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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靜靜靜了四五天才重新變回路靖堯。

不是她恢複能力太差,只能怪身邊有個哪怕不是歐洲人也至少是亞洲人的孟庭柯。每當她覺得自己差不多走出來的時候,孟庭柯都會跳出來不經意間給予她新的打擊。

什麽十個人副本啦,每個老人分配幾個新手帶着走啦,什麽城堡裏的人都是吸血鬼只有月圓之夜才會攻擊力大減,多虧了大佬他們才活下來啦……

這是什麽凡爾賽式抱怨啊?!

看她!一個人!床下藏着兇案現場!身邊是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每天面對不同的可怕的鬼!每天被殺死一次!

相比之下,吸血蝙蝠算什麽?!為什麽同樣是新人,她就沒有大佬帶着走!!!

路靖堯心态簡直要爆炸,在滿腔酸氣沖擊下,甚至平時面對陌生人的社恐都忘了發作,還能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吃着檸檬和曾經與大佬相處過的孟庭柯讨論游戲攻略。

路靖堯的工作是倉庫管理員。每天的工作就是往電腦裏錄入進出貨記錄以及設備維護保養信息,有充足的摸魚時間,當然收入也是和摸魚時間成反比的。

在一衆五六十歲在這個崗位上混退休的叔叔阿姨們之中,路靖堯這個二十多歲本科畢業的年輕女性是非常紮眼的,然而人各有志,在抱着勇闖天涯的目的進入社會被毒打過并充分了解了自己無法改變的性格弱點後,路靖堯對目前這個沒什麽前途的工作也沒什麽意見。

手機屏幕上的文字一行接一行飛速刷着,孟庭柯的手速就像他的嘴一樣,叭叭叭完全不帶停的。

孟庭呱: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大佬,副本失敗到底會不會死,他們說是不會的,只是亡靈值會增長。

孟庭呱:亡靈值是什麽他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亡靈值存滿100%的,無一例外都消失了,甚至連那些人在現實中的痕跡也完全不存在,他們說現實中認識一個玩家,就是亡靈值滿百後不見的,除了他們這些玩家,根本沒人記得他的存在。

孟庭呱:對了,你的人類值記得存着,後面副本亡靈值增加的時候,是可以用人類值抵消的。越到後面增加的亡靈值就越多,不留點存貨,遇到個大的說不定就直接GG了。

路靖堯想了想,打字問道:你有沒有試過把這個游戲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孟庭呱:【貓貓嘆氣.jpg】怎麽沒說,我試了好多次了,可每次不管我是想說還是想打字啥的,整個人都會瞬間被定住,甚至脫口而出一些很奇怪的話,上次我居然主動跟老大要求加班,你說我還敢試嗎。

路靖堯打消了自己去報警說被系統綁架了的念頭,同時開始有些感謝這麽個勇于實踐的二缺隊友。

現在想想,除了孟庭柯這種自帶玩家鑒定術的人,在現實生活中認親的概率應該非常低才對。

路靖堯:你遇到的那個大佬,是過了幾次副本的?現實中能聯系嗎?他有沒有說過要怎麽才能脫離這個游戲?

孟庭呱:大佬是第四次了,他給的是假名,應該是沒有在現實裏聯系我們幾個菜鳥的意思。脫離應該很難吧,據說七次副本之後,卡池裏有幾率刷出徹底脫離副本的道具,不過就算有人刷出來,抽到的概率也非常小。

路靖堯:???

狗策劃能不能做點人事?這特麽退坑還要拼概率抽卡的???

路靖堯覺得按照自己的人品,這輩子估計都退不了坑了,她絕望地想要關上手機,就看到孟庭柯又打了一行字。

孟庭呱:要我說,與其期待拼人品的退坑券,還不如給我多刷幾個大紅瓶好點,我這次就抽到一個止血繃帶,也不知道下次副本夠不夠用的。

路靖堯默默點了屏蔽此人消息,關了屏幕把手機扔到一邊。

她一個繃帶都沒有!!!

孟庭柯被放出小黑屋後又和路靖堯聊過幾次,有點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是個已經和她差不多大的社畜了。孟庭柯是個程序員,在某個可能快要解散的公司工作。他沒說公司名字,快要解散是路靖堯的推測——畢竟她沒有見過哪個程序員還有如此濃密的頭發和如此充足的時間。

到了第三個周末的時候,路靖堯和孟庭柯一起打游戲的時候,兩個人的腦子裏同時響起了“哔”的一聲。

兩個人同時愣住,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開口:“新副本?!”

