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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棟半夜時候偷偷離開的, 确保周圍沒一個人看見。他有□□,所以哪怕是大半夜, 也還是能比較輕松的在縣城裏找到住的地方的。
夏維維前半夜是找黑金借狗血,給王國棟準備護身符, 後半夜則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考慮自己的計劃。第一,确保少年鬼這段時間還在n省範圍內,要是太遠,估計會聽不到郭大爺他們弄出來的流言。這個還是能保證的,畢竟他實力大降,就算是想走遠,也走不遠。
再說了, 和郭大爺他們一樣, 鬼魂嘛,少有能離開自己死的地方的。少年鬼之所以出現在這兒,不也說明他估計是離不開n省的嗎?
第二,要确保少年鬼會上當。他報仇心切, 要是知道自己想要報仇的對象已經出現, 肯定會想去看一眼的,王國棟沒有陰陽樣,定然是沒辦法發現少年鬼的。
這時候,王國棟身上的符紙就要發揮作用了。
哦,不對,應該是先考慮一下他會不會上當這個問題,要是一次就上當了, 那就省了大事兒了,要是沒上當,可就得想另外的辦法了。
要不然,找個鬼魂假扮一下他師父師兄什麽的?
第三就是打鬥的場所了,肯定是不能選在縣城裏面的,要不然不等消滅了那少年鬼,夏維維自己就要賠進去了。可縣城這一片,她自己不太熟悉。明天還得去縣城一趟,找人打聽一下,看附近有沒有适合打鬥的地方。
這一想就是半夜,等她終于想出來個五六七,天也已經亮起來了。夏維維起床做了早飯,叫了章一行一起吃飯,然後就拎着道士鬼一起去診所了。
她不放心讓道士鬼和章一行獨處,雖然這道士鬼實力太低,自己死了都還得靠師妹才能報仇,但前提是王家三口人要麽是人在中年,陽氣正足,要麽是人還年輕,陽氣更足,章一行就不行了,人到老年,怕是會被道士鬼給趁虛而入了。
“維維,今天去看我們跳舞不?”遇上玉遇見王豔紅,她們正要下地,這會兒正是除草殺蟲的好時候,所以每天早早晚晚的,都是要下地的。
夏維維去年也是跟着一起下地的,今年本來也是不例外的,但她這兩天有事兒,所以正好就能躲過去了。
“不去了,我今天要去縣城一趟,昨天不是有兩個人來求醫嗎?我過去看了看,診所的藥材不太夠,所以要到縣城的醫院去看看。”夏維維笑着說道,看王豔紅手裏還抓着圍巾,忽然就靈機一動要說賺錢這事兒,再沒有比女人的錢更好賺了的,這樣的大熱天,王豔紅她們還生怕曬黑,要穿着長袖,要是她能弄點兒美白的藥粉藥膏之類的,還怕賺不到錢嗎?
她現在是越發的明白了,這人啊,還是要有一個本事才行,只要學到了,那賺錢什麽的,根本不在話下。陰陽眼這個,她還是不能依賴太深的,她能猜到陰陽眼的由來,但她卻不能控制這陰陽眼的來去,萬一哪天,她功德賺夠了,靈魂穩固了,和身體契合了,那陰陽眼就沒用了呢?
所以,她得分得清輕重,學醫才是主要的。
也不對,修煉還是能保命的呢,學醫雖然也能賺錢,可前提是還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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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還是同等重要吧。
一邊胡思亂想,夏維維一邊到了村口,時間抓的正好,羅鍋大叔剛将車子趕到小許村村口。車子上也有兩三個人了,一個年輕姑娘,兩個中年大媽。
夏維維不太認識,但她們認識夏維維,忙打招呼:“小夏大夫這也是要去縣城啊?”
“嗯,到縣城醫院去買點兒藥材。”夏維維笑着說道,看了一眼那姑娘:“大娘們也去縣城轉轉?”
