒聲響兒地在腐爛潰敗,李巧心向來鼻子朝天開,誰也不怕的架勢,眼看着老太太氣得臉色煞白了,張兆晴突然說道,“娘,氣壞了身子也要看是教誰給氣的,這不值當的咱不氣。”

李巧心頓時将矛頭對準了張兆晴,話還沒噴出口,段敬學涼涼說道,“這光緒爺的天下就不是我大清的天兒了?二嬸兒,別太超前向着洋人學習什麽狗屁民主自由,在家裏跟自己婆婆這般沒大沒小,段家是沒有家法的嗎?”

“家法?還敢跟我提家法?家法有教你這麽跟長輩說話嗎?你怎麽不看看你自己!”

段敬學朝着老太爺磕了個頭,說道,“我跪着呢,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對得起兒孫後代,您嘴裏噴不出好鳥兒都能噴個沒停,還不興我說兩句良心話麽?”

李巧心氣急攻心,竟然直接啞了,段安言是個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草包,段立民沒他媳婦兒撺掇根本成不了大事兒,一時二房都沒了聲音,段敬學朝着他們翻了個白眼,對着老太爺說道,“爺爺,天津的鋪子您留着給我爹也是一番好意,可這事兒還請爺爺等我爹回來後再行同他商議,二伯和二嬸兒過日子靠得都是啃老本,侄兒也不忍心讓他們掏錢,爺爺、大伯還有大姐,你們這忙,我記在心裏了,回頭找我娘湊湊看,我自己去安國贖我爹,還請爺爺奶奶莫要挂心。”

老太爺自然不同意,這個孩子生來就得了高僧點化,可是他心裏的福星,這要是出去出了啥檔子事兒可又如何是好?

段敬學輕輕一笑,說道,“爺爺不用擔心,我命中大貴,自然能逢兇化吉,我再去請徐先生陪我一道兒去,您還不放心麽?”

徐品帆是老大趕巧兒了在路上碰到的,看他一身傷病嚴重便好心救了回來,沒想到,這人一痊愈,竟是個文武雙全的奇才,一問發現他沒家沒室的,老太爺可憐他就請他做了院裏的老師。

段敬學小來身子就不好,容易發冷汗,隔三岔五就得染個風寒,徐品帆便日日帶着他做一番吐納,練些基本的拳腳,敬學的身子當真是日漸好轉,夜裏睡得都香甜了些,況且敬學雖然寡言,可天資聰慧,徐品帆跟這孩子相處得深了便越發喜歡這個學生,所以若是敬學開口,徐品帆定然不會拒絕。

老太爺想想也是別無他法,只得點頭同意,随後将人都遣散了,這之後老太太還送了些陪嫁的首飾過來,卻是悉數被段敬學退了回去,無論如何也不能當掉了奶奶的陪嫁呀!活土匪他是沒見過,可總得見過之後才能制定應敵之策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就是湊不足那一萬兩,也定要将他爹救出來!

******

将張兆晴送回房,段敬學剛及進了自己屋,眼前一黑腿也直打擺兒,險些沒站穩一把扶住了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盞乒呤乓啷直響,外頭的丫頭一驚,連聲問着,段敬學喘了口氣兒,壓着聲音說道,“給我提些水來,之前發了汗,身上難受。”

被流氓傅強上都沒适才在堂屋裏累,段敬學覺得自己真是不容易,這穿越的都還沒緩過勁兒來,就連番遭遇了身體和心靈的重大壓力與打擊,哎喲,這造的是哪一國的終極霹靂無敵孽呀,真特麽蛋疼!不,真特麽菊花疼!

面無表情地看着丫頭将熱水準備好,段敬學脫了衣服舒服地泡了進去,流氓傅留在他身體裏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清理,這會兒遇着水原先有些幹涸的精|液又泡了開,段敬學做賊一樣地仔細盯着門外的動靜,然後一邊小聲罵着流氓傅一邊将手指抵進了自己的秘處,将體內的精|液導了出來,又把自己洗吧幹淨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随便披了件袍子就鑽進了被窩。

段敬學将整個身子都縮進了被窩筒兒中,就留了個烏黑的腦袋尖兒,一個人安靜下來了之後想得就多,他那幫子混蛋損友肯定吓壞了,指不定他老媽現在就對着他的屍體哭得驚天動地呢,真是不孝啊,不孝!

又想流氓傅怎麽能和第一次見面的人就直接滾床單呢,雖然說這時候的男人普遍沒節操,可這也太兇殘了吧?哦,也對,他和“二小姐”可不是初次見面,這麽說來,自己被人強了還這麽心平氣和不是因為自己有那啥啥不良變态傾向,而是因為這個身體殘存的記憶?

【誰在說廢話?誰說我是看上了流氓傅的好皮囊了?誰說我抽誰丫信不信?!】

哎喲媽呀,該不會哪天一覺睡醒發現原來的段敬學突然醒了,然後就剩他自個兒一縷亡魂在這動蕩的清末民初永生永世地游蕩吧?!

可千萬別!

兄弟耶,是哥對不起你,你就安心去吧,我會好好替你過完這一輩子的,下輩子這身子就還給你,成不?

七想八想的,段敬學的眼皮子就再也睜不開了,一倒頭囫囵就睡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還真是,擅自占了別人身體,連帶着原來多好一安靜聰慧、秀外慧中的孩子愣是給他整成了牙尖嘴利、沒心沒肺型兒,完了還把自己吃貨的根本屬性也連着一起帶了過來,就挑着吃飯時間睜眼,捂臉,不予置評。

作者有話要說: 熱得一夜醒了七次郎,沒有空調好苦逼,畫圈圈詛咒所有的空調都壞掉!(╰_╯)#

高溫不過無心碼字o(︶︿︶)o【其實就是皮癢了,求調|教,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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