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風吹過,帶來了一片死寂。
楊眉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的青衣尊者,一萬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已經有了些許變化,但青衣尊者卻還是那身萬年不變的青色衣裙,墨發玉簪。本來這在楊眉看來也很正常,畢竟這發生了諸多紛亂的一萬年對她來說不過是睡了一覺罷了。
然而當他聽見青衣尊者用那很是随意的語氣說出自己做的夢的時候,他瞬間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渾身僵直在了座位上。
一萬年前的事情仿佛還歷歷在目,楊眉的耳邊似乎再次出現了那個神秘人不辨雌雄的悠遠聲音。
“好吵,這個天哪來的蚊子?”
“好個臭蚊子,你給我等着。”
“總算死了,終于能……”
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青衣尊者,尊者分明還是那個尊者,但在楊眉的眼中,他們兩者的距離卻一下子遙遠起來。
楊眉張了張口,努力了幾次才聲音艱澀道。
“尊者,你說你在夢中……打蚊子?”
這會是巧合嗎?
可是世上哪會有那麽多的巧合,更何況他們這種層次的修士,平日裏根本不需要休息,更不會随意做無意義的夢境。
可是這若不是巧合,那不正是說明,眼前的青衣尊者就是當日輕描淡寫間就殺了寂滅,阻止了滅世之禍的神秘人?
楊眉的腦海中不斷穿插閃過兩個畫面。
寂靜的不周山巅之上,手扶額頭垂首睡去,面色安寧祥和的青衣尊者,洪荒北地,生機斷絕,烈火熊熊的大片焦土之上咆哮怒吼的十二萬九千六百丈的兇惡魔神。
那神秘人怎麽會是希榕尊者呢?
Advertisement
怎麽可能是希榕尊者呢?
是,楊眉承認希榕尊者很強,但他曾以為,此刻聖人未出,尊者再強,也不過是準聖巅峰罷了,她不是聖人,她沒有那麽高得讓人仰望。
楊眉對她的崇敬和佩服一方面因為當年的救命之恩,一方面則是來源于她的心性,智慧,以及對大道的感悟遠超常人。
他想過尊者很強,但這樣一個好性子,從不輕易與人動怒的慈悲尊者,真的會有那般強大的法力和雷霆手段嗎?
這也正是盤古想要問的,畢竟他也不是聾子,當日那神秘人說話的動靜響徹整個洪荒,他想聽不見都難。所以在希榕說話之時,他第一時間也想到了那神秘人當日的話語。此刻見楊眉提及,盤古這才把問話咽了回去。
希榕并未察覺到兩人的不對勁,她的注意力還放在雲海上那隔一會兒就緩緩冒出的黑氣上呢。聞言只是随口回答道。
“是啊,也不知怎麽,做夢夢到的蚊子可吵了,一直在我耳邊嗡嗡嗡的直響。”
楊眉眼神閃了閃,他喉頭發緊,喝了一口茶緩了緩又道。
“是嗎?那蚊子還真是可惡,尊者最後怎麽把那我蚊子解決的呢?”
“當然是打死了。”
希榕只當這是閑聊,視線一直往石臺下方的雲海那邊看。
楊眉不死心的問:“尊者是怎麽打死的呢?”
怎麽打死的?
希榕終于察覺到楊眉似乎對自己的夢有些過于關注了。她收回望向雲海的視線,掃了一眼對面坐着的楊眉。
而這一幕落在楊眉眼中,就成了原本盯着雲海欣賞美景的青衣尊者聽到他的問題後,微微一頓,朝着他這邊掃了一眼,青衣尊者大概意識到了楊眉的試探,但她一向是個慈悲和善的人,所以她并沒有怪罪楊眉對她的夢的窺視,而是順着他的意思把自己的夢詳細的講了一遍。
“說起來那夢裏的蚊子還挺厲害的,我先是用電蚊……就是在夢裏夢到了一個帶電的拍子,我拿着去拍那蚊子,有幾次明明感覺已經打中了,結果那蚊子還沒死。後來我又做夢夢到了驅蚊的藥水,終于把那蚊子給毒死了。之後夢中的我也累了,就想着終于能好好睡上一覺了,卻不想一覺就是一萬年。”
說是詳細,其實也就幾句話的事情,畢竟青衣尊者做的夢真的很短,她眉眼淡淡,似乎也不覺得這個夢有什麽值得說的,也就是楊眉問起來,她才提了幾句,倒是之後浪費的一萬年時光讓她的眼中多了一絲可惜。
楊眉渾身一震,頭腦一片空白。
她知道,尊者知道自己的疑問和試探,而她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是她,一萬年前出手力挽狂瀾,拯救洪荒于危難的神秘人正是尊者!是她親手殺了寂滅!