“我們是要去百貨大樓,我這閨女,定了人家了,要結婚,婆家送來了禮金,我們打算去買點兒紅布頭什麽的,也做個手帕枕巾之類的。”坐在左邊的大娘笑眯眯的說道,然而中間那姑娘臉上卻是半點兒喜色也沒有,夏維維略奇怪了一下,但也沒主動詢問,只笑道:“那可真是恭喜了。”
“小夏大夫說了人家嗎?”右邊的大娘跟着問道,左邊大娘介紹道:“這是我們村的媒婆,你叫王大娘就行了。”
夏維維點點頭:“沒有呢,我不着急,我上面還有哥哥姐姐沒結婚呢。”
“你姐姐就是夏明明吧?我這裏有一門好親事……”王媒婆立馬來了興致,夏家姐妹倆其實在這一片是很出名的,不說夏維維年紀輕輕就學醫,正好趕上王大夫失蹤,從此有了一份兒輕松穩定的工作,不用下地曬太陽,也不用拼死拼活的賺工分,就光說夏維維的那個小房子,村子至少有七成的人在眼紅羨慕呢。
“不用了,我姐姐的婚事,得我爸媽說了算。他們還想讓我姐姐回城呢。”夏維維笑着打斷她的話,夏明明現在正和何廣明在談着,不管成不成,都不合适再去相親。
王媒婆臉上略帶了些遺憾:“真不打算聽聽?這可是難得的好親事,十裏八鄉的好小夥兒,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真不用,我姐努力努力,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離開了呢。”夏維維笑道,王媒婆咂咂嘴,看出夏維維不想說了,就轉頭和左邊大娘聊天了。
夏維維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然後就有些無語了,她之前以為這當媽的拿了婆家的禮金之後,是要進城去給自家姑娘買嫁妝的,然而她還是淺薄了,人家居然是拿着這錢,給自家兒子買聘禮去的!
王媒婆已經給她兒子說了一門親,正好姑娘的定金能拿來用一用。
這不就是賣閨女換錢給兒子娶媳婦兒嗎?夏維維略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姑娘,小姑娘其實五官長的挺好的,就是有些發黃,又瘦,估計是家裏日子不太好過吧。
也不對啊,這又不是吃不飽飯的時候了,他們大隊去年秋收之後,除了交公的,還有餘糧呢,家家戶戶都有糧食吃,就是知青點幹不動活兒,賺工分少的王豔紅她們幾個,也沒見過的有這麽差啊。
而且,這當娘的,好像是長的太白胖點兒了吧?
她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那姑娘,再打量一下那大娘,看面相,還真是親母女啊。當媽的白白胖胖,當閨女的瘦不拉幾面色發黃,這一家,可真奇怪。
她本來張張嘴想說點兒什麽的,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這種事情吧,得女孩子自己立起來,她要是求助呢,自己還能想個辦法幫一下,可她自己都不出聲的話,她做的事情反而會讓當事人嫌棄的。
再說了,這種嫁掉閨女給兒子娶媳婦兒的事情,也并不是多稀罕。小許村已經算是少有的富裕的村子了,他們大隊有三頭牛呢,羅隊長還說今年打算再買三頭的,到時候就有六頭牛了,別的村子,都不一定有一兩個呢。
更貧窮的一些地方,還有換親呢。換親和賣閨女,好像也差不到哪兒去。
夏維維強迫自己轉移視線,她寧願看看路邊的風景。那兩個大娘倒是說的歡快,說說閨女的嫁妝,說說兒子的聘禮,說說要進門的兒媳婦兒,一路上時間過的飛快,在她們已經說到未來的孫子的時候,縣城總算是到了。
夏維維率先下車,臨走之前,回頭看一眼那小姑娘,正好對上那姑娘的視線。不過是兩三秒,随後那姑娘就将目光給移開了,但怎麽說呢,夏維維心裏,卻是略微有些不自在的,那視線,死氣沉沉的,太涼了些。
該不會是這姑娘有什麽想不開的吧?
她本來是想直接去找之前見過的大爺的,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轉頭緊走幾步,招呼之前那兩個大娘:“你們等等,我也想買點兒東西,不過我還有別的事兒,估計沒空去百貨大樓,我能不能和小姐姐說說話,讓她幫我帶點兒?”
她沒說帶什麽,但大娘們擅長腦補,只覺得小姑娘害羞,忙擺手:“行行行,那你們到一邊說去。”
那姑娘看了一眼親媽,然後慢吞吞的挪到夏維維跟前,夏維維一邊掏錢和票據,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要是對親事不滿意,你可以找你們大隊長幫幫忙什麽的,可別自己想不開,要不然,你死了雖然是不用受罪了,但同樣也享不到福了,你看,五年前,咱們國家的人還都是吃不飽的,現在,人人都能吃飽,再過五年,我覺得人人手裏都能有餘錢,再過十年,我覺得女人也能做一番大事業,你覺得呢?”
“勇敢的人才能過的好,你若是連死都不怕了,還害怕活着嗎?”夏維維說道,那姑娘捏着夏維維塞過來的錢和票,好一會兒才一歪頭,露出個笑容:“你以為我不滿意婚事會尋死?放心吧,我得好好活着才行呢,不活着,怎麽能讓那些人後悔呢?你是好人,我謝謝你。”
說完扭頭走了,夏維維有些小郁悶,這最後一句,怎麽聽着有些奇怪呢?
