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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艾唐唐心裏感慨良多。

這個世界跑了很多穿越者。自打上次那個作精穿越者杜仙澤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了以後,絕色人魚、富貴作精、嬌軟學霸好像也都趁着寒假偷偷跑了。

雖然說,攻略不下來就放棄,趁着虧損還不多趁早服輸,趕緊退出這個世界去別的場子碰碰運氣,也不失為穿越者們的明知之選。

但問題是,走的那些是走了,卻始終不見什麽新人進入這個世界。

為什麽?新人都哪去了?總不能是這個世界有如脫缰野馬、男主和反派不按套路出牌成天秀瞎眼的坑爹事被傳了出去,其他人都不敢來了?

好歹這世界乍一看像個簡單世界,多少再來點人啊!大坑總不能就我們幾個踩吧?

艾唐唐幽怨地擡眼,看看窗外碧藍的天。

雖然,按理說他再拖下去也看不到什麽攻略希望,也該和那些人一樣早點走算了。但他還沒打算走,因為還想看看這劇情還能怎麽神發展下去。

吃一塹長一智,反正已經虧損,就當交智商稅了,多看點神奇劇情給自己長長經驗、順便長長記性!

說不定,他還真能看到土著反派一鼓作氣攻下男主、跟男主HE,真正實現只靠原作角色的個人努力與重新排列組合,就把這個世界完美鎖死呢!

那就厲害了,他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見證歷史了。

事實證明交過智商稅的人,多少是有收獲的。比如這次新學期伊始,男主整個人突然傲嬌起來各種不理反派,而他竟成功做到了淡定觀察、沒有上當。

畢竟這個世界套路深,他見識過了。

所以他不再相信社轉折,不信之前的氛圍都那麽好、天天膩在一起的兩個人,能一個寒假過後,整來一出強行反目、強行黑化?

而某騷攻進入此世界時間短,尚沒有足夠的經驗。

“呵,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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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眼裏,謝天謝地!這個世界的世界線終于正常了。果然男主和反派之前的感情全部都是鋪墊,最後劇本還是要走好兄弟為了愛情互相背刺再反目的路線。

啊,陶小寧,青純者·萬人迷·矛盾制造機·頂着瑪麗蘇女主光環的紅顏禍水,多少無堅不摧的兄弟情為你支離破碎!

陶小寧:“哈啾!”

艾唐唐路過走廊,同情地拍了拍了騷攻,主動約他周末的時候一起上街逛逛。

約會當天,艾唐唐默默忍耐着對方無處不在的騷話,果斷訛了他一頓75塊的哈根達斯三球杯。

然後一邊吃着甜甜的榛子味雪球,一邊戳騷攻看玻璃外:“喏,你看,有人在約會。”

同一個商場,哈根達斯的落地大玻璃對面,正是電影院。

霍修珣正在排隊檢票。下一秒,就在隊伍開始移動時,裴臨反戴着個棒球帽,抱着兩大杯可樂與五彩的巨型爆米花跑到他身邊。

……

這其實是霍修珣人生中第一次真的進電影院。

高中畢業前的他太窮了,沒可能買上一張幾十塊的電影票。等到後來有了錢,卻沒了機會去——自己一個人去太寂寞,那些黑白兩道的名流政又不可能會請他去公共電影院看電影。

富豪大佬們的私人影院他倒是去過很多。

巨幕立體聲,單獨的座位,頂級的沉浸式享受。配套香槟、魚子醬,各種殷勤按摩服務。

但不喜歡。

霍修珣承認他亂七八糟的書看多了,思維陳舊僵化得很。在書上的故事裏,電影院永遠是熱鬧的、很多人的。放映廳的燈光暗下,電影開始播放,主角們悄麽麽地坐在人海中的一隅,在黑暗中暗戳戳分享一大桶爆米花。

之後的兩個小時,他們就像是混跡在深暗大海裏茫茫魚群中的兩只魚,既身處人海、又離群索居。享受着彼此的陪伴,享受着片刻的安寧,偶爾,沾染着焦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

熒幕裏一陣轟轟炸響。

主角熱血地拿着機槍對地掃射,屏幕的光不斷閃動,霍修珣琥珀色的眼底出奇冷靜。

因為根本沒在看劇,而是用餘光偷偷看着裴臨并用心讀秒。電影演了什麽他完全不在乎。

規律是,每隔十秒,裴臨會吃一顆爆米花後,再不緊不慢拿下一顆。

所以只要他想,他可以制造無數次“手指的碰觸”,甚至,幹脆“捕捉”。

直接捉住他,十指緊扣。這種事他在夢裏妄想過多次。好不容易,真實觸手可及的地方,他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來主動找他約會,捉一下應該是被默許。

霍修珣閉上眼睛。

大概與妄想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妄想中坐在他的身邊的那一個,應該是成年的裴教授。