楊眉此刻仿佛變成了兩個人,一個人拼命道:他就知道,尊者絕非什麽懦弱無能之輩,她絕對不會因為察覺到危險就裝睡躲避,恰恰相反,她确實提前察覺到了危險,遠比他們所有人都先察覺到了寂滅的動靜。但她不是逃避,反而是用他和其他人都不能理解的奧妙之法阻止了寂滅,拯救了洪荒千萬生靈于水火之中!
她有仁慈之心,亦有雷霆手段,更何況她修煉的正是生機大道,此前從未動手殺生,對生機一道的理解遠超常人,現在想想,除了她,還能有誰有這樣驚天動地的偉力和能耐?
但另一個聲音卻在道:那可是寂滅啊,只比盤古弱上一點,除了盤古以外第二個差點證得大道聖人果位的混沌魔神。他當時雖然壓着自己沒有直升天道聖人果位,但實力絕對已經到了天道聖人的地步!
其他洪荒生靈不清楚,但他、鴻鈞、羅睺三個混沌魔神卻十分清楚,當時的除非天道能違反自己的規則,或者盤古再世,否則僅憑他們絕對不可能阻止寂滅。但天道就是規則本身,祂絕不肯違背自己的規則,盤古死的不能再死,也絕對不可能複活,就如羅睺所說,當日分明是必死之局!
但就是那個時候,神秘人以強勢的姿态,輕描淡寫的舉動救了所有人,不只是楊眉,就連鴻鈞和羅睺都猜測,那神秘人會不會已經成聖。
而現在,若是希榕尊者就是神秘人,那說明什麽?
說明她不管有沒有元神寄托于天道,證得天道聖人的果位,起碼她已經有了天道聖人的實力,甚至……擁有了殺死一個天道聖人的實力。
光是想想這個可能,楊眉的心髒就控制不住的怦怦直跳,瞳孔微縮。
在這個洪荒衆生還不知道成聖是何物的時代,楊眉這個準聖比誰都清楚準聖和聖人的區別。
不能成聖,終為蝼蟻。
這是他在步入準聖,隐約明白成聖和聖人是何東西的時候,腦中唯一的念頭。
聖人是什麽?
大道聖人離得太遠,連盤古都失敗了,他自然也不敢奢望,而天道聖人對他來說同樣高不可攀。
成為天道聖人,需要修為夠,但光是修為夠還不夠,還需要把元神寄托于天道之中。從此聖人做任何事都不沾因果,更重要的是天道不滅,元神不死,聖人不死不滅!
而其餘的,哪怕是準聖,在這危險重重的洪荒也是不夠看的,畢竟別的不說,當羅睺成為聖人,這小心眼的家夥絕對會拿着弑神槍把和他作對的家夥一槍一個。并且那時候羅睺已經是聖人了,他殺人不沾因果,別說償命了,連點因果報應都不會有,你說氣不氣?
這也是楊眉所說的,不能成聖,終為蝼蟻的意思。
而現在,就在他的面前,在他對面坐着的青衣尊者,就有可能是這樣一位至強者。在這個洪荒衆生不知成聖為何,在他、鴻鈞、羅睺等人拼了命的想要成聖卻不得其法的時候。她或許已經摸到了成聖的門檻。甚至已經成聖……
希榕不知道楊眉的心中是何等複雜,思緒萬千,她只是被楊眉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毛。那眼神激動中夾着敬畏,敬畏中夾着興奮,興奮中還透着一絲仰望?
搞得希榕差點以為自己和楊眉講的不是自己夢中大戰蚊子,而是開着高達消滅了蚊子怪人拯救世界了一樣。
希榕遲疑道。
“怎麽?你對我的夢很好奇?”
聽到這話的楊眉原本複雜而飽脹的情緒仿佛被一盆冷水澆過去,他握緊茶杯,瞬間冷靜下來。
“沒有,就是覺得這夢實在有趣,所以随便問問。尊者可是嫌小老兒多嘴了?”
青衣尊者搖搖頭。
“那倒沒有。不過是一個夢罷了,沒什麽多不多嘴的。”
一個夢?