不過既然人家不是想不開,她也就不用多管閑事兒了,忙轉身去找掃街道的老大爺。至于那姑娘拿着錢會買點兒什麽,夏維維剛才沒交代,但不管啥她應該都能用上。
縣城的街道其實并不是很到,主幹道一個巴掌……再加一根手指就能數的過來了。她上次是在百貨大樓這邊遇見的那個大爺,也就能确定,大爺的工作範圍,就在這一片。
她也是運氣好,找的頭一條街道,就找到了。
“崔大爺!”小跑着過去,夏維維壓低了聲音喊道,崔征擡頭,面上就露出個笑容來,但立馬就警惕的往周圍掃了一圈兒,将身形給縮起來,作出膽小害怕的樣子來:“你怎麽來這兒找我了?讓人看見了,對你不好。”
“我想找崔大爺幫我的忙,要不然,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崔大爺先過去,我再找過去?”夏維維說道,崔征猶豫了一下就點頭了:“前面那條街,拐角處有個小瓦房,那邊少有人去,我先過去。”
夏維維忙點頭,看崔征轉身走了,她又去飯館,先買了幾個肉包子,這點兒東西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但崔征多吃點兒好的,說不定就能熬下去了。
過了五分鐘左右,她才慢悠悠的跟上去。
崔征在角落蹲着,旁邊有瓦房當着,另一邊是垃圾堆,前面還正對着院牆,這地方,要不是誠心找的話,肯定是發現不了裏面躲着兩個人的。
“你這丫頭,你這是做什麽?找我問事情就給帶點兒辛苦費?”崔征看夏維維遞過來的包子,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夏維維忙搖頭:“不是啊,我這是謝師禮。”
崔征眉頭動了動,夏維維趕緊說道:“我雖然沒有拜您為師吧,也沒跟着您學習,但您之前的學習資料可是送給我了,按理說,我也該叫你一聲老師的,學生孝敬老師,這不是應當的嗎?”
崔征愣了一下,大約是想到自己之前的學生了,但看看夏維維,又忍不住有些唏噓:“這世上,有壞了良心的,可也有和你一樣,心思端正,心地良善的,但既然你說叫我一聲老師,那老師教你知識是應當的,你不該……”
“那學生還得交學費呢。”夏維維迅速打斷他的話,将包子塞過去:“您快拿着吧,您要是不拿着,我可就不問了,我下次學習上有什麽不會的,我也絕對不找您請教。”
“你這孩子,你這孩子!”老爺子很痛心,夏維維笑眯眯的繼續搶話:“崔老師,我是真有事情問您,咱們這縣城,你可知道哪個地方,比較偏僻,從招待所過去,卻又比較方便,周圍最好還是沒什麽人家,空曠一些,隐蔽一些的地方嗎?”
“你找這樣的地方做什麽?”崔大爺有些疑惑,夏維維面上露出點兒難色,崔大爺擺擺手:“算了,你們年輕人,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只要不是做什麽犯法的事兒就好,這樣的地方,我想想啊。”
夏維維忙保證:“肯定不是做犯法的事兒,我可是好公民。不過這事兒,确實是機密,不好說的,崔大爺就不要問了。”
崔大爺點點頭,皺眉開始想,好一會兒才說道:“這種地方呢,有一個,城西方向,有一條河你知道吧?清河。”
夏維維知道,小許村所在的方向呢,就是城西方向,他們每次進城,都要先經過清河橋。雖然這條河叫清河,但實際上一點兒都不清,據說是和h河接着的,h河大家都知道,就因為泥沙多,所以才叫了這名字。所以,清河的河水,也是帶着些渾濁的。而且,原本這河流還算是大,畢竟橋在那兒放着呢,那麽長的大橋,沒個大河相配就奇怪了。
可前些年全國幹旱的時候,n省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清河也就是那時候幹涸了,別說是河水了,連河床都沒了,被改成麥田了,一直到現在,清河的水流浪都沒恢複過來,一年到頭,裏面都只一點點兒水,估計剛夠洗腳的。
那橋下面,現在就是成片的玉米。早就成了糧田了。
“清河那邊,絕對僻靜,周圍連個村子都沒有。”原本是有的,不過後來發生幹旱之後,河裏沒水了,村子也就逐漸散了。
“從招待所出來,走朝陽一路,經過紅旗路,就能直接上大橋了,大橋底下,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了。”崔征說道,夏維維眨眨眼,也是有些郁悶了,這樣好的地方,自己也經過好幾次,怎麽就沒想到呢?