他們這些日子經常見面,一開始還會讨論些游戲攻略,但兩個人都是菜鳥,聚在一起也讨論不出什麽有營養的東西,到後來就真的變成了讨論“游戲攻略”。

什麽賽■朋克啦、什麽塞■達傳說啦、黑■之魂怎麽掙紮可以死得慢一點啦……充分發揮了兩條鹹魚“我不記得它就不存在”的逃避本質。

然而現在現實終于給了他們重重的一擊。

“是什麽副本?”孟庭柯迫不及待問道,“我這個沒說副本名字,只說給我十五分鐘調整裝備,然後馬上進入。”

“……”路靖堯面無表情,“我的也沒通知副本名字,只是說‘檢測到該玩家無可以穿戴裝備,現在進入副本,3、2、1……’”

倒計時完成,路靖堯眼前一閃,已經到了一個新的空間裏。

“歡迎參加亡靈游戲。您所在的副本為:願望。”

“副本目标:請滿足婷婷的願望。”

“失敗懲罰:亡靈值+30%。”

這是一間教室。黑板桌椅嶄新嶄新的,窗戶寬敞明亮,能看到外面明媚的陽光和翠綠如洗的樹木。教室正中央的桌子被搬空了一片,八張凳子圍成一個圓圈,除了路靖堯之外,其他椅子都還空着。

依據之前孟庭柯收到的游戲提示,應該,可能,大概是這裏的八個玩家裏面有七個都需要十五分鐘調整裝備,只有她,只有她是個還沒資格開啓人物面板的非酋……

參加靈異副本的恐懼一時間都被洶湧的悲傷沖淡了很多。

參加者還沒到齊,路靖堯也不敢到處亂走,她坐在凳子上無聊地在心裏罵着辣雞游戲不知道平衡一下非洲玩家心理,盯着牆上挂鐘的分針轉過九十度,忽然間周圍一閃,八張凳子上已經坐滿了人。

“咦?”路靖堯驚呼。

“咦?!!”旁邊的男人也驚喜地喊着。

“沒想到我們一起啊!”孟庭柯高興得快要合不攏嘴,“這就是緣分啊,太好了!”

兩個人如同重逢戰友一樣熱淚盈眶地把手握在一起。

“我說,你們兩個他鄉遇故知之前,是不是先說一下這是什麽地方?”

一道聲音打破了兩人的互訴衷腸。路靖堯這才把目光從孟庭柯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另外六個人。

以她作為鐘表十二點鐘的方向,順時針數下去依次是孟庭柯、妝容精致的職場女精英、帥氣驚人一看就不是馬上要死的冷面男、個子有點低白淨微胖的普通宅男、沉默不安的圓臉女學生、白淨瘦弱的眼鏡男、以及繞回到她左手邊的普通啤酒肚中年男人。

這麽簡短草率的描述讀者肯定記不住,不過沒關系,這一圈看下來,除了長相特別好看的女白領和對面的冷面男,路靖堯自己也一個都沒記住,她覺得自己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外貌主義協會成員。

剛才問話的是那個眼鏡男,小平頭小眼睛瘦高個,臉上長着幾顆青春痘,從眼鏡的厚度和氣質上來看,和路靖堯高中時的年級第一有些相似。路靖堯在心裏給他取了個代號叫學霸。

“新人嗎?”坐在她斜對面的微胖宅男挑眉,“這裏都誰是新人,舉手看看吧。”

眼鏡男不耐煩地舉起了手,一起舉手的還有路靖堯右手邊的中年大叔和旁邊的圓臉女學生。

八個人裏面三個新人,這副本的難度應該不高。

“這麽多新人。”宅男嘀咕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應該也都聽到了,這是個存在于亡靈游戲中的副本,你們可以把它理解成全息網游。只不過,失敗的代價有可能是……死。”

他說得陰森森的,幾個新人都打了個寒噤,眼中不由自主帶上了驚恐。這似乎讓宅男很有成就感,他洋洋得意地正準備繼續說下去,路靖堯身邊的大叔就舉起了手。

“不好意思,小同學,“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說的那個啥子網游……是啥東西?”

宅男一噎,有點惱地看他一眼,說:“聽不懂就跟着聽!這麽多人呢,我能特意給你一個人解釋?”

“哦哦,那你接着說……”中年男人擺了擺手,繼續有些焦慮地看着他。

“這個胖子這次要死在這了。”孟庭柯突然湊近了路靖堯悄聲說。

“你怎麽知道?”路靖堯同樣小聲回問。

“你看他表現,裝逼、傲慢、不尊老愛幼……恐怖片炮灰七定律他就占了三條,他不死誰死啊!”孟庭柯眉飛色舞,簡直像在說一件大喜事。

“……你差不多得了,照你這說法,咱倆還一個人倒黴一個人菜呢,豈不是都要死在這?”

“……你說誰菜???”

兩個人互相人身攻擊的時候,那邊宅男已經把大概的情況介紹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說道:“咱們這麽多人,是不是都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先來吧,我叫李承,通關過三次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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