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孟新橋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柳夕照的笑容凝固。

孟新橋心道不好,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地方有些危險。”

柳夕照笑了下:“那你別跟我談戀愛了呗,學校哪兒不危險。”

她轉身進了生物學院樓。

孟新橋不敢跟上去,站在原地呼出一口氣。

傍晚老師下班,柳夕照出門,就看見有個人狀似不經意,實則怎麽看怎麽刻意地在教務處樓附近游蕩。

柳老師把包甩在身上,沒有搭理那個人,腳步卻往教職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那個人也轉個身,兩只手抄着兜晃晃蕩蕩地跟在後面。

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發出好聽的聲音,帆布鞋踩着她的影子,悄無聲息。

走到樓下一片樹蔭處,周圍沒有什麽人,高跟鞋的頻率變慢,帆布鞋快走幾步。

柳夕照語氣不善:“你離我遠點,太近了對你很危險。”

孟新橋沒說話,只是快走兩步,和她并排。

柳夕照更氣了,現在連話都不講了麽。

這麽害怕,不如這個戀愛就不談,縮手縮腳的算什麽。

她上了樓,徑直打開自己那間宿舍的門,孟新橋一直跟在後面,她轉身想要把她關在外面,孟新橋一只白皙的手掌攔住門縫,言辭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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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姜老師随時都會回來,你不讓我進來,我就呆在門口不走。”

柳夕照冷笑:“不會說好話,倒學會威脅我。”

到底還是沒忍心,柳夕照也沒有真生氣,又怕姜辛真的回來,說完話,便松了手。

孟新橋矮身鑽進屋裏。

柳夕照忽然反思,連她都怕讓姜辛看見,孟新橋在自己院樓下,都是她熟悉的老師同學,怕和她太親密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她好像又開始發沒用的脾氣了。

自我反省這件事對柳夕照來講很不習慣,她背對着門,想去衛生間洗洗手消化一下,忽然被人貼過來摟住腰,濕潤的吻落在臉頰。

“對不起。”孟新橋柔聲說:“是我太謹慎了,沒注意到你的感受。以後我會注意不那麽小心,原諒我這一次行不行?”

明明是她思慮不周亂發脾氣,還是會被小孩死心眼地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明明她是個小孩,倒顯得自己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一樣。

不對,本來一開始喜歡她,就因為她是成熟穩重又熱心的小師父。

自己一開始就把自己放在一個胡作非為撒潑打滾的位置上,而孟新橋從來都是包容她的。

柳夕照的心軟,身子也軟下來,随着孟新橋的接觸,整個人都要化成一灘水。

孟新橋這次,沒有再征求什麽意見,她抱起柳夕照壓倒在床上,嘴上和手上都開始掀起一場名為情難自禁的暴風驟雨。

孟新橋是一個學習能力很強的學生,從小到大沒有用家裏的錢去補習,她只是啃教科書和練習冊,就能直接掌握知識理論的底層構架。在她看來,學知識做題就像是和寫教材的學者對話交流,學者藏着拙,抛出一道帶有障眼法的題目,孟新橋能夠迅速敏銳地洞悉到學者背後的真實意圖,然後給出最準确的答案。

用在這種事情上也是一樣。

柳老師也是老師。

她出的每一道題目,她給出的每一種反應,孟新橋都能敏銳地觀察到她想要什麽。

柳夕照的眼神已經失焦,她們一共才做了三次,第二次她就知道原來和喜歡的人一起做這樣的事會這樣快樂,第三次就是現在,她的全身都在抖,手無力地搭在孟新橋肩膀上,又滑下來,手指還在努力地抓着她的T恤下擺。

是的,這該死的小孩,衣服都沒脫。

孟新橋喜歡用細細綿綿的吻去延長她的餘韻,等她的眼神重新凝聚在她身上,會抱起她翻個身,換個姿勢繼續。

但今天,她只是親她,就躺在她身邊,喘着氣不動了。

柳夕照:?

孟新橋有些不好意思,一只胳膊擋住自己的眼睛:“今天打球打多了,沒力氣。”

柳夕照:……

她想說那就她來,但是她也沒力氣。渾身又酸又軟,餘韻又綿長,這個時候就适合蹭蹭抱抱,然後再被做一回。

但孟新橋做不動了。

柳夕照差點又要發小脾氣,說她不行,想想還是忍住了。她翻個身,一條腿纏在她的身上,“惡狠狠”地去咬她的脖頸肉。

“明天我給你加餐,好好補一補。”

孟新橋喉嚨滾動,甚至都不好意思把胳膊從眼睛上拿下來,也不好意思看柳夕照。

她覺得自己十分丢人。

柳夕照渾身沒力氣,倒是有力氣絮絮叨叨:“讓你說句好話憋半天,這種事情學得倒是快。”

“累嗎?胳膊疼嗎?要不要我揉揉?”

“你剛才是不是力氣用過了,像是跟我堵着氣,我腿根都疼,好像被你扯着了。”

孟新橋翻個身,羞惱地捂住她的嘴:“別說了。”

柳夕照只露出一雙漂亮妩媚的眼睛,彎彎地盯着她。

孟新橋磨磨牙,暗自唾棄自己今天逞強打兩個半場的小學雞行為,又為自己下了繼續大力補身體的決心,才把手放下來,撫着她的背,親她哄她,讓她安靜一些,不要在這個時候叽叽喳喳的,惹人羞惱。

可惜能被孟新橋随便哄好,就不是柳夕照了。

“你說要過來跟老師請教學術問題,所以你現在在幹嘛?請教學術問題請教到床上,一進門就把老師衣服扒了,這種行為是學生該幹的麽?”

