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舒總牛哇
鄭淮鷺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他只想強行塞狗糧。
這句“舒總是我男朋友”一出,陳昊封反而陷入沉默,畢竟“枕邊風”自古以來就是讓人恨得牙癢的東西,而鄭淮鷺滿臉都寫着【如果你們欺負我,我就告訴舒總。】
陳昊封一腔說辭像是被巨石壓下,憋得心肺都疼。
鄭淮鷺微微挑眉,就這樣?
等再回到公司,小道消息光速傳播——
【卧槽,那個空降的設計總監是舒總的男朋友!】
【你們知道嗎?設計總監靠委身于舒總,才得來的這個職務。】
【哎哎哎,聽說了嗎?舒總利用職務之便,将鄭總監綁在身邊啊。】
【什麽?舒總用強?!果然人不可貌相。】
【舒總牛哇……】
舒行聽到這些傳聞,在辦公室氣得笑出了聲。
不愧是他鄭淮鷺啊……
舒行語氣不善地打電話:“上來。”
“好的舒哥,我給你帶了哈根達斯。”鄭淮鷺笑嘻嘻。
舒行疲憊地按住額角,可過了幾秒鐘,又悶悶笑出聲,縱容之意無以言表。
一旁的馮生:“……”
救命啊!!!
鄭淮鷺真買了份哈根達斯,樹莓口味,加了些榛果在裏面,氣味香甜,辦公室門一打開舒行就聞到了,“都說了我不吃。”
“嘗嘗嘛,手底下一個小姑娘說可好吃了。”鄭淮鷺将盒子放在面前,站沒站相地靠在辦公桌上,卻又格外玉樹臨風,“舒哥吃不完我吃。”
舒行極少被人當小孩子對待,他的成長環境放在那兒,早熟很多,但鄭淮鷺在“無意間”一點點補給他。
這冰淇淋味道确實可以,舒行抿了一口,随口問道:“多少錢?”
“一個球299。”
舒行忍不住道:“你收斂點兒,別跟個土財主似的,還有,你在員工面前不要亂說話。”
“舒哥就是我男朋友,這怎麽叫亂說話呢?”鄭淮鷺辯解:“實話而已。”
舒行吃冰降火,覺得雞同鴨講。
馮生推門進來送文件,瞥了眼舒行手邊的哈根達斯,鄭淮鷺在背地裏跟馮特助建立了特別的“友誼”,可以對他稍微寬厚點兒:“吃嗎?我讓人買來給你。”
“不用了。”馮生神色木然,就知道!舒總看着要找鄭淮鷺算賬,實則一個冰淇淋就收買了!
鄭淮鷺争分奪秒賴在舒行身邊,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震動,“爺爺”兩個字十分顯眼。
是舒業成。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
“舒行吶。”舒業成沉聲:“晚上來老宅吃飯。”
從話筒裏清晰傳來孩子的聲音,想到繼承人的事情,舒行跟鄭淮鷺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有拒絕:“好。”
“介意嗎?”舒行問。
“有點兒。”鄭淮鷺應道,但他只是占有欲作祟,一想到有個素未謀面的小東西要分走舒行的一部分精力,就格外煩躁。
下午離開公司,鄭淮鷺毫不避諱地跟舒行走在一起,不少員工暗暗投來視線,對舒總敬佩的五體投地,不愧是風向标,标誰誰死啊,直接把一個新生好苗子插來舒氏了。
“你都不覺得……沒面子嗎?”舒行問,畢竟大家似乎誤會了,以為他是上面那個。
“無所謂。”鄭淮鷺聳聳肩:“反正又改變不了什麽。”
舒行:“……”
車子一路駛入老宅,果不其然,舒行在門口看到了好幾輛陌生的車。
張叔出來迎他們:“少爺,鄭先生。”
“張叔。”舒行點頭,趁着往裏面走的空擋問道:“人來了?”
“嗯。”張叔應道。
鄭淮鷺這陣子會好好穿衣服了,扣子系好,規整優雅。
舒業成正在跟一個小男孩說話,小男孩一看家裏夥食就不錯,臉蛋肥得快要掉下來,老人對于年娃娃一樣的小胖子總是格外有好感,但鄭淮鷺第一眼卻不怎麽喜歡,裝的,他在心裏評價,一個熊孩子,非要裝得懂事聽話。
舒業成也有兄弟,再往上一代更為龐大,支系像是四散的枝葉,很繁雜。
“來了?”舒業成笑着跟他們打招呼,還拉着小胖子:“這是你五叔家的小孫子。”
舒行都對不上號,只是點頭:“嗯。”
一個穿着講究的女人站在一旁,聞言臉上閃過欣喜,又有些拘謹。
“對了。”舒業成松開小孩的手,示意女人帶走,女人雖然照辦,但瞧着有點兒不舍。
舒行會意,上前小聲:“怎麽了爺爺?”