也對,她不知道招待所在哪兒。
“謝謝崔老師了。”夏維維忙道謝,崔征擺擺手:“我現在已經不是老師了,不用叫我老師,要是不見外,叫我一聲崔大爺就行了,我相信你說的,日子總會好起來的,我要活着,才能看到以後。”
“崔老師想明白了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擾崔老師了。”夏維維說道,她本來是想留點兒錢財和糧票的,但想到崔征的住處,就又将這主意打消了,給了也不一定能保得住,說不動到時候還要招災呢,索性就不給了,大不了以後再過來,多給崔老師帶點兒吃的。
剩下的,崔老師的那個姓李的學生,應該還是能照應得到的。
和崔老師分開之後,夏維維也沒去見王國棟,在引蛇出洞期間,她不打算和王國棟見面,就怕王國棟身邊留下自己的氣息,到時候那少年鬼感應到了,可就糟糕了。
既然說了出來是買藥的,她就順便到縣城醫院去轉了一圈。藥是不要票的,只要有錢就能買得到,夏維維買了一些針對膿瘡的西藥,然後就去了和羅鍋大叔約好的地方等車。
等了半個小時,那姑娘和王媒婆,還有她親媽,從百貨大樓那邊回來了。這會兒的街道沒什麽好逛的,百貨大樓也就那麽點兒地方,所以逛完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小姑娘将手裏的一個包裹塞給夏維維:“你要的東西。”
看形狀是裝着一摞的衛生紙,夏維維也就沒拆開看了,笑着道謝:“多謝你了。”
“小夏大夫吃過飯了?”到縣城都快中午了,夏維維還真沒顧上吃飯的事兒,有些尴尬的搖了搖頭,王媒婆倒是很大方:“我帶了幹糧,小夏大夫來點兒?”
說着拿了一個包子往夏維維手裏塞,十分的熱情,親事雖然做不成,但那是夏明明的,夏維維小大夫可就說不準了,到時候萬一自己能說成呢?先打好關系,到時候這媒婆錢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用了,我不餓。”夏維維忙推辭,卻拗不過王媒婆的熱情,最後只好接了那包子,心裏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也該準備點兒幹糧帶着了,都怪自己太有錢,之前來都是買着吃。
哎,有錢有時候也是一種錯誤。不對,有錢不是錯誤,錯誤的是自己的使用辦法。錢這種東西,是挺無辜的,它不能說不能動的,自己身為有思維有能力的人,可不能将什麽錯誤都往死物上推,那可就太不負責了。
“大娘是哪個村子的?”夏維維問道,回去了也好做點兒包子 ,給人家還回去。家家戶戶不富裕,白吃人家包子這種事情,不太好。
“我家大許村的。”王媒婆笑着說道,小許村和大許村雖然名字相似,但這兩個村子之間,距離可不算近,中間還隔着兩個村子呢。據說呢,是因為當初兩個姓許的兄弟分家,大戶人家,惱的不太好看,于是兄弟倆就不想住的太近了,時間長了,這兩個家族就變成了兩個村子了。
兄長那邊的叫大許村,弟弟這邊的叫小許村。
大許村是紅旗三大隊的。
“有空上我家來玩兒,我家裏姑娘和你年紀差不多大,指不定你們能玩兒到一起。”王媒婆笑眯眯的說道,夏維維點點頭:“有空了就去,去鎮上得經過你們大許村呢。”
王媒婆是個特別擅長說話的人,見夏維維願意搭話,立馬就開始滔滔不絕。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她和另一個大娘說了一路了,已經沒什麽要說的了,所以找上了夏維維這個外地人。
“說到咱們大許村,那以前可是十分富有的,整個村子,都是許地主的,村子裏的都是佃戶。許地主祖上呢,聽說還是出過大元帥的,大元帥你知道不?就一百多年前吧,那會兒的大元帥,可是跟皇上沒什麽區別了。”
夏維維原本是不太想聽的,但聽了一半兒,就來了興致了:“然後呢?大元帥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兒?怎麽從元帥變成了地主了呢?”
元帥死了啊,元帥過大壽,請了戲班子來唱戲,然後就有刺客,砰的一槍,然後元帥就死了,元帥兒子不成器啊,帶不了兵,所以只好将兵權交出去了。”王媒婆說故事一樣的說道,哦,在她看來,這還真就是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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