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晉江獨家發表
聞靖宇沒看到人,不過聽聲音認出是剛剛在門口管他要電話號的小年輕。他偏頭躲過火焰,把未點燃的香煙收回,随後緩緩欠身,用餘光瞥着身後的青年。
青年悻悻地收了打火機,打量聞靖宇的側顏,眼神孺慕而興奮:“哥,交個朋友呗。”
聞靖宇薄唇微勾,沒說話。
旁邊的秦致看不下去了,沖人擺擺手,“去去去,不知道這是誰啊,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小老弟,誰都敢搭讪,剛來北京?”
青年眼底閃過一絲對未知的懼意,很快恢複如常,谄媚道:“哥哥是誰啊,怎麽稱呼,我就是看長的太帥了,比電影明星還帥,忍不住想過來說句話。”
秦致嗤了一聲,随意擺手,實在沒興致跟他周旋,“上一邊玩去,名草有主了。”
青年撇嘴,眼底都是可惜之色,屁股慢慢從椅子上挪開,極其的不甘心,但對上秦致警告的眼神,又下意識心生懼意。
聞靖宇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轉頭朝青年看去,迅速打量一番,見人生得挺清秀,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很缺錢?”
男人側顏奪魄,俊逸非凡,睫毛漆黑濃密,說不出的魅惑,他勾唇一笑,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原本已經邁出去一步的青年,聽到他主動搭話,興高采烈地又回過頭,眼前俊顏直擊心口,不由心神一亂,連說話都不流利了,“我...我還好,就是剛來北京,想多認識幾個朋友....”
青年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沒有底氣,明顯是被人戳中心事,心虛又有點羞恥。
會主動搭讪,确實是有私心,不僅是因為聞靖宇長的帥身材好,他還看到男人開豪車,酒吧老板親自過來敬酒,舔的不行,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有機會當然要努力抱大腿。
聞靖宇挑眉淺笑,朝吧臺裏側的調酒師打了個響指,“哥們兒,有便簽嗎,給一張。”
調酒師笑着點頭:“聞總,當然有。”說話間,已經把紙筆遞了過去。
聞靖宇點了點身前光滑的大理石臺面,示意人把東西放下,然後轉頭看向青年,語氣是一貫的漫不經心:“聯系方式,有需要會找你。”
青年先是驚訝,反應過來後急忙在紙上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和名字。
等人走了後,聞靖宇把便簽收進衣服口袋裏。
秦致滿目詫異地看着他的騷操作,心中滿是槽點,指了指青年離開的方向說:“就這也行?”
聞靖宇擡眸,遞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當然行,人生地不熟的,給個機會。”
“操,”秦致無語到飙髒話,“不愧是你啊老聞,此等情境,還有閑心撩妹,不對!是撩弟。”
聞靖宇只是笑笑,沒再接茬。
小插曲過去,兩人接着碰杯喝酒。
秦致向他湊近,用胳膊怼了他一下,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說:“問你個事兒,你對一鳴到底有沒有想法。”
聞靖宇捏着酒杯的手明顯一緊,面上卻神色不改,聲音不輕不淡:“我要是說有想法,是不是就真成畜牲了。”
“是。”秦致格外幹脆利索。
聞靖宇低頭,視線落在酒杯上,室內光線暗沉,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不由苦笑一聲:“所以,我不能有想法。”
“老聞,我說。”
秦致一條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帶着酒氣的嘴湊近,“我昨天給嫂子打過電話了,那邊态度挺強硬的,而且聽意思,一鳴對你還挺認真,不像是鬧着玩的。”
聞靖宇立刻想到白一鳴告白的場景,悵惘感又湧上心頭,臉色也有幾分凜然,他端起酒杯只顧喝酒。
秦致嘆口氣,安慰似的輕拍兩下他的肩膀,接着說:“一鳴太小了,他現在知道啥啊,就是怕你不夠疼他失去安全感了,等他想明白怎麽回事兒,回過頭來還不是把你當叔叔。老聞,咱們跟成哥那可是三十幾年的交情,咱倆穿開裆褲的時候就跟着成哥屁股後面跑,成哥也不嫌咱倆年紀小,願意帶着咱玩,這麽多年的兄弟感情能說斷就斷嗎?”
