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關于do沒do的話題之後便沒再聊過,兩個人每天聊天的時長日益增多,卻怎麽都繞不開這位“師母”。

小六總是問,白天問,晚上問。師父也許是被她吵得有些煩:“要不你還是把我删了吧。”

小六:“人家談戀愛都恨不得把自己女朋友帶出去炫耀,恨不得天天在一塊兒,急着do急着确定關系,你總躲什麽。”

師父疑惑:“你怎麽知道我躲?”

小六:“……看你回答我這幅支支吾吾的樣子,我猜你這戀愛談得也是磨磨蹭蹭,啥該幹的事情都沒有幹。”

女朋友這段時間因為要陪奶奶所以也沒在身邊,距離拉開,聊天也變少,每天的通話柳老師也不怎麽逗她了,也沒有對她說那些讓人臉紅心熱的話,孟新橋心裏非常不是滋味,心裏卻清楚小六說得對,頗有點自作自受的潰敗感。

一件有些可恥的事情是,跟小六說話可以讓她暫時忘記這種潰敗感。因為和小六在現實裏不認識,她的心防不重,什麽都可以對小六講,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也可以随意談及自己的女朋友有多好。

她其實是願意跟別人談起柳夕照的。尤其是對一個完全不認識她的人。

“我女朋友給我買過很多好吃的,我身體弱嘛,還帶我去看老中醫,去開藥,每天打電話都會問我今天有沒有喝藥,托她的福,我最近起色好了很多,暑假期間打了幾場球,也從來沒有體力不支的感覺了。”

她對小六随意地絮絮叨叨:“她喜歡買的巧克力裏我最喜歡榛子葡萄幹口味,但是不好意思說,顯得我好像什麽都管她要一樣,後來我自己買了很多,和她出門的時候放在包裏,想着她餓了的話給她吃一點。但我和她出門,她都帶我吃好吃的,吃了飯又要喝奶茶,吃小吃,沒有餓的機會,我就從來都沒拿出來過。”

“結果最近天氣熱,巧克力都化掉了,黏糊糊的,肯定不能拿給她吃了,她那麽愛幹淨又精細的一個人。我就每天吃一點,怕過期。這幾天我吃得都胖了一圈,生怕自己馬甲線沒了,所以又開始瘋狂鍛煉。”

小六:“……”

師父:“怎麽了呢,是你非要我講你師母的事,講了你又發省略號。”

小六:“沒事,講得蠻好,繼續講。”

師父:“你讓我講我就講,當師父的豈不是很沒面子。”

小六:“啊呀師父父講嘛講嘛好師父,師父你這麽好師母肯定也好講嘛講嘛我想聽【翻滾.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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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味兒對了。

小六:“那你有沒有發現她的缺點,比如……大小姐脾氣啊,作啊,之類的。”

師父奇怪:“為什麽這麽問?”

小六:“人家說美女都有大小姐脾氣的,也都會作一些。”

師父:“那沒有,她脾氣很溫柔,對我也好,從來不強迫我,尊重我的想法,從來不窺探我的隐私,什麽事情我不主動說,她從來也不問。說的話我也特別喜歡聽,又溫柔又勾人。”

柳晚鳶在隔壁打了個奇奇怪怪的噴嚏。

小六:“聽你這些天說的話,你很喜歡她啊。”

“當然很喜歡。”過了十幾秒,那面又打過來幾個字:“最喜歡了。”

“到愛的地步了麽?”

孟新橋覺得她問得有些太細致,還是回答:“我覺得到了。我經常會覺得自己之前20年的人生,沒真正談過戀愛是對的,如果戀愛的本質就和現在跟她在一起一樣,那之前确實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我去談戀愛。談戀愛這件事本來就是因為我愛她。”

對面沒有說話了。

孟新橋也沒在意,她剛說完某種帶有理性的,客觀事實的情話,心裏正柔軟又悸動着,拿起手機來猶豫着要不要發個消息問問她在幹嘛,卻見手機屏幕忽然蹦跳着,是柳老師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接通放到耳邊。

“在幹嘛?”柳夕照先發制人,聲音泛着甜軟。

孟新橋心底泛出名為心靈相通的單純甜意,笑着向後倒在椅子上。今天院長沒過來,實驗室就她一個人,可以肆無忌憚地跟人聊電話,也可以露出些不方便別人看的表情。

“在寫小論文。上一篇已經敲定要發了,這篇是幫老師寫的。”

對面嗯了一聲,接着問:“藥喝了嗎?”

因為心情好,罕見地拖起長音:“喝了——”

“有沒有想我?”她的聲音一句比一句輕,帶着勾子一樣撓人的癢。

“想了,你怎麽知道?”

“呵,我當然知道。小呆瓜是不是一直都想着我呢?”

孟新橋沒說話。

“不說話,老師就要當你害羞咯。”

孟新橋:“嗯……想着呢。”

柳夕照還要說什麽,對面傳來淺淺的說話聲,聽上去有點像柳晚鳶,讓她快一點之類的。

再說話的時候,柳夕照恢複了平常的聲線:“我要走了,家裏人要帶奶奶出門吃晚飯,奶奶想去看看□□和城西的花燈。”

孟新橋哦了一聲:“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還有呢?”