金絲邊眼鏡一臉的冷淡樣,餘光嫌棄地瞧着他,黑色襯衫的扣子沒扣好。

而同樣成年的他,則會暗下滿心陰暗的欲望,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一路摸上去,手臂,腰身,然後越發接近鎖骨下若隐若現裸露的肌膚……

突然間,手指一僵。

在他捕捉對方之前,竟然先被捕捉了。手指在爆米花桶裏毫無防備被握住。

咚咚,咚咚。

霍修珣略微耳鳴,動不了。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明明他那麽擅長妄想,卻竟然從來沒有演繹裴臨主動握上來的戲碼。

有些事情,他一直是不敢妄想的。一如多年來,他想過那麽多合理不合理、合法不合法的事情,卻一直有一個領域從來不曾染指。

那個空白的區域,叫做“校園生活”。

他從來沒有一次做白日夢,內容是回到童年重新來過,跟裴臨一起再上一次學。

或許這一次,他們會成為同桌,裴臨會在乎他、會正眼看他。給他擰汽水、給他包書殼、幫他寫作業、帶他做實驗,把許多朋友介紹給他。

他不敢想,因為他親歷過那段時光。

他知道不可能。他有再強的心髒,也做不到無視那些積年累月的苦澀和不甘心,在那片荒蕪的鹽堿地上妄想着生根發芽。

交握的手指,傳來淺淺的脈搏。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反而是他最不敢奢望的,一點一點成了真。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裴臨就給了他一個安穩的校園時光,給了他被看到的喜悅,被偏愛的甜蜜,友情、尊嚴,甚至青澀年歲裏一次像模像樣的約會。

正想着,手被拿了起來。

黑暗的電影院中,裴臨就着他的手指,理所當然吃了一口他指尖的焦糖米花。

“………………”

熒幕裏,敵軍的太空堡壘終于被核彈炸毀了,天空升起巨大蘑菇雲。

霍修珣咬緊牙關。

他到底是跟誰學的?!

……

作為一個上輩子過得渾渾噩噩的木頭人,裴臨也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好像是有點無師自通的天賦。

這種轉變十分神奇。

枉費他曾經當了一輩子的淡漠無趣之人,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會”。

所以曾經的自己,完全是在壓抑自己的天性是嗎?

本來,裴臨翻書查“應該怎麽約會”的時候,還覺得任重道遠。書裏別人的千層套路招數實在是太詭計多端了,他這種一本正經的人肯定學不來。

萬萬沒想到,這種“學不來”的認知,從今天約會的第一秒鐘,當seth走到他面前時,就蕩然無存。

因為,很可愛……

霍修珣在約會的日子,居然難得沒有穿他那些花裏胡哨品位的大紅大綠撞色衛衣,而是一臉并不情願的樣子,乖乖穿了一件裴臨給他買的毛衣。

那件毛衣是純羊絨,溫和而順眼的米白色,搭配上明媚溫暖的陽光,把霍修珣整個人自帶的淩厲的氣勢削弱了不少。反而顯得異常柔軟溫暖,活像一只懶懶的冬眠剛醒、在暖洋洋的春天從樹洞裏探出頭的毛茸茸小動物。

偏偏這毛衣還帶個兜帽,像個尾巴一動一動。

導致裴臨一路走在他身邊,一路都在陷入一個巨大的哲學悖論——他現在很确定、非常篤定一件事,那就是當人類被可愛事物蠱到的時候,絕對是本能性地,忍不住想要去動手動腳的去摸摸的。

真的,異常強烈的沖動。

也就幸虧他還是個理性人,還能盡力把罪惡之手摁在兜裏,并在臉上保持虛假的淡定。

一步,想rua。

兩步,非常想rua。

滿腦子都是到底有什麽借口能伸手rua一下,又有什麽借口,能把他整個人都rua了。是不是可以強行rua。管他生不生氣掙不掙紮呢。裴臨甚至覺得,這種“先薅一把再說”的念頭,也不能全怪自己。

畢竟,大街上擦肩而過的那麽多人,都多少露出了“他怎麽那麽可愛”的神情。

當seth不是以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冰冷樣子示人的時候,就是超級可愛啊。誰又會不覺得他是一只毫無防備的白色小動物,誰又會不想伸手薅一把他身上的白茸茸?

這是人之常情。

然而哲學悖論卻是——如果想摸心動之物是人之常情,那為什麽這麽多年,seth幾乎從沒伸手薅過他?

裴臨忍不住看了霍修珣一眼。

好像每一次,當他覺得霍修珣其實是個特別正常的普通人時,就又能重新發現這人反人性的點。

是,你可以說他嚴肅深沉、審慎克制。但在誘惑面前,他一個前·麽得感情的國家公務員都已經時刻快要克制不住罪惡之手了。“業績累累”的犯罪分子倒是克制得非常完美?

什麽叫犯罪分子?明知道一件事不合理合法還禁不住誘惑去幹了的人,“缺乏自制力”是該群體的普遍特征。

一個這麽擅長克制的人,他是怎麽當上犯罪分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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