“別看成哥拿刀砍你,他轉過身跟嫂子可是替你說話來着,不然嫂子能壓住火嗎?早就拿高跟鞋來敲你頭了,當兄弟的夠可以了,換個人成哥還能這麽護着?要我說,趁現在事态不嚴重,當斷則斷。”
秦致不止動嘴,還上手比劃了一下快刀斬亂麻的動作。
聞靖宇端着酒杯,眼神深沉睿智,靜靜地聽着。
他實在是有口難言,心緒淩亂不堪,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了,卻還是萬般不舍,像是體內牽了一根線,經常拉扯着他的神經,控制他的情感,讓他心系一人,斷也斷不開。
聽了秦致一番話,他心中再度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深深的無力感愈發強烈,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秦致見他長久不言語,也能理解他的心境,這事兒攤誰身上都不好受。
自我代入一下,秦致都替他感到鬧心。
“行了老聞,我最近跟你愁的牙都疼了,”秦致一臉怕麻煩,就想着讓鐵四角快點恢複到從前的狀态,極力勸說,“想好了,快給人孩子一個痛快,別讓一鳴等太久,也別讓成哥和嫂子為難,你和成哥鬧成這樣,我夾在中間也夠受了。”
聞靖宇目光幽深,兩只胳膊撐在吧臺,微微擡起下巴喝了一口酒,好一陣子沒說話,許久才道:
“會的。”
距離期末只剩半個月的時間。
自從捅破那層窗戶紙,白一鳴和聞靖宇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兩人打破了超過五天沒有聯系彼此的歷史記錄,等待答案的期間,雙方都很難熬。
尤其是白一鳴,簡直是度日如年。
他生性樂觀,但也有對未知産生懼怕的時候,每當深夜輾轉反側,他總是幻想叔叔拒絕的場景,甚至夢裏也會出現叔叔與他背道而馳的畫面。
蘇橙發現他天天除了學習就是叔叔,無趣的很,到了晚上,非要拉着他出來參加同學的生日聚會。
同班的體育生過生日,在國貿附近的純K訂了二十幾人的大包間,全班一半玩的好的同學都去了。
白一鳴原本是打算拒絕回家練琴的,卻被蘇橙抓着不放,拗不過不對方的軟硬兼施,他只好點頭答應。
他和蘇橙是最後到場的,來的時候包間裏都坐滿了人,有兩個同學拿着麥克風正在熱場,一左一右地情侶對唱。
蘇橙長的漂亮,性格也好,不論跟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能輕而易舉地打成一片,更少不了追求者,毫不誇張地講,包間內一大半的男同學都暗戀蘇橙。
她一進來,立刻有幾個忠犬圍過來獻殷勤,又是遞果汁又是讓麥克風,連帶着白一鳴都沾了光。
蘇橙三言兩語就把人轟走了,拉着白一鳴坐在包間靠右的位置,伸脖子往裏瞅。
白一鳴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光線較暗再加上有人影當着,沒太看清楚,好奇問:“你看什麽呢?”
蘇橙趴在他耳邊說:“毒蠍美人來了。”
“蘊酒?”白一鳴眸中閃過詫異之色。
仔細一看,對面沙發上斜躺着一個青年,半邊身子都陷入黑暗中,隐約能看見對方的輪廓,确實像蘊酒。
白一鳴笑了聲,目含驚訝道:“真想不到,他也能來,蘊酒第一次給面子。”
蘇橙的眼睛已經黏在蘊酒身上挪不開了,嘴裏嘀嘀咕咕:“他長的确實好看啊,真的好像我小時候玩過的洋娃娃,啥時候能讓我捏一捏啊。”
“這話要是被他聽到,又要發脾氣了。”
蘊酒很忌諱別人調侃他的長相,別人不清楚,白一鳴還是知道的。
他笑着看蘇橙:“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蘇橙終于舍得收回視線,撅着嘴道:“我不想跟他處對象,但是可以欣賞,他總能激起我的保護欲。”
“.........”
白一鳴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橙子,你不是立誓要做淑女嗎?”
蘇橙立馬雙膝并緊,雙手虎□□叉放在小腹上方,矯揉造作的令人發指:“寶,我還不夠淑女嗎?”
“夠了夠了。”白一鳴摸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往後退,一臉“放過我”的表情。
“讨厭!”蘇橙伸出嬌羞的小手,照他肩膀撩了一下。
“呦!蘇女神,撩漢呢?”
一個同班男同學突然湊近,看了眼差點喊救命的白一鳴,笑道:“瞧你把班長吓的,臉都白了。”
蘇橙一改方才的軟妹子形象,瞬間現出原形,回頭就罵了一句:“甭跟本小姐貧嘴,瞧你那揍性,給我離遠點,你老爸看了你寫的《我的區長父親》小作文,昨天晚上沒拿皮鞭抽你是不是。”
男同學被戳中痛楚,捂着幼小的心靈跑遠了,兩步蹦到對面,恰巧坐在蘊酒身邊。
蘊酒自從進來,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不說話也不唱歌,坐了會兒身子一歪,不知道什麽時候躺下了。
“呦!”那男同學怪叫一聲,像是吓了一跳,很快又慶幸的嘀咕,“差點坐蘊酒手上了,我靠,幸虧啊,不然屁股沒一半了。”
旁邊立刻有人拉他的胳膊,瘋狂給他使眼色,示意撤退:“毒蠍美人你也敢往跟前湊,找死呢。”
男同學心有餘悸地拍胸脯,趕忙擡起屁股離遠了。
這邊擠了一堆人,唯獨蘊酒身邊空出一米的位置。
白一鳴總覺得不太對勁,他觀察蘊酒很久了,打他一進屋,對方就閉着眼睛倒在沙發上,長時間沒有動作。
他心跳陡然加快,有種不好的預感,扒拉一下坐在旁邊點歌的蘇橙,說:“橙子,蘊酒沒事吧?”
“他怎麽了?”蘇橙朝那邊看一眼,滿不在乎,回過頭接着點曲,“咱倆來之前,他好像喝了一杯酒,估計酒量不行暈了。”
白一鳴還是不放心,本着班長該照顧好每一位同學的想法,他站起身從十幾人中間穿過,很快來到蘊酒身邊坐下。
“蘊酒?”他試圖喚醒對方。
連着叫三聲,也不見蘊酒有反應。
白一鳴拔高了聲調,忍不住上手推了推對方的肩膀,“蘊酒,你沒事吧?”
指尖不經意碰到青年滾燙的皮膚,白一鳴眼皮一跳,吓得趕緊加重力道把人搖醒。
“蘊酒,你醒一醒!”
“你是不是發燒了。”
“蘊酒?”
躺着的青年終于有反應,還未睜眼,先是皺眉,泛紅的嘴唇微微開啓:“你叫魂呢?”
白一鳴:“.......”
蘊酒睜開眼,長睫濃密而顫抖,瞅了一眼上方的黑影,又重新閉上眼睛:“別吵,讓我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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