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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維維當然沒有十條命, 所以,她被王國棟罵的有些凄慘。王國棟的手指頭都差點兒要戳到夏維維的腦門上了。然而十分鐘之後, 大約他自己也覺得罵的太厲害了,就有點兒尴尬了。
“我剛才不是在訓斥你, 是真的有點兒擔心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
那兩個裝作檢查周圍環境的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你說王中校這樣,能追求到女孩子嗎?”
“我看有點兒懸啊,他是将人給當成了閨女吧?”
“現在的小姑娘,自尊心多厲害啊,一個個覺得自己比男人還要強,什麽事情都要争第一, 結果反而被責罵一頓, 我要是那小姑娘,我也受不了。”
“就是,看這小姑娘也不像是那種柔柔弱弱的,說不定就是個紅旗手呢。”
王國棟一開始還能裝作沒聽見這些聲音, 但看見夏維維臉上有繃不住的笑容, 就有些惱羞成怒了,一轉頭就喝道:“你們倆要是沒事兒做,就趕緊的去給後面的人帶個路!”
那兩個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夜色中走去。
王國棟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你沒有生氣吧?”
“沒有,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我也保證,我以後肯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我會對自己有一個更加清楚的認識了, 你放心吧。”夏維維笑着說道,以後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她就真的不會再去冒險了。
當然,特殊情況除外,比如說,沒時間去聯系別人的時候,她要是再不出手會造成巨大的損失的時候,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和王國棟說了。
夏維維盯着王國棟看了一會兒,她耳朵向來好用,剛才那兩個人的議論,她不是沒聽見的。但一來這是人家自己的議論,也不是王國棟自己說出口的,所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二來,王國棟對她,指不定就是好奇加上一點兒照顧呢?因為沒見過她這種的人,因為以後說不定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所以才多照顧了一些。要不然,王國棟能喜歡她什麽呢?喜歡她貪財?喜歡她沒事兒惹事兒?喜歡她神神叨叨不像是個正常女孩子?就不怕哪天晚上睡覺忽然被幾個惡鬼給圍着?
所以,大約是那兩個人搞錯了?
“看我做什麽?”王國棟有些莫名的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王大哥,你結婚了沒有?”夏維維問道,王國棟皺了皺眉,搖頭:“你是不是記性不太好?我和你說過我家裏的情況吧?那女人倒是想讓我相親來着,不過,我沒去,我以後要娶的人,肯定得是我自己喜歡的,而不是那女人喜歡的。”
那女人是王國棟的後媽,王國棟和她不親。當然,她早些年也是恨不得将王國棟掃地出門的。然後王國棟就真的出門,還像是小說裏的逆襲主角一樣,一步步的爬上了現在的高位。
夏維維不知道王國棟現在是什麽軍銜,但是能自己獨立完成監視特務,抓捕特務,還要追回丢失機密文件這種任務的,應該是職位不低的吧?
所以,那女人就又想掌控王國棟了。
這些事情她還是記得的,就笑眯眯的搖頭:“沒忘記,我就像是想着,王大哥年紀也不小了,我家裏大哥,和你差不多的年紀,今年三月就要成親了呢,那王大哥有對象了嗎?”
“沒有,出生入死的,談個對象是耽誤人家小姑娘。”王國棟說道,他要找,就找那種不是普通小姑娘的人,至少呢,就算自己将來某一天真的不在了,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的,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人。
當然,要是能并肩作戰,那就更好了。
“那要不要我給王大哥介紹一個?”夏維維又問道,王國棟搖頭:“免了,你能認識幾個人啊,除了小許村的知青和本地女孩子,你還認識誰?操心我還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整天這樣傻大膽的亂搞,就算是談對象了,将來也會吓着人家的。”
“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談對象了。”夏維維有些惆悵,萬一哪一天,這身體的靈魂重新回來了呢?那她自己是不是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她現在雖然是很努力的在積攢功德,但這功德是保護她的,不是讓她來獨占這個身體的,原主的靈魂一旦回來,這身體她就得讓回去了。
談對像什麽的,那就是在耽誤別人。她靈魂走了,那人家還要不要繼續談下去?而且,對她自己來說,也有點兒別扭,要是那對象能分辨出來前後的區別,那就是真愛了,她拍拍屁股走人了,那不是留下人家傷心難過嗎?要是沒分辨出來,那就不是真愛了,她既然接受了那對象,她自己就是真愛了,結果人家給的不對等,那傷心難過的不就成了她自己?