楊眉可不覺得青衣尊者說的這話就是表面的意思。他冷靜下來的大腦終于能繼續思考其他事情了,首先,尊者說的做了一個打蚊子的夢肯定不故事托詞罷了。
就如同有些說的,碾死了幾只愚蠢的蝼蟻?那楊眉就會真的把這話中的‘蝼蟻’當成真的蝼蟻嗎?那肯定不是啊。
尊者打的蚊子就是寂滅,她也知道自己打殺的是寂滅,可她對此卻只是說做了一個夢,并且輕描淡寫的不願意多提及,要知道此次若非他過于敏銳,之後又小心試探,說不得就直接錯過這件事的真相了。
很顯然,尊者不願意多提及這件事,她并不介意讓他猜到這件事的真相,顯然這事并非需要絕對保密的,但她卻不願意親口承認,只說這是一個夢。
這是為什麽呢?
是不能說嗎?
可若是不能說,尊者這樣的智者會随意的透露出來‘這個夢’嗎?她若是不願意說,怕是他想破天去也不會猜到神秘人和尊者是同一人。
可若是能說,尊者又為何只說‘是個夢’呢?
說起來,當年還有一個疑點,神秘人救了整個洪荒,天道卻沒有降下功德,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找了一萬年都沒有找出神秘人是誰。
那麽問題來了,天道為何沒有降下功德?
尊者又為何對這事态度這般奇怪,這其中莫非有什麽秘密不成?
楊眉腦中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閃過,就在這時,他手中的那柄拂塵忽然閃起一層白光。引得他和希榕的視線都看了過去。
楊眉終于把自己的思緒從那些紛雜的問題中拔了出來。他低頭看了一眼那一柄拂塵。
“尊者,是青丘狐族有事找我。”
最近的幾百年裏,三族之間的紛争越演越烈,洪荒萬族或是主動或是被動,不少族群都卷進了這場紛亂之中,而狐性機敏,狐族族長九尾狐知道這事不是他們小族群能摻和的,所以主動找到了楊眉尋求庇護。
楊眉惦記着這狐族畢竟和希榕尊者有過一段淵源,所以就應了下來,偶爾下山也會刻意路過幾次青丘,而青丘狐族投桃報李,花了大工夫給楊眉置辦了現在的這一身法衣,就連那一柄雪白的拂塵其實都是九尾狐的白毛煉制而成。
“既然找你,你有空就去看看吧。”
希榕之前也聽楊眉說過這事,她看了一眼那一柄拂塵,心裏感慨出聲。
九尾狐為了青丘狐族真是出血本了,就算她有九條尾巴,但狐貍毛又不長,這一柄雪白的拂塵做下來,她的尾巴毛怕不是被揪禿了吧?
“是。”
楊眉恭敬的應了一聲,才剛回來的白眉老者揮了揮拂塵,腳下架起祥雲就朝着遠處飛去。
希榕看着楊眉的背影迅速消失,疑惑的對着盤古嘀咕。
【你剛剛有沒有發現,楊眉聽了我的夢後變得有點奇怪。】
終于回過神來的盤古卻道。
【他若是聽了你的夢沒有變得奇怪才奇怪。】
希榕:你跟我擱這擱這呢?
【說人話行不?】
盤古于是個希榕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一萬年前,有個混沌魔神寂滅要滅世,一個神秘人出現,口中說着,這個天怎麽有蚊子,嗡嗡嗡的吵死了,然後就啪啪給了寂滅兩巴掌,之後再用雷劈他,用水呲他。終于,混沌魔神連神秘人的面都沒見到,就死翹翹了。
希榕皺起眉毛。當即大手一揮。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絕對不是那個聲音不男不女的神秘人!】
盤古嚴肅的表示。【不是不男不女,是不辨雌雄。】
希榕:【……好吧,那我重申一遍,我絕對不可能是那個聲音不辨雌雄的神秘人。】
【怎麽不可能?】
盤古嚴肅的給希榕分析了一遍這個故事。從打蚊子的話語,到落雷,再到呲水,這流程不正好對上了嗎?說不準希榕你這神秘的跟腳就是有這種夢中殺人的喜好和天賦呢?這也不是沒可能的嘛!
還什麽有夢中殺人的喜好和天賦?
她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榕樹,又不是心理變态!
希榕咬牙讓盤古閉嘴,不許他憑空污自己清白。
首先,神秘人很強,非常強,聲音不辨雌雄,語氣嚣張。而她是個廢柴,說句臭不要臉的,她僅剩不多的優點大概就是人美聲甜了。這兩者之間到底哪裏有相像之處了?
更何況,神秘人是別人,那這個故事才是力挽狂瀾,救洪荒于水火的壯闊史詩,而神秘人若是她,那這不純純是個她亂做夢,結果把人當蚊子滅了的可笑悲劇嗎?
寂滅得是多大的大冤種才會遇上這麽個破事?
