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聶小圖趕緊拿出紙巾幫魏萊擦眼淚，手剛伸到魏萊的面前，便一把被魏萊搶了過去。魏萊忽哧忽哧地用最快的速度把淚揩幹，擠出一個倔強的笑容，自嘲地說：“沒事了。我哭什麽呢，這眼淚流得……沒意義。”

“魏萊，”聶小圖看她強顏歡笑，更覺是難受，“給我一些時間。”

“好！”魏萊笑，只是比哭還難看，“我先回去了。”

聶小圖也沒有心思再呆下去，于是答應道：“好，我先送你回去，我回公司。”

＊＊＊

屋子裏就魏萊一個人，老媽去老爸那兒住了，陶陶和王博約會，要很晚才回來。魏萊躲在自己的床上，裹着厚厚的大毯子，手裏拿着那本雜志。

如果此刻，他在我身邊，用智慧的耳朵聆聽着我們的腳步聲，一步，兩步。我想我一定願意和他從玫瑰般美好的年華開始，直到世界的盡頭。

魏萊反複看着那篇文章裏的這段話，猜想這應該是許湖心內心真正的期望。盡管許湖心一再強調對聶小圖再無所求，聶小圖也是那樣說的，可看起來并不是。

文章的結束部分，有一行小字，魏萊以前沒有注意到，是圖片拍攝地點和日期，下面還有作者的微博賬號：心與圖。

這三個字就像釘子一樣紮進了魏萊的心裏，疼的很。魏萊發現自己近來變得越來越脆弱了，以前被屈澤宇嫌棄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難受過，那時候的她就像是一個被挑起戰鬥欲的小公雞，驕傲得不肯低下頭來去黯然神傷。可現在，她動不動就想流淚。

魏萊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恨自己的沒出息。

鬼使神差地，魏萊還是緊張地搜索到了許湖心的微博，她很想看，又不敢看。她終于知道為什麽錢鐘書會說“情敵之間的思念要比情人之間的思念更加強烈持久”了，她現在的狀态就是活生生的寫照。“許湖心”三個字在她心中紮根之深，出現頻率之多，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越好奇越想了解。

微博裏全是許湖心的旅行日志，就像聶小圖說的，她愛自由愛旅行，字字句句都是關于情懷。因為這些，魏萊第一次開始讨厭“情懷”這兩個字。

“矯情！”魏萊氣呼呼地罵了一句。

微博裏沒有任何關于許湖心和那個美國男人的珠絲馬跡，不知道是本來就沒有，還是都删除了。魏萊一條條地看，像饑餓的人求食一樣貪婪，看得仔細，又迫不急待，就那樣一頁一頁地翻，心裏揪得緊緊的。

許湖心微博的粉絲很多，大都是旅行愛好者，他們時有互動，許湖心也在不間斷地記錄着。只是，近期寫微博的頻率明顯比以前少了。魏萊捧着平板電腦，安靜地看着這些美好的記錄，突然特別羨慕許湖心。

Advertisement

裏面似乎沒有魏萊想看到的內容。慢慢地，魏萊已經快要忘了自己是在閱讀情敵的微博日志，而是完全像在看一位旅行者的日志了。

有一條一年多前的文字引起了魏萊的注意，裏面寫道：

一切又回歸到了原點，又是一個人的孤單旅途了。如果那個孩子還在，Ta會不會願意跟着我一起四處看風景？Ta會很像他嗎？

孩子？

孩子！

是……小圖的孩子嗎？他們有過孩子？魏萊腦子裏只有“孩子”這兩個字。

魏萊腦袋“嗡嗡”作響，霎時變成了一片空白。她不敢去想這個答案。小圖和許湖心有過孩子，然後……不在了，所以小圖才沒法拒絕再次回來的許湖心嗎？

魏萊記起第一次在療養院碰到許湖心後，聶小圖和自己說起從前的故事，只是最後他還是有所保留了，魏萊一直沒有忘掉他當時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說的是“孩子”這件事？

魏萊覺得好累，沒有了再看下去的力氣。她現在心情很矛盾，又想知道太多，又希望自己最好什麽都不知道。可逃避不是問題，魏萊明白，該來的總會來，來了就得迎接。

門外的敲門聲急促地響起來，應該是陶陶回來了。外面的人敲了幾聲沒見裏面有回應，便按了兩次門鈴。随後，魏萊聽見了陶陶拿鑰匙的聲音。

魏萊現在很亂，不想傾訴也不知道該傾訴些什麽，因為這一切都還只是她的臆想。于是她把身體縮回被子裏，平板電腦輕輕放到床頭櫃上，關了燈，假裝睡着。

“魏萊，你在嗎？”陶陶已經進了屋，“我懶得在包包裏撈鑰匙嘛，你居然不給我開門！”陶陶走到魏萊的房間，看她已經睡下，嘆了口氣，“知道你在裝睡。今天晚上王博給聶小圖打電話，聶小圖說你們居然不在一起，我就知道有事。行了，你睡吧，明天再找你。”

李陶陶輕輕地掩上了門，出去了。

＊＊＊

次日清晨。

魏萊起得很早，在廚房裏丁當作響一番，忙乎健康早餐。等豆漿機發出“嘀嘀嘀”的結束聲，李陶陶睜着惺松雙眼出了卧室，正欲去洗手間釋放，不料卻看到在廚房忙碌的魏萊。

“你沒事吧？一大早起來給我做早餐？”李陶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有什麽事？”魏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昨夜受過煎熬的痕跡。

“這才叫我的好姐妹！”李陶陶贊許道：“我跟你說魏萊，一個許湖心何所懼，你要拿出你的鬥志來，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

陶陶沒說完，魏萊已把一塊面包塞到她的嘴裏。陶陶嚼了幾口，咽下，抱怨道：“噎死我了。這是啥時候買的面包？幹巴巴的。”

魏萊被逗笑了，“這是法式長棍，人家就流行這幹巴巴的風格，你真老土。對了，說重點，你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是關于許湖心？”

“還能是誰啊？我逼着問王博，說聶小圖是不是最近老去見那個許湖心，我的撒嬌功力一發揮，王博就招了。不過他也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聶小圖最近見了幾次許湖心。”

自己的猜想一經證實，魏萊一時之間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只不過她不想讓自己成為個沒用的可憐蟲，于是強打精神和陶陶說：“快吃飯吧，我還拌了幾樣小菜。”

但陶陶還是看出了魏萊的逞強。只是沒等陶陶先開口，魏萊便主動關心起她的戀情來，“怎麽樣，你和王博進展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