不管是讓別人傷心難過,還是她自己傷心難過,都不是什麽好事兒,所以為了避免這些,她還是将單身進行到底吧。
“怎麽,是怕別人發現你這身本事?”王國棟挑眉,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別擔心,你看我就不怕,這世界上,總會有能完成接受這些事情的人的。但是吧,你年紀還小,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不要考慮這些事情,再說了,現在這局勢,萬一你談了個居心不良的對象呢?那到時候你一輩子可就完蛋了。所以,先別急着談對象,知道嗎?”
夏維維嘴角抽了抽,真的,聽王國棟的一席話,她是真的半點兒沒聽出王國棟對她有意思來着。所以,她之前,是真的搞錯了吧?也幸好沒有直接出口拒絕,要不然這會兒可就真的尴尬了。
說着話,後面的人也都到了。一個小隊二十多個人,城隍廟的門打開之後,輕而易舉的,就将裏面的三個人給押出來了。因為夏維維說他們有點兒不太普通的本事,所以不光是手上有手铐,腳上也都還帶着鐵鏈子,甚至連嘴巴都給糊上了。
接下來的審問就和夏維維沒什麽關系了,她雖然将這幾個人給抓住了,也将事情給解決了,但她并不是系統裏的人,本來也就沒資格接觸這些事情的。但是為了不讓這幾個人逃走,還是由王國棟出面,從夏維維手裏買了一些符紙,束縛符居多,剩下的就是引雷符了。
這筆生意做的不虧,雖然後續的獎勵還沒到,但是光這買符紙的錢,就足夠夏維維答謝吊死鬼一群幫忙的鬼魂了。然後,還能剩餘五十塊錢。五十塊錢累一晚上,她确實是賺錢了的。
王國棟是将夏維維送到招待所,然後等夏維維畫完了符紙才帶着符紙離開的。這會兒已經是早上八點鐘了,夏維維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到前臺去退房,然後再去找小飯館吃飯。
肉包子和白米粥才剛送上來,就有個小警衛急匆匆的找過來了:“你是夏維維夏小姐嗎?”
“我是,你是?”夏維維有些疑惑,小警衛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是張師長的警衛員,張師長請您過去一趟。”
夏維維瞬間就想起來還在昏迷的徐阿姨了。張先生既然是師長,那麽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必他也是得到了消息的,大約就是因為這個才找上門的。
夏維維也不推辭,她正好覺得之前的生意賺的不是太多呢。徐阿姨的昏迷雖然她還沒找到原因,但說不定就和之前那三個r國人有關系,她再去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原因了。
“先等等,我吃完飯,很快的。”夏維維忙說道,又伸手示意了一下:“你吃過了沒有?要不要再吃點兒?”
“不用不用,你吃吧,我到外面等着你。”在裏面老是被人盯着看,小警衛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退出去,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蹲着,但目光一直沒離開小飯館。
夏維維急匆匆的吃了早飯,跟着小警衛一路去大院兒。經過崗亭的時候,郭大爺還給她嘀咕:“就是在那邊打的電話,不是我說,這邊的看守,實在是太不嚴密了點兒,還有個師長在這兒住着呢,要是來個八個人的小分隊,說不定就能将這個師長給綁架了呢。”
夏維維嘴角抽了抽,她比郭大爺更敏感,能察覺出來,這大院兒,和之前他們來的那幾次相比,已經不太一樣了。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這守衛,她明顯能察覺出來現在門口的這幾個守衛,更強大一些。而且,在周圍,她看不見的地方,還有比較強大的氣息,向來是隐藏着的士兵。
說實話,夏維維還是覺得有點兒違和。張師長這樣地位的人,就算家裏沒有保姆,也應該是住一個大點兒的小樓吧?她以前沒少看小說,到了一定地位的幹部,都是有獨立的小樓住的。而且,住的大院兒也應該是那種十分有格調,門口站着五六個端槍的守衛的那種。
或許,是她看過的小說有問題?或許,是因為現在正在搞文革,所以就算是師長,也得委委屈屈的住個三室兩廳?