好好的滅世魔王變成了歡樂喜劇人?這事若是讓他知道了,他不得氣得詐屍啊?
希榕最後總結。
【總之,我做的夢和這件事絕對沒有任何關系。這一切都是巧合,也或許是我睡夢中感應到了這件事,所以才會受此影響做出這樣一個夢。】
她覺得自己上下兩輩子別的優點不多,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她就是一個連自己雞都沒殺過的廢柴。這個時候居然有人和她說,她睡了一覺在夢裏疑似殺了一個要毀天滅地的混沌魔神?
人工智障編輯的小說都沒有這麽離譜的!
盤古卻還是不死心:【我還是覺得沒這麽簡單。】
希榕冷哼:【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盤古:【……要不我們有空的話,還是去寂滅死亡的地方看一看吧?】
似乎是怕希榕生氣,盤古趕緊保證。
【我保證只是去看一看,絕不是懷疑你的意思。】
呦呵,這家夥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自覺自己掌握真相的希榕當即答應下來,準備用事實讓盤古清醒一點,平日裏當個鐵憨憨就算了,當腦補怪是沒有前途的!
楊眉出了不周山巅,就徑直朝着青丘飛去。這段路程并不近,不過對于他這個準聖來說倒也沒有多遠,然而就在快到地方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白眉老者低頭往下看,在下方的山林之中,一個身穿黑紅衣袍的俊美男人正背靠着一顆繁茂的大樹,雖然有樹冠的阻隔,但兩人的神識還是發現了對方。
羅睺?
楊眉的眼神微皺,下方的那俊美男人正是羅睺,但不完全是羅睺,只是一具分身罷了。楊眉本來不想多理會這個分身。
然而那羅睺卻嚣張的擡頭,對着天上路過的白眉老者傲慢的笑道。
“呦,楊眉,好久不見啊。你不在不周山巅伺候你那一睡不醒的希榕尊者,往山下跑什麽?”
羅睺說話間,很是輕蔑的掃過楊眉的周身。
“難不成……是覺得你那尊者醒不過來了,所以準備抛棄那家夥,另尋明主了?”
“羅睺,別以為你到了準聖巅峰就可以随意譏諷于我!”
這羅睺真是越來越讨人厭了!
楊眉握着拂塵的手一緊,但随後他想起了什麽,頓時面色露出一絲冷笑。
“你也別得意,就算你修為比我高上一點又如何?你照樣不是尊者的對手。連尊者的半點油皮都破不了,有什麽好在這叫嚣的。你要知道,會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的。”
楊眉這話說得夠毒,會咬人的狗不叫。
羅睺再叫嚣,他就是一條只會狂吠的廢狗,而就算他不叫,可這不還是狗嗎?
羅睺不傻,聽到這話頓時眯起眼睛。
“你倒是好膽,竟然還敢和我嗆聲了?”
楊眉冷哼。
“你罵我無所謂,技不如人我承認,但尊者可不是你能罵的!”
羅睺冷笑。
“你倒是忠心護主。只可惜你那希榕尊者睡得跟死豬一樣,怕是聽不見啊。”
楊眉當即一甩拂塵也冷笑道。
“那你可就錯了,就在不久前,我家尊者已經醒了,羅睺,你膽敢如此辱罵我家尊者,我是傷不了你,但我家尊者可就不一定了!”
什麽?
希榕已經醒了?
羅睺雙眸閃過一絲忌憚,但輸人不輸陣,他當即微擡下巴道。
“我會怕她?她毫無知覺的睡了整整一萬年,還不知道是不是求道路子走岔了,走火入魔了,才會沉睡修養呢?你有空在這瞎溜達還不如回去伺候好你那主人,免得她之後虛弱的連路都走不了了。”
“羅睺,你給我閉嘴!”
楊眉自己聽多了羅睺的譏諷,他知道自己比羅睺弱,倒也不痛不癢,但聽到羅睺對自家尊者如此惡意揣測和詛咒,他頓時氣得渾身法力湧動,吹得自己的長眉亂飛。
“尊者才不是走火入魔導致的沉睡的一萬年,她會虛弱的睡上一萬年分明是因為……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這混賬,有什麽資格說這麽說尊者?!”
羅睺頭一次被罵得不僅不生氣,反而一臉懵逼。
他仰頭看着天上那白眉老頭,對方指着他的手都在顫抖,分明是氣得發抖,看他的眼神透着譴責、厭惡。仿佛他罵那青衣尊者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要說楊眉厭惡他,這倒是很正常,但譴責,這老頭憑什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他?