“孟新橋你将來搞學術當教授了,肯定就是那種斯文敗類的教授,白天上課扣子扣到領口最後一顆,像個性冷淡,下班剛打開門表情都不帶變地一本正經地脫我的衣服把我往床上壓是不是?”

孟新橋忍無可忍:“你到底看了多少這種小說?”

柳夕照眨眨眼:“要你管。”

寫文的,這種東西講出來就都是畫面,只是說着,腿心就會濕,空得受不了。

可惜孟新橋今天不行。

孟新橋也受不了她又多又密的話,只好堵住她的嘴,然後用唇舌一路向下,搞得她說不出鬧人的話來。

于是柳夕照還是如願滿足了一回,再也沒力氣鬧她。

兩個人休息到晚上快九點,馮笑笑打電話來問她在哪,孟新橋才起身收拾一下。柳夕照懶着身子不想動,只用一雙眼睛看她。

孟新橋臨走前俯下身吻她:“我走了。”

柳夕照十分入戲,一雙眼睛含羞帶怯,欲說還休:“早點回來,我等你。”

孟新橋默了默,第一次忍住想要把她剝出被子拍屁股的沖動,滿腦子長大賺錢,她不要再當個學生了,好煩。

柳夕照看她的臉色十分開心,氣氛正好,她也心安理得地先服軟:“我今天不該對你亂發小脾氣,你謹慎也是考慮我,我知道的。”

孟新橋身形一頓,蹲下來摸摸她的頭發,眉目柔和,吻她。

“沒關系。”她說:“我喜歡你發小脾氣。”

兩個人各自給了對方臺階,柳夕照學會了反思,孟新橋不在意,她已經在思考該怎麽在學校暗戳戳表達愛意哄她高興的方法。

她不需要柳夕照反思什麽,因為她覺得柳夕照并不作,她的小脾氣,她都很喜歡。

當然會反省的女朋友更可愛就是了。

孟新橋回到宿舍,被馮笑笑說看上去有些虛弱。

“上午看還是好好的呢,是不是累到了?”

孟新橋詳細詢問了馮笑笑帶的那份花茶的喝法,準備明天去一趟市裏再開一些藥。

當柳晚鳶心裏惦記着事,想要電話提點一下好友,得知她因為身子發虛又去開藥這件事,心裏确實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在心裏把柳夕照指指點點了幾百遍。

可憐的小孟孟,本就身體不好,還要親自去買藥,一定是被柳夕照這種女妖精吸幹了陽氣。怎一個慘字了得。

***

一家裝潢高檔的餐廳裏,一位身材修長的女子被侍者引路,推開包廂的門。

長桌前圍着坐了六七個男男女女,正熱絡地聊着天。他們穿着随便,乍一看只像普通的朋友聚會,只有常年察言觀色的服務員或者櫃姐,才能一眼認出這些穿着T恤短褲,個別頭發染得像是tony老師的人,手腕上戴的表,随手放在桌上的車鑰匙,甚至一個在手上随便玩着的打火機,處處顯露出這幫人的富裕家境。

“呦,回歸祖國懷抱的江老板來了。”

江斐拿着手包拍拍坐在門邊的一個男人:“死遠點兒,耽誤我們小姐妹親熱。”

男人被打趣慣了,從來也不惱,挪開位置還要問:“柳夕照呢?”

旁邊有人笑着說:“柳照照也在跟小姐妹‘親熱’吧,說今天有事不過來了。”

場面一度興奮,他們多多少少都聽說了這件事,有不太清楚的抓着追問細節。

坐在門口的男人就是劉明明,穿着一件看上去十分普通,實際價格上萬的T恤,拖了長音陰陽怪氣地抗議:“不會吧——誰沒談過戀愛麽?怎麽同性戀了不起這麽重色輕友?”

另一個男性朋友錢峰道:“同性戀重色輕友不知道,但起碼新鮮啊,聽說柳夕照這個小女朋友年輕漂亮,估計正在興頭上,舍不得出來也是正常。”

衆人嘻嘻哈哈,話題一直圍繞在柳夕照和她的女朋友身上。

“說照照是高嶺之花其實也不算,她就是個小狐貍,又精又傲,跟誰都不撕破臉,也沒見誰真能讓她屈尊看上。”

“誰說不是呢,之前還以為她眼光就是高,又對這東西沒什麽需求,找不到可心的也不去養個人嘗個新鮮,沒想到人家劍走偏鋒,養了個女朋友。”

江斐拿一坨紙巾扔那幾個人:“別瞎講,人家和女朋友關系好着呢,什麽養不養的。”

朋友們笑嘻嘻:“知道知道,這不是人沒來瞎猜麽。”

話雖如此,這群蜜罐裏長大的人精一樣的人,自然知道這句話并不是瞎猜。

他們每個人的戀情一旦要修成正果需要多少附加條件,當今社會兩個人互相喜歡又門當戶對的情況有多稀缺,沒人比在場的這些人更清楚。

話題說着說着就換了,劉明明一臉不爽地玩打火機,全程沒什麽話,江斐一邊喝酒一邊若有所思,去觀察在場有多少人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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