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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二十,孟新橋準時把文檔發給小六,關電腦下線了。

她端着臉盆和牙刷去洗漱,回來以後護膚上床睡覺,臨睡前看了眼手機。

沒想到小六沒有睡,接受了文件并發了一個帶着大大愛心的兔子感謝。

小橋流水:“怎麽還不睡?”

小六:“不算很晚的,再說師父在幫我寫幹貨,我怎麽好意思睡。”

小橋流水:“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小橋流水:“小徒弟嘛,該睡睡,該吃吃。”

小橋流水:“晚安了,師父要睡了。”

小六:“師父晚安!麽麽噠。”

孟新橋看着這個麽麽噠和一串可愛的表情包,打字道:“既然沒睡,那就看看吧,有什麽不懂的問我。”

小六沉默了。

孟新橋笑,自己真是個壞心眼的師父。

***

翌日上課,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看到孟新橋的時候都笑得很和善。

對學習優秀的學生有好感已經成為刻入每一個老師的dna裏的東西,同學們自然也是揚眉吐氣。孟新橋和蔣陶那不得善終的感情本就被外界傳得五花八門,生物學院的同學們明明知道自己院的同學優秀好看人緣又好,明明錯的又是電信院的渣男,我們孟新橋當受害者已經夠讓人生氣了,還要被人這樣诋毀。一個個沒少在論壇和別人對罵。

結果怎麽罵都不如管理員下場甩發表SCI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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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的臉被沒被打不知道,論壇裏跟着匿名發的帖子一篇又一篇,比如《有些人明明自己髒到劈腿還要怨女方潔身自好,這邊建議你直接出門左拐垃圾堆》《渣男滿腦子跟女人上床,小孟滿腦子學術攻堅克難,格局》《我說蔣陶配不上孟新橋有人反對嗎?》《賽道不同,不必強融,我就直說了,孟新橋我喜歡你》……

這裏面有多少生物學院的學生親自下場匿名開貼無從考究,隔日班級裏的同學再見到孟新橋總歸是開心高興的,即使平時關系一般的同學,見面也會微笑一下,關系好的更是親親熱熱,還有不少人跟她說加油。

孟新橋聽過,懵懵懂懂地點點頭:“課題确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會努力的。”

同學:……

中午被籃球社的朋友喊去打籃球,想着這幾天又是寫作業,又是做課題,還在給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寫幹貨,好幾天沒有鍛煉,便答應着去了。球打到下午一點,孟新橋要去圖書館,一群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聊天。

“我聽說一個新消息。”楊三陽說:“咱們學校論壇的管理員換人了,好像就是柳老師。”

同學:“哪個柳老師。”

楊三陽啧一聲:“還能哪個,就那個,長得賊帶勁那個。”

說完看了眼孟新橋,孟新橋在喝水,一雙清澈的眼睛看着天,寫着名為“放空”的情緒。

楊三陽便心安理得地開始八卦女老師:“就是開學典禮上被拍那個。”

同學哦哦哦起來:“白襯衫黑絲襪?”

“啊對對對。”

“靠,是她?你怎麽知道她管論壇了?”

“今天被老王喊去去教務處當苦力,偶然時候聽別的老師聊的。說她果然是年輕人思路活躍什麽的,主張把取得成績的學生經常在論壇裏貼出來讓大家學習,還說論壇應該言論自由但是亂七八糟的言論太多,堵的話又要叛逆,所以堵不如疏,大概就聽到這些。”

同學嘿一聲:“美女老師倒是挺有經驗,如果學校論壇都不讓聊八卦,我們就都轉戰貼吧了。”

“我懷疑她單純是不滿我們看着她的照片沖。”

“你怎麽知道,也許她挺喜歡的。”

幾個男生嘿嘿嘿地開着帶顏色的玩笑,孟新橋擰上空了的礦泉水瓶,一個男生的腦袋上打一下,咣咣咣,疼倒是不疼,只是男人的頭不能打,剛有人想要發脾氣,看見是孟新橋打的,氣勢頓時軟下來:

“小孟你幹嘛?”

孟新橋:“管理員老師替我解圍,對我不錯,少說幾句。”

她說話的聲音清潤,态度也算不上強硬,但這些男生一貫聽她的,自覺當着她的面開玩笑也是不妥,輕咳兩聲轉了話題。

楊三陽跟着孟新橋對其他同學龇牙咧嘴看熱鬧不嫌事大:“就是,小孟被蔣陶綠的時候一個個啥用不頂,柳老師随随便便貼個名單,直接王炸,靠你們都白費。”

同學梗着脖子:“我們怎麽了,我們也沒少開貼子罵蔣陶,你還和蔣陶一個宿舍呢穿一條褲子的還好意思講。”

楊三陽:“老子早就跟蔣陶割袍斷義了,他現在出去住也不住宿舍了,眼不見心不煩。”

孟新橋不太想再被“綠”“渣”“蔣陶”這些類似的很無聊的字眼包圍,站起來打了聲招呼就要走。剛走兩步忽然眼前一黑,暗叫一聲不好,還未細想,身形晃動着就往一邊倒。

骨頭撞擊到堅硬的地面,火辣辣的疼痛沖擊得她陷入混沌,同學們的聲音就像是來自于遠方的虛空,幾聲之後,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柳夕照此時也陷入一個不尴不尬的情況。她站在校醫院一樓的大會議室,有些頭疼地看着地上一堆宣傳手冊、口罩、醫療箱和消毒液。