羅睺皺了皺眉,只覺得有什麽事情脫離了掌控,他當即腳下生出黑色蓮花飛上半空。
“你給我說清楚,希榕睡上一萬年到底是個什麽原因,我怎麽就沒資格罵她了?”
楊眉看着羅睺咬牙切齒道。
“因為你欠她的,若非當年有她。你根本不可能還活在這世上,又如何還能在這扯着嗓子對她破口大罵?!”
想到這,楊眉就替自家尊者一陣心酸。
尊者為何會睡上這一萬年,他已經全明白了,這肯定是因為當初阻止寂滅滅世,又耗費生機來恢複洪荒大地所帶來的後遺症啊。
對于這種結果,楊眉毫不意外,畢竟寂滅那麽恐怖,殺他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是必然的。
也正因為如此,那看起來無所不能的青衣尊者才睡上了這麽多年。
一萬年啊,整整一萬年。
尊者無知無覺的沉睡着,內裏的虛弱他們誰都沒有發現,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在睡覺,甚至還有些蠢貨傳出謠言,辱罵尊者臨陣脫逃,辱罵尊者是洪荒第一懦弱無能之輩,這是何等的諷刺和可笑?
若是沒發現真相前,楊眉想着尊者怕是不願意多造殺孽,所以對于這些人,不撞在他手上他也就放過了,但現在,楊眉恨不得時間倒轉回去抽自己兩巴掌。
尊者花了那麽大的代價來救了洪荒,救了他第二次性命,他卻讓尊者遭受如此的言語侮辱,他還談什麽報答救命之恩?!
羅睺眉頭皺得更深。
“什麽叫我欠她的?我欠她什麽了?”
“你欠她一條命!”
楊眉怒吼回去。
他愧疚于自己的不作為,同時他更心疼自家的尊者。
她做了那麽多,但誰都不知道,遭受了整整一萬年的非議和辱罵,乃至于……遺忘。
一萬年過去了,整個洪荒還有多少人記得這位青衣尊者呢?
這樣的好的尊者,她足夠慈悲,足夠強大,足夠神聖,她幾乎滿足了楊眉對于聖人所有的向往,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卻沒有獲得應有的待遇,甚至還被她所救之人之一,羅睺如此辱罵。
羅睺憑什麽?!
若是當年沒有尊者出手,他羅睺乃至于那些膽敢辱罵非議尊者的其他蠢貨早就和這洪荒一起煙消雲散了!
羅睺卻只是愣了一下,随後古怪的看着那白眉老頭。
“楊眉,你是不是得失心瘋了?我欠希榕一條命?我怎麽不知道?”
楊眉紅着眼睛瞪他。
“你當然欠了她一條命,就在一萬年前。當年是尊者她……”
他怒意上頭,幾乎要口不擇言了,但話才說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青衣尊者談及此事的态度頓時閉上了嘴。
尊者似乎并不想多談論此事,她會想要他把這事說出去嗎?
“一萬年前?”
羅睺很聰明,雖然楊眉沒說完話,但他還是聯想到了什麽,頓時哈哈狂笑起來。
“楊眉啊,楊眉,你還真是得了失心瘋了,你難道要說,當年殺了寂滅,救了洪荒的是你那睡得和死豬一般的希榕尊者嗎?!”
楊眉沉默了一下,最終到底是不甘心,于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你已經準聖巅峰了,卻還是破不了尊者的防禦。而尊者……你可能不知道,她修習的正是生機大道。所以這些年從未殺過一人。”
既然尊者沒有明令禁止他不許往外說,還給他解惑了,那麽他也學着尊者那般隐晦的透露一些也可以吧?
當然,這話說是隐晦透露,但其實已經算是明示了。
那一瞬間,本來還哈哈狂笑的羅睺頓時瞳孔緊縮,沒了聲音。
比準聖巅峰還強,修習生機大道這兩項加起來,能做到這一步的,除了傳說中的神秘人還能有誰?
他死死的盯着楊眉看了半晌。
楊眉有必要說謊嗎?
沒有。
他了解楊眉,這家夥不會也不屑于說出這樣的謊話,更何況對方的表情也不似作假。
事實上,其實羅睺也曾經有一瞬間想過,希榕是他見過修為最高的,她會不會是神秘人。
說起來,她那麽強,會無緣無故的睡上一萬年本來就很奇怪,更何況她入睡之時還是在寂滅出現動靜的前一刻。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是因為殺死寂滅消耗太大才會沉睡一萬年嗎?
可……可這怎麽可能?
若是這是真的,那豈不是代表他真的欠了希榕一命,而他剛剛還……那麽辱罵了對方。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