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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私鹽案縣衙主事的人幾乎全換,故而被提拔任命的官吏有好幾位,之前的縣衙亂的很,很多事物處理不清楚,尤其冤案橫生,十個案子九個是屈打成招。
祁峥趁這個機會将縣衙六房分的更為詳細,六房分為吏、戶、禮、兵、刑、工,與安京六部相對應。
各房有各房的事,可相互配合卻不可越界做事。
祁峥忙的又見不着人,姜芮給黎兒念了書,休息時看着小丫鬟打絡子,她學了一下上手極快。
婵娟從外回來,“夫人,新來的縣丞夫人等人向奴婢打聽您,她們想上門拜見夫人,又怕叨擾了。夫人可要請了那幾位夫人過府認認臉?”
其實姜芮一直在琢磨這件事,但她和祁峥的關系與一般夫妻不同,她不知自己要不要做女主人該做的事,故而一直拖着。
“請吧,讓安伯準備帖子,誰家有孩子的都帶來,人多熱鬧。”
黎兒需要小夥伴,一個人玩總歸無趣,自廟會回來小家夥總想出門。
讓安伯去安排,若是祁峥不同意肯定會轉告給她。
需要請的人不多,縣丞夫人、主簿夫人、典吏夫人、再有就是尹師爺的夫人。
這四位夫人的夫君都是祁峥的左右手,平日接觸最多,也最應該認認臉。
因着不是什麽特別的宴會,故而也沒有挑日子,就定的次日。
四位夫人瞧着都很年輕,年齡最大的是尹夫人,三十有二,生了一兒一女,大女兒十五尚未婚配,小兒子三歲,比祁溯黎大點,兩人碰面很快玩到一起。
另外三位夫人都還年輕不超過三十歲,她們的夫君都是今年剛中的進士。
科考只有狀元、榜眼、探花可以直接被授予安京官職,別的進士都是分開安排。
各家也都帶了孩子來,縣丞夫人是一對四歲的雙胞胎兒子,做什麽都一起,可有看頭;主簿夫人則是一兒一女,兒子五歲,女兒三歲;典吏夫人也是一兒一女,女兒六歲,兒子只有一歲,還不會走路。
黎兒玩具多,還有一個滑梯小木屋,很得這些孩子喜歡。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家小虎子玩的這般開心。”說話的是尹師爺的夫人,兒子小虎子三歲,虎頭虎腦的,壯實的很。
尹夫人的女兒會烹茶,便攬了這活兒,動作還算流暢,因着姜芮身份最高,尹姑娘捧着第一杯茶遞給姜芮,“姜姐姐喝茶。”
姜芮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到人喊她姐姐,愣了一下,別的夫人也愣了一下,紛紛斜了眼尹姑娘。
尹姑娘名芯荷,模樣長的乖巧,神色清明,似乎并未覺得自己喊的有何不對。
尹夫人心下一驚,面上不敢表露,對尹芯荷道:“不得無禮,你該稱夫人。”
尹芯荷吐了吐舌頭,“姜姐姐比我大不了多少嘛。”
“無事。”姜芮沒在意,這姑娘模樣好瞧着乖巧的很,姜芮年歲也不大,總被夫人夫人的叫,她都感覺自己老了,冷不丁被叫姐姐,其實心裏是滿意的。
用過午飯後,四位夫人帶着各家的孩子回去,姜芮給每位孩子都準備了禮物,黎兒邀請他們下次再來,孩子們都滿口應下。
上了馬車,尹夫人的臉拉下來,“收起你那些心思,不然你會害了你爹。”
尹芯荷正與弟弟看禮物,給小孩子的都是玩具,她則是一柄雙面繡團扇,繡工極好,在許昌縣根本見不着,而對方出手便是這般好禮,壓下心頭的酸意,擡頭看向她娘,“娘怎麽了?您說這話何意,女兒不明白。”
尹夫人面色沉沉,“你是我生的,別以為我不知你心裏的想法,收起你那些小心思,那不是你該妄想的。”
尹姑娘垂下眉不說話,“不知娘在說什麽。”
見她這般樣子尹夫人嘆了口氣,當初夏家橫行,為了避免女兒被盯上糟蹋了,十二歲便送去了她二叔家,夏家出了事才将女兒接回來,偏巧讓她看到縣令大人。
尹夫人是過來人,又豈會不知女兒的小心思,但那怎能是她們這樣的人家肖想的,加之她今日與縣令夫人聊過,更加不敢容她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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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進屋禀道:“夫人,尹姑娘帶着尹公子來了。”
黎兒一聽小虎子來了,便坐不住了,“娘親,黎兒要找小虎子哥哥玩。”
上次聚過後,其他夫人都沒有再帶孩子來,倒是尹芯荷時不時帶着她弟弟來找姜芮,小虎子和黎兒玩的越來越熟,尹芯荷會幫着照看兩個孩子,性子極為讨喜。
“不能急,練完這個字黎兒再去找小虎子哥哥玩好不好?”