“他回來了。”舒業成說得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好像那個“他”很燙嘴。
舒行先是不解,跟着怔住,然後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沒什麽情緒道:“那您就更不該叫我回來了。”
換從前舒行不會這麽說,舒業成也不允許一手帶出來的孫子忽然忤逆自己,但此刻舒業成嘆了口氣,“他淩晨三點到家,那陣子我還睡着,早上醒來才知道,他說要見你,我想着你們好幾年都沒見了,到底是父子……”
鄭淮鷺心裏微驚,父子?
舒行沒什麽情緒:“他人呢?”
“還睡着呢,倒時差。”舒業成小聲。
舒業成就一個兒子——舒南丘,從小就對經商沒什麽興趣,性子也格外安靜,舒業成本想着再長長,再長長就好了,誰知舒南丘變本加厲,精神世界像是一下子翻出紅塵,特別不接地氣,整天嚷嚷着“自由”,讀書時直接出國,外面的環境熏陶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最後成了一個喜歡旅行的藝術家,舒南丘做的雕塑,畫的油畫,拼的手工,在業內享負盛名,舒業成起初生氣,但看他幹出了一番名堂,舒行又聽話,漸漸的也就釋懷了。
但舒行釋懷不了,他對舒南丘的印象非常單薄,他或許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但在舒行看來為父不慈,為子不孝,為夫更是一言難盡,母親跟他第一次發生沖突,是舒南丘在欣賞一個學生的身體。
可能真的是單純的欣賞,但普羅大衆夠不到他的境界,他們無法理解。
“舒哥,喝水。”鄭淮鷺倒了杯溫水放在舒行手邊,不動聲色用指腹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舒業成正欲說什麽,就被一道男聲插入:“小行回來了?”
今天親朋來了四五家,都算比較近的,聞聲詭異一靜。
舒南丘在舒家令人如雷貫耳,卻又像個邊緣人物。
舒行擡頭,見舒南丘不知學了哪裏的風俗,蓄了胡子,用小皮筋紮了下就那麽松松耷拉着,瞧着讓人很不舒服,至少鄭淮鷺就想拿個剪刀給他“咔嚓”了。
舒南丘在長相上跟舒行有五分相似,但從骨子裏散發出的氣息又截然不同,他許是舟車勞頓,臉上還有未散去的疲憊,到底上了年紀,面皮有些垮,有股散漫。
舒業成蹙眉:“不是讓你把胡子刮了嗎?”
舒南丘下意識摸了摸:“抱歉爸,我忘了。”
舒業成沒再說話,氣氛越發冷凝。
舒行沒有任何要喊人的意思,說真的,自己的成長軌跡這個人毫無參與感,動不動好幾年不見面,這句“爸”舒行的确張不開口。
舒南丘坐在舒業成身邊,正好跟舒行還有鄭淮鷺面對面。
“後花園的山茶全開了,各位要去看看嗎?”張叔出面解圍,大家也知道不合時宜,立刻跟上,說說笑笑離開,一時間大廳就剩下四人。
舒南丘盯着舒行,眼神有點兒驚訝,又有點兒陌生:“跟你媽媽還有聯系嗎?”
舒業成怒其不争地閉了閉眼。
這句話踩在了舒行的雷區,他擡起頭看向舒南丘:“你們離婚了,你還記得嗎?”
“當然。”舒南丘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嗨,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別對我那麽大敵意。”
“回來做什麽?”舒行毫不客氣:“做藝術沒錢了,來跟爺爺拿點兒?”
舒南丘頓時臉上挂不住。
舒行見狀心中冷笑,玩藝術有多燒錢?除非天賦異禀,否則鐵匠手裏開不出嫩花來,沒有爺爺跟舒氏財力的支持,舒南丘如何在國外的高級學府每年幾百萬甚至幾千萬地往裏面砸?随便一個材料拿出來都是金磚,他玩得不亦樂乎,覺得這就是自由,這就是世界的真谛,在舒行看來恰恰相反,沒有遭遇過現實毒打罷了,從出生就在象牙塔,如今仍是,有一年爺爺病重,給舒南丘電話都打爆了,他說着要來,結果一聽說老人轉危為安,當即取消機票,去參加當地的一個大型畫展。
細說起來,舒行對他挺心寒。
舒業成深吸一口氣:“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消停點兒吧。”
“一家人?”舒南丘小聲嘀咕了一句,看向鄭淮鷺:“這位是……”
知道舒南丘根本不關心他,不關心家裏的事情,舒行淡淡:“我男朋友。”
舒南丘神色微變,像是很奇怪:“你喜歡男人?”
“重要嗎?”舒行反問:“在你這樣的人眼中,人就是人,只有有意思跟沒意思的區別,什麽時候還分男人跟女人了?”
舒南丘臉上終于浮現幾分怒意:“你非要這麽跟我講話嗎?”
舒行認真:“這是我認為,目前能跟你相處的最舒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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