夏維維百思不得其解,然後,就顧不上思了。張先生親自開的門,看夏維維的眼神也有點兒不太對,夏維維剛露出一個笑容,胳膊被人猛地一拽,她整個人就撲進了房門,不等她驚呼出聲,就有兩個警衛從門後閃出來,一個人捂嘴,一個人按肩膀,将她用力的給按在了地上。
張先生悠哉的回身,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面色平靜的打量夏維維。
夏維維腦袋轉動的飛快,她有點兒不明白張先生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最壞的結果出來了,那些人不是在監視張先生,根本就是在和張先生合作?
她使勁的擡起脖子,盯着張先生看,說起來也是慚愧,她現在才發現,這個張先生,和她所見過的所有的軍人都是不一樣的。那些人,尤其是王國棟這樣或許殺過人的,都帶着一種凜冽的氣質,郭大爺都不太敢接近的。可張先生,文質彬彬,郭大爺每次過來,也并沒有什麽不對的反應。
“不要叫,明白嗎?”張先生說道,夏維維點點頭,她叫也不行啊,人家能在這樣的地方将她給抓住,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安排的,她叫了也叫不來人。
捂着她嘴巴的人松手,但另一只手還牢牢地按着她的肩膀,她還是動彈不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張先生不緊不慢的問道:“我讓人到夏家去問過了,夏家的夏維維,十七歲,不,過了年了,就是十八歲。小時候性子腼腆,不愛和人說話,不喜歡學習,每次考試都是倒數的,別說是生澀點兒的文字了,估計連一般的成語也不會說,更不會跳舞,也不會做演講。她不光是腼腆,還有點兒孤僻,是絕不可能去做救人的事情來的,蛋妞受欺負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情,為什麽就今年,你出手幫忙了呢?參加知青動員會,你寫的筆記。”
張先生從茶幾上拿起來兩個小本子,夏維維能認出來其中一個是自己做的筆記。
“你三年前的作業本,你能不能說說,這字跡,為什麽就全都不一樣呢?”張先生微微笑了一下,放下兩個本子,重新靠回去:“別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個特務,為什麽你出趟門就能遇見一個呢?”
夏維維有些心慌,她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出現了。她以前就不太想和夏家的人接觸,就是擔心她和原主不一樣,會被人察覺出有不同來。所以就算是知青能請假回家,她這兩年多,也才只請過一次假,還是和夏明明一起回去的,而不是單獨回去。
“你是臉上動了刀子,還是心理上,做了催眠?”張先生臉上微微露出些好奇來:“你是哪國的人?”
“我就是這個國家的人,你以為我是特務?”夏維維心裏也說不出自己這會兒是什麽感覺,原以為自己是要被當怪物燒死了,沒想到,居然是被當特務了。
但是,仔細想想,特務好像也沒好到哪兒去,被抓了都是要先審問的,審問不出來東西,是不是就該用點兒手段了?用完了手段,是不是就該槍斃了?反正都是個死,兩樣沒差到哪兒去。
“我要是特務的話,我為什麽要費心費力的将那些特務給抓出來?”夏維維不太高興的問道,張先生端起來一杯茶:“為了抛磚引玉?你一次次立功,我們是不是就該給你安排個職位?你想要求哪個方面的?紡織工?哦,不對,你現在在學醫,所以是醫藥行業?軍醫?進部隊?”