“……我會想你的。”

電話對面啧一聲:“拜拜寶貝,愛你。”

電話挂掉了,孟新橋因為最後一句話呆了半晌,開始後悔剛才沒有錄下來柳夕照的話,又有些後悔她們如果不是打電話而是發語音就好了。

那樣就可以反複聽最後那兩個字。

那兩個叫她獨自在實驗室複述都有些難以啓齒小臉通紅的字。

明明剛才對着小六可以非常冷靜又理性地什麽都能說,人家說一句“愛你”就要原地螺旋升天。

有些丢人。

還好小六什麽都不知道,在小六心裏,自己應該還是永遠的師父,永遠的神。

她上扣扣,對小六說:“你師母剛才打電話說她想我了。”

“還說她愛我。”

“她還叫我寶貝。”

“她着急出門都要給我打個電話問我有沒有吃藥。”

孟新橋實在忍不住,想要找人分享和柳夕照的點點滴滴,通俗點說就是過于激動,實在是想要秀個恩愛。

仔細想想周圍又都是認識她也認識她的人,不太好秀,更不好講。

只有小六是虛拟的,在現實裏,她兩個都不認識。而且她又喜歡聽這些。

她第一次發現聒噪地追着她問師母的小徒弟這樣有用。

小六過了十多分鐘才回。

“哇,她好愛你哦。那你有沒有說你愛她?”

師父:“我當然說了,你師父怎麽會慫。”

小六沒說話了。

孟新橋覺得第一次秀恩愛,這個度可能有些沒有把握好,下次注意一點,再建立一些師父的尊嚴,說這些東西要适度,別把小徒弟膩到,不愛聽了。

此刻已經坐在駕駛位的柳夕照對着手機啐了一聲,被剛上車的柳晚鳶看見。

“你幹嘛呢?”柳晚鳶好奇地問。

“沒什麽。”她把手機收好,回頭看看,笑容溫暖:“奶奶怎麽樣,坐得舒服不?我旁邊有靠墊您墊着點兒腰。”

奶奶:“挺好,挺好,開吧,不要太快哦,注意安全,正好看看長安街的夜景。”

……

老太太玩了一晚上,回家時已經有些疲倦,精神頭卻好,說挺長時間沒出去玩玩的,城市真是一天一個樣。

柳晚鳶的媽媽聽了就上了心,回家跟柳民強商量,又去跟大嫂商量,再來家裏的時候,就問奶奶想不想出去玩兒。

“咱們自駕,自己人看護着,也不走遠,就去北戴河去海邊住一陣。”

老太太現在精神頭好,身體也好,又很久沒有出門了,子女們想着趁她還能動彈,應該帶着她多走走。

老太太說了一陣麻煩,臉上卻笑開了花。

家裏有三個放暑假的人,柳民強和老婆擔負起帶老太太出門的重任,柳夕照自然要跟去,柳晚鳶本來找了些借口想留在北京瞎玩,被柳夕照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天天在奶奶家膩着不走,一看就是想跟奶奶在一起,那出遠門必須得帶你呀。”

柳晚鳶憋憋屈屈的,回房間發消息跟一群狐朋狗友報備告別。

家裏人飛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模式。柳夕照也回房,給女朋友打電話。

女朋友今天的聲音也是清甜可人的:“歪?”

柳夕照心裏被她撓了癢癢。

師父這幾天和小徒弟聊得好,話比以前多了很多,給小徒弟講一些關于師母的事情,在柳夕照和她打過電話之後,又會把剛才的對話“添油加醋”地講給徒弟聽。

填的油,加的醋,都是孟新橋口燦蓮花逗得女朋友心滿意足,彰顯師父的威嚴的內容。

多少帶點兒無中生有了。明明十幾分鐘之前和柳夕照的通話內容還是柳夕照勾着吊着軟磨硬泡,對面才坑坑巴巴地說出那麽一兩句喜歡姐姐,想姐姐了這類的話,再想要多,更是絕無可能。

呸。

小呆瓜兩幅面孔玩的溜,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不過要說柳老師一邊在電話裏壓低聲音問“想我哪兒了”這種沒羞沒臊的勾人的話,一邊在線上喊師父師父父看看我嘤嘤嘤這種行徑比起來,說不上哪一個更不要臉一些。反正柳老師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柳夕照對着電話對面笑:“歪什麽歪?你怎麽越來越可愛了。”

孟新橋拖着小奶音:“哪有——”

啧。

柳夕照:“在學校麽?我去見見你。”

她開車到的時候,也不過一個小時。正好是中午,太陽最曬的時候。實驗室有人,外面又曬,她将車停在一處大樹蔭下,孟新橋鑽上了車。

伴随着她過來的,還有濃郁的食物香氣。

孟新橋坐下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會不會給你車上弄得味道很重?”

“這是什麽?”柳夕照好奇地問。

“小吃街的煎餅果子,烤冷面,雞蛋灌餅。怕你這段時間沒吃到饞得慌,去吃又太熱,你怕曬的。”

柳夕照看她一張白皙的臉蛋紅撲撲,心疼地說:“那你是不是曬到了?沒打個傘去?皮膚白也不能這麽弄啊,面膜還有麽,我帶你去買一些。”

“不用了,還有的,就是太熱了,一會兒就好。”孟新橋打開食物口袋,又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柳夕照,眼睛彎彎的:“吃吧,餓了吧?”

她頭發長長了很多,半長披在肩後,巴掌大一張臉,更襯得五官清亮好看,像是無數人夢裏的校花模樣。沒有化什麽妝,嘴唇是肉粉色,莫名像是貓爪肉墊的顏色,看上去最近身體确實健康了不少。

柳夕照推開她手裏的食物,垂眸傾身,去品嘗更加可口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兩個人的戀愛談出四個人的感覺,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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