姜芮沒有由着他性子來。
黎兒雖然急,但還是練完了字才帶着奶娘去找小虎子。
兩孩子在外面玩,尹芯荷則随丫鬟進屋,“姜姐姐,我繡了一個荷包送你,瞧瞧喜不喜歡。”
荷包上繡的是青竹,疏密有致,繡藝精湛,“繡的真好,你有心了。”
尹芯荷一般帶着小虎子來玩一個時辰左右就家去。
人走後,曲溪拿起尹芯荷繡的荷包,“這荷包好看歸好看,但與夫人的衣裳沒有一件可相配的。”
便是那最淺淡的翠青色羅裙也搭配不上,因這荷包顏色屬實過深了些。
“放那兒吧,到底是小姑娘一番心意。”姜芮手中拿的是安京那邊送來的賬本,原身出嫁姜家陪嫁的嫁妝鋪子、良田、莊子都不少,姜芮記憶中上一任穿越女沒有看過這些賬本。
雖好奇為何上一任穿越女沒有看過這些賬本,但如今姜芮接了這具身體,還得靠着這些養老以及往後給黎兒娶媳婦兒用,故而看的也用心。
華燈初上。
安伯跟随祁峥進了書房。
“大人讓老奴将賬本給夫人拿去,夫人已經看完了,還挑出了幾處錯處。”說着,将一摞賬本放在書桌上。
祁峥拿起賬本翻開,他故意修改的地方都一一被挑出,說明她能看懂賬本,“天色不早了,安伯下去歇息吧。”
安伯颔首,“大人也早些休息。”
無旁人的書房很安靜,祁峥看着賬本上的一行字神色糾結,一個人寫字的習慣不會變,可這字有梅花小篆的影子,卻又缺胳膊少腿。
對比這三年前那怪物的字跡,雖然同樣缺少比劃,但雛形卻不一樣,且筆鋒也不同。
祁峥擡手捏了捏鼻梁,眉宇間滿是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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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
私鹽案有了結果,安京那邊傳回消息,凡事參與之人一律處斬,家眷則全部流放。
許昌縣也關押了一批家眷,不用押回安京,直接從許昌縣流放。
流放那日,不少人去觀看,尹芯荷拉着姜芮也去了,“姜姐姐你看百姓多高興。這都多虧了祁大哥,不然我還寄人籬下住在二叔家,許昌縣的百姓也還被欺壓着,祁大哥是許昌縣百姓的英雄。”
姜芮看着眉眼間皆是喜色的尹芯荷,寄人籬下确實不好受,能回到父母身邊自然是最好的。
在流放的人群中,姜芮看到了夏家姑娘夏馨兒。
百姓對夏家的怨念深重,不斷有人拿着爛菜葉子臭雞蛋砸他們,可見平日夏家在許昌縣口碑多差。
姜芮不同情任何人,況且夏家人也不無辜,享用犯法得來的銀錢,出事了就應該受着。
尹芯荷吃着點心有些遲疑的看着姜芮,“姜姐姐,我娘想宴請你,她說我與弟弟總叨擾你,很過意不去。”
“這有何過意不去的,你們能來我很開心。”黎兒也需要玩伴,因着尹芯荷總帶小虎子來縣衙,別的夫人也時不時送孩子來,為此姜芮特意詢問他們可否放孩子在縣衙,她好請夫子授課。
幾位夫人都同意了,幾個孩子學的也很好,便是有打鬧和好的也快,黎兒也不孤單。
尹芯荷拉着姜芮的手,“姜姐姐你來嘛,我娘廚藝可好了。”
“不急,我先問問夫君他可得空,我一人去不合适。”
尹芯荷拿繡帕的手一緊,壓下唇角的笑意,“祁大哥若得空可一定要來,我爹總誇祁大哥厲害。”
回到縣衙姜芮正好遇上從外歸來的祁峥,“尹師爺的夫人想宴請我們,你可得空?”
“何時?”
“後天。”
“得空,帶黎兒一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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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縣衙事多,尹師爺也一直跟着祁峥忙碌,故而席宴備在晚上。
自然請的也就不止祁峥和姜芮他們,連帶縣丞、主簿、典吏三位大人以及他們的夫人。
尹家還請了唱戲班子搭臺唱戲。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因尹芯荷已經及笄,便挨着她娘坐在大人一桌。
用過飯,女眷去看戲班唱戲,男人們坐一起總能聊到縣衙的事。
“爹,諸位大人,廚房熬了醒酒湯,你們喝些,以免一會兒酒喝多了難受,明日你們還要早起當值做事呢。”
尹芯荷帶着端醒酒湯的丫鬟到桌前,先是給祁峥端了一碗。
祁峥微微蹙眉,女眷都走了剩下全是男子,便是着人送醒酒湯也不該是未出閣的姑娘來。
不過這是在旁人家,他并未多言。
尹芯荷依次給每人端了一碗醒酒湯,最後是她爹。
“師爺,你家閨女真懂事,說人家沒有?”開口的是主簿大人,他家有個侄子今年十七,正好與尹師爺的閨女合适。
“沒,我閨女這些年一直住在我二哥家,夏家沒倒我們也不敢給她相看,主簿大人可有認識的合适的兒郎。”
“我有一侄子,十七歲,今年剛中的秀才……”
尹芯荷面色一白,捏繡帕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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