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紅線

佟小松不是第一次看殺雞,甚至他自己也會殺雞,可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雞死的如此之慘的。

雞血被揮灑到房子周圍,到處都是一股很難聞的血腥味。

地上滿是斑駁的痕跡,看着便覺的心驚肉跳。

讓大家沒想到,更惡心的還在後面。

唐奶奶用那枯瘦的雙手,把雞身體內所剩的為數不多的血液擠出來,雞在被擠出最後一滴血後,抽搐着咽氣。

那一點發黑的雞血被分為三份,放到了巫馬博、聞東和柯林的面前。

唐奶奶那有些沙啞陰森的聲音響起:“喝下去。”

三個人臉都綠了,如臨大敵一樣瞪着那發黑發暗一看就惡心的東西。

巫馬博幹笑道:“奶奶,別了吧,我們又不接仙堂,沒必要喝吧。”

唐奶奶:“家仙認主,喝下它你們才能不被家仙侵害,不喝,等家仙來了,大難臨頭神仙難保。”

這話挺吓人,但雞血更讓他們難以下咽。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突然發現了肓區。

聞東問道:“奶奶,佟小松怎麽沒雞血?他不用喝嗎?”

突然被點名的佟小松忙愣了愣,也看向唐奶奶。

唐奶奶從一旁端過一碗混了紙灰的水:“他喝這個。”

巫馬博象是看到了出路,大松一口氣:“奶奶!我們也喝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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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唐奶奶有些生氣,面色難看。

巫馬博不服氣:“那為什麽佟小松就可以不喝雞血?”

“你們不一樣。”唐奶奶重重的嘆了口氣,似乎是對胡鬧的熊孩子非常無奈:“你們是不一樣的,他的一只腳已經踩入了陰,你們可還都是大活人,亂來是會冒犯家仙的。”

巫馬博等人呆住了,他們驚訝的打量佟小松,怎麽都沒看出個結果。

佟小松面色發白,唐奶奶這話什麽意思?他怎麽就一腳踩入了陰呢?

“奶奶。”唐羽心輕柔的叫了一聲:“能問問原因嗎?”

唐奶奶:“他身上有供奉,你們別再添亂了,快喝了吧。”

佟小松和他的三個室友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個銅盆,他們看向在場一直沒說話的顧軒。

他們這才發現,顧軒面前什麽都沒有甚至連紙灰水都不需要喝。

誰都沒有再問,他們覺的顧軒一定是利用佟小松做了什麽,所以現在才和他們不一樣。

巫馬博、聞東和柯林對視一眼,他們端起雞血,捏着鼻子一飲而盡,然後便是陣陣幹嘔聲。

佟小松的比較好下咽,端到嘴邊他卻一頓,因為這紙灰水竟然帶着一股濃洌的沉香味。

和此刻颀軒身上一樣的味道,卻重了許多。

他下意識的看向顧軒。

見他看過來,顧軒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任何惡意,看起來竟然有種如沐春風的溫暖。

這絕對是錯覺!

佟小松緊忙收回目光,一咬牙,将紙灰水一飲而盡。

帶有濃洌沉香氣的水從喉嚨一路流到腹中,奇異的有些發暧。

味道倒是不惡心,甚至有些口鼻噴香,可這味道與此刻顧軒身上的一樣,他竟有種被對方氣息從裏到外侵犯的錯覺。

光是這麽一想,他就覺得渾身不适坐立難安。

***

喝完雞血後便開始堂前燒香,仙堂被請了出來,大家終于看到了仙堂的樣子。

那是一個佛龛,和供佛時的完全展露不同,佛龛前擋着一個落滿灰塵,看上去陳舊無比的發暗紅布。

那令人不适的顏色不由讓人聯想到剛喝下去的充滿血腥氣的液體。

房屋四角燒起了紙錢香燭,金童玉女,房子車馬,紙紮的各種東西,排場竟是比唐羽心爺爺下葬時還要大。

到處都在冒煙,唐奶奶口中念念有詞。

很快入了夜,唐奶奶竟從屋內抱出了許多許多的紙紮人,将它們象是活人那樣放在堂內的椅子上。

佟小松等人像是待宰的雞鴨,站在紙紮人環繞的堂中央。

向四周看去,那些紙紮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帶着詭異的笑容盯着他們。

看到最後,他們發現了一個空着的椅子,然後眼睜睜的看見顧軒坐了上去。

“操。”巫馬博沒好氣的低聲道:“怪不得什麽都不喝,合着是已經不把自己當人了。”

“噓。”聞東低聲道:“他搞那些邪門的,現在他到底算個什麽還真說不準,惹不起,以後還是離遠點。”

“別說了,我覺得好瘆人。”柯林哭喪着臉搓了搓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佟小松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顧軒,腦中不知怎麽,突然想起顧軒家裏一樓供奉的那個紙人。

他怎麽突然想到這個?

佟小松收回目光,心裏卻不禁想着,同樣是看起來像活的,從美感上來說,顧軒家裏的那個紙人,比現在環繞着他們的這些詭異東西好看得多。

砰的一聲,唐奶奶将大堂的木門關上了,堂內只有蠟燭的微弱光芒。

然後穿着一身素白的唐羽心走了出來,唐奶奶将一個大紅色的四方蓋頭拿出來,蓋在了唐羽心的頭上。

一身素白又蓋了個大紅色的蓋頭,無端讓人想到被砍頭的屍體,再看唐羽心的樣子便有些發寒。

唐奶奶拿出了一團紅線,将巫馬博、聞東還有柯林的手腕上各系一條,然後三條紅線的另一端全都系在唐羽心的手腕上。

不用唐奶奶說,大家都差不多猜了出來,這代表一種庇護。

聞東提醒道:“還有佟小松呢。”

“都有,都有……”唐奶奶念叨着。

然後他們便看見唐奶奶從顧軒手腕上牽出一條紅線朝着佟小松走了過去。

這畫面看在大家眼裏,腦子裏卻有種婚禮上月老給牽條姻緣紅線的感覺。

佟小松也覺得奇怪,他皺眉閃躲:“奶奶,我不想和他牽在一起。”

巫馬博氣道:“就是!奶奶,佟小松和我們一起吧。”

唐奶奶枯瘦的手一把攥住佟小松的手腕,低聲道:“這不是亂來的。”

佟小松這才發現,唐奶奶的力氣有多大,那緊握他手腕的枯瘦手指竟象是鋼條一樣不可撼動,甚至讓他有些發痛。

直到紅線被環繞在他的手腕上牢牢的打了個死結,這才松開他。

佟小松不适的扯了幾下,看向顧軒,紅線長長的垂在兩人之間,象是什麽牽連着無法言喻的某種羁絆。

好在現在的顧軒并沒有給他那種很厭惡的感覺,對于這條紅線,他也不是不能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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