“怎麽你自己過來了呀,得叫一個男老師,要不然你搬不動的。”校醫院的醫生大姐說道。

“你稍等會兒,一會兒別的男老師來了,順便就能給你也帶回去。”

柳夕照長呼一口氣,撸起毛衣裙的袖子:“沒事,我差不多可以。”

“哎,你這鞋可不行。”大姐正在嗑花生,看了眼柳夕照腳上的高跟鞋,拍拍手上沾着的花生碎:“我這兒有雙沒怎麽穿過的膠鞋我給你找找。上次學校搞活動,發了一雙,我嫌質量不好,扔在這兒當便鞋。”

“那謝謝您了。”柳夕照笑顏如花,溫溫婉婉。

大姐正要蹲下來翻,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幾個學生急匆匆地架着一個人進來,一邊走一邊喊:“醫生,醫生呢!有人暈倒了!”

校醫院是這幾年重新修建的,看上去十分氣派,實際上沒有那麽多專業醫生,一樓一般也只有一兩個人值班,看一些頭疼腦熱低血糖的小毛病,打個點滴開點藥。

大姐聽到趕緊站起來出去看,柳夕照也好奇地探個腦袋,只見走廊裏幾個大小夥子攙着一個女生,一臉的焦急茫然:“醫生,她暈倒了。”

大姐一邊往診室走,一邊打量那個被架在兩個男生之間的女生:“是生物院那個小丫頭?”

“對的呀。”

“嗨呀,這閨女怎麽又暈倒了,快快,擡床上。”

女生的胳膊又白又細,搭在男生曬成古銅色滿是汗水的脖頸處,沒什麽力氣的樣子,柳夕照見了,莫名就覺得美玉蒙塵,明珠易碎,脆弱又違和,恨不得替她把胳膊拿走才舒服。

女生被擡到床上,大姐扒拉幾下她的眼皮,帶上聽診器聽了聽心跳,點點頭,拖出測血壓的機器給她綁胳膊:“沒什麽事,和以前一樣,低血糖加上低血壓,打葡萄糖吧。她怎麽最近又不好好養身體啊,是不是沒按時吃飯?”

男生們面面相觑,大姐這才意識到不太合适:“你們誰是她男朋友?”

男生們紛紛舉起兩只手:“我們都不是。”

高個子的楊三陽永遠有話講:“她剛分手,沒有男朋友了。”

空氣一時靜谧,莫名生出些凄慘氛圍。

大姐搖搖頭:“那這是受了情傷了,你們也是的,幾個男生把她弄來算怎麽回事,換個女生過來照看啊,不然你們多不方便。”

男生們面面相觑,和尚大學裏女生本來就少,他們是跟孟新橋熟,又不跟她的朋友熟,再說她哪兒有女性朋友啊?

楊三陽:“上次和咱們一起看見蔣陶……那啥的那個女生,是她寝室的吧,你們誰認識嗎?”

衆人搖頭。

楊三陽:“那我去她寝室樓下找找吧。”

正說着,又來了兩個感冒的學生,大姐要去給他們開藥,看到診室裏男生好幾個,便說:“你們別都在這兒了,最多只留一個,我這兒地方不大,她又是個姑娘,都圍在這兒不太好。”

幾個男生商量着留誰,男生們嗓門大,七嘴八舌地讨論不出個結果。

大姐忙着給感冒的學生開藥,也顧不上這邊,孟新橋的點滴已經挂上了,躺在床上嘴唇發白,眉頭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們吵得不舒服。

柳夕照站在診室門口,輕輕柔柔地開口:

“你們都走吧,我正好沒事,幫你們照看一下她。等剛才出去那個男生找她朋友來,我就走。”

幾個男生集體啞火,他們不知道柳夕照也在,一時磕磕巴巴,什麽都說不出來。

柳夕照笑:“怎麽,還怕老師害你們同學?”

一個男生趕緊搖手:“不至于不至于,那麻煩老師了。”

幾個男生魚貫而出,走到門口還往回看一眼,柳夕照一只手把垂下來的發絲挽到耳後,彎腰看了看孟新橋。柳老師今天穿着駝色薄毛衫緊身連衣裙,整個大寫的知性優雅,男生們不敢多看,趕緊推搡着走了,出門就給楊三陽打電話。

診室這邊,大姐給學生開了藥,見柳夕照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拍了下手:“正好你照看會兒她,她這藥還得打一個小時,我去給你找找鞋。”

大姐走了,不大的診室裏,一個沒有什麽意識的學生,一個端坐在旁邊,并不認識這位學生的老師。

孟新橋睜開眼睛的時候,夕陽正好從窗口透進來,照在柳夕照的側臉和發絲上。

好看得像是剛從雲朵裏下凡的天使姐姐。

作者有話說:

征求一下名字吧,起名廢腦闊疼,是叫斜日畫橋好,還是叫一個通俗易懂的名字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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