“然後再找個高位的男人嫁了?比如說,王國棟?通過婚姻獲取某種情報?”張先生一樣樣問下來,夏維維目瞪口呆,好像她一開始,确實是想拿這個大功勞,給夏明明換個職位的吧?也給她自己換個房子什麽的,她原先還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得的,但是怎麽被這個張先生一說,就變成了別有用心呢?要真是順着這條路走下去……夏維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體,那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幸好她沒打算嫁給王國棟。
但是這樣一來,為了洗清嫌疑,她以後,是不是也就不能再和王國棟有什麽牽連了?這樣想着,她忽然就覺得心裏有點兒悶悶的,雖然她沒打算接受王國棟,但不得不說,王國棟這個人,對她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她剛穿越過來就下鄉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農村,又被迫有了一雙陰陽眼,就算是她上輩子見多識廣,但心裏也不是不害怕的。可她終歸是幸運的,她遇上了王國棟。
和趙靜争鬥的時候,是王國棟救了她。
被王大夫利用的死後,是王國棟給了她立功的機會。
買下屬于自己的房子的時候,是因為有王國棟的面子在。
去h省被革委會抓捕的時候,是王國棟出面保護的她。
她想拜師學藝的時候,是王國棟出面給她做了保證。
小年鬼想要她的性命的時候,是王國棟及時出現幫了她。
在趙隊長想要打聽消息的時候,還是王國棟想了辦法。
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要是沒有王國棟,那她根本就擁有不了。她之前心裏也惦記着王國棟的救命之恩,可實際上她對于王國棟的恩情,卻從來沒還上過。
若是連這個報恩的機會都沒有了,她以後再也不能和王國棟聯系了,夏維維覺得,好像心口有點兒疼,呼吸有點兒困難。
肯定是因為被人按在地上的姿勢太不舒服了。夏維維抿抿唇,算了,不接觸就不接觸吧,她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原主的靈魂一天沒找到,她這個身體就一天用的不安穩。
也還是別給王國棟帶來麻煩了,本來,她就已經欠了人家很多了。
“你不說也沒關系。”張先生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夏維維的回答,就直接擺擺手:“等天黑,将人給帶走,三級機密,明白嗎?”
兩個警衛忙應了一聲,張先生起身,去拿沙發上的外套。若不是顧忌王國棟這個有能力又忠心的下屬,張先生覺得,自己根本不用花費這麽大的力氣,先将人給騙來,然後偷偷摸摸的轉移。他直接光明正大的去拿人多省事兒啊。
可惜了,王國棟和這樣的人扯上了關系,這日後……張先生忍不住皺了皺眉。
夏維維卻知道,自己不能被人帶走,她甚至不知道這張先生是哪一派的。萬一直接将她給殺了以絕後患呢?機密什麽的,聽起來就可怕。
所以,一看張先生要走,她就着急了,迅速擡手,一張束縛符扔出來,正好貼在張先生的腳後跟上。張先生當即站住不動了,夏維維自己也化身大力女壯士,猛地一躬身,就将壓着她肩膀的兩個警衛員給掀翻了。
然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又是兩張束縛符貼上去了。
幸好昨天晚上準備的有多,除了給王國棟的,她自己還留下不少呢。畢竟,蹭別人的黃紙和朱砂很爽,她怎麽也得給自己留點兒潤筆費啊。
“張先生啊,你之前說的那些,我都是可以解釋的。”在張先生很複雜的眼神裏,她将人給按在沙發上,然後她自己蹲在張先生面前苦口婆心:“你說我以前性格腼腆不喜歡學習對吧?這沒錯,可你也得明白,我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當時忽然莫名其妙就發現我能看見很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但這些事情我又不能說給別人聽,那我性子是不是得腼腆起來?說腼腆其實都是美化過了,說不好聽點兒,那就是陰沉沉對吧?”
也幸虧是親生的閨女,夏家夫妻才頂多是不喜歡,也沒有将這二閨女給扔掉。所以,夏維維也就是口頭上抱怨兩句夏家夫妻偏心,但實際上,該給的她還都是給了的。
“但是後來,我不是下鄉了嗎?這個事情你應該是查得到的,我在火車上,又看見了個鬼魂,然後吧,正好那鬼魂生前是幹這一行的,于是我們就做了個交易,這個你也是能查到的,那鬼魂的閨女還見過我呢,她還将她媽留下的秘籍都送給我了呢,于是為了保命,我就開始苦心鑽研這些東西了。”
“人證物證我都是有的,時間地點也都很清楚,要不然,你再找人查一下?我還是我,我從頭到尾都是夏維維,我以前不會跳舞,那是因為我光害怕都來不及了,哪兒還有心情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我有本事自保了,我還有本事能抓特務了,我多能幹啊,我多勇猛啊。”
“就算跳舞我不會,演講我不會,難不成我還不能找鬼魂請教一下嗎?我買個肉包子賄賂一下他們,我就能學很多東西了,這個交易是不是很劃算?”
“要是你不信,我當場給你表演一個看看?對了,我現在身邊就還跟着一個呢,你要不要見見?”
“張先生,你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是特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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