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 16

對於路軒來說，林亦冉無疑是個新奇的戀人。他們不常見面，完全沒有所謂的親密無間可言，但是或許是距離産生美，路軒對他的興趣與日俱增。

所以在路軒接到林亦冉帶著哭腔的電話時，他覺得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林亦冉著急的原因是傻瓜舒昂的失蹤。

舒昂的确經常夜不歸宿，但從沒有過接連三天一個電話都沒有的隐身。林亦冉為這件事急得要死，愣是求路軒帶他到幾間夜店裏去找人。路軒自然不答應這麽純的小孩兒去這種地方，自己找了人托了關系尋人。

舒昂在失蹤兩個禮拜後狼狽回來，身上連一件厚衣服都沒有，單薄的襯衣在北方的寒風中吹著特別可憐，額頭滾燙渾身發抖。

林亦冉對這個唯一的朋友沒辦法，趕緊送到醫院打點滴輸液。折騰了一宿舒昂才醒過來，第一眼看見林亦冉眼睛紅了。

“亦冉，我真的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你！”

林亦冉知道他私生活混亂又沒規矩，曾經有過亂七八糟的人際關系，也不好說什麽就抱住他拍拍他的後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舒昂含著眼淚不吭聲，身子一個勁的顫抖。

他身上的傷慘不忍睹，林亦冉皺著眉頭抱怨：“你呀……真是要急死我才好......你是不是惹上誰了，這麽嚴重要不要報警啊？”

“不要！”舒昂立刻支起身子，聲音比剛開始激烈的不是一點，“不許報警，是我自作自受，我躺兩天就好你別擔心！”

林亦冉好不容易才穩定住他的情緒，哄哄又睡著了。

年輕人身體好，舒昂躺了一個禮拜出院，一場風波算是勉強過去。

一次慘痛的教訓讓舒昂老實了很多，他安安靜靜的在林亦冉家呆了五天，每天哪裏也不去的把自己圈在屋裏，精神狀态很差。

他可是林亦冉最好的朋友，心地善良的小聖母自然著了一番急，想了想幹脆帶他去KTV唱歌釋放心情。

吼了一晚上嗓子啞得不像話，舒昂要了三瓶啤酒，不管不顧的一通猛灌。

......

次日舒昂揉著太陽穴氣急敗壞的把睡相沈靜的林亦冉從沙發上拽起來：“好啊，我喝了三瓶酒喝醉了，你一口沒沾也醉了是不是，怎麽也不說回家啊！”

說真的舒昂不開口時是個俊俏帥氣秀美的王子級男孩，可惜一開口說話形象就幻滅。

兩個人晚上睡著後都沒什麽姿勢可言，林亦冉的一只手被自己的身子壓得發麻，昨晚光顧聽夢話沒睡好覺，被稀裏糊塗拽起來眼神還迷離著。

“怎麽了？你昨晚睡得那麽死我怎麽把咱倆運回家……我看這裏地方大就睡下了。”

“你真傻！這種地方怎麽能留宿，快看看有沒有丢東西，萬一進來小偷可就遭了！”

林亦冉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你慢慢找，我先睡一下再說。”

“哎哎，我問你，昨天夜裏我說夢話沒有？有、有沒有說很多奇怪的話？我睡著了很不老實的，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噩夢，你聽見也別往心裏去啊！”

舒昂說話難得吞吞吐吐，這回慌亂的樣子讓林亦冉覺得好笑。

“哦，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都不知道你是梁景逸的終極粉絲，喜歡他的歌也不用追星成瘾啊。”林亦冉揚眉調侃，一點也不留情面。

舒昂讪笑，低著頭整理桌子上的空酒瓶，把食品包裝帶塞進垃圾桶，将麥克放回原位。

他跟林亦冉合住時都從不收拾屋子，這會兒倒是勤快起來了，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林亦冉什麽都沒問，兩個人維持著這樣微妙的平衡。

----------------------------------------------------------------------------

禮拜一，林亦冉被路軒打電話叫走。脫離好友的監控，舒昂偷偷去了城市東北邊的第六中學，初高中連讀制，大多都是高幹子女的專屬選擇。

這裏位於城市邊緣，占地寬廣。學校建築走的是古典風格，北歐的尖頂風把學校建得比周圍建築都高雅搶眼。

巨型噴水池坐落在高聳的城堡式大門門口，歐式的宏大奢華迷亂人眼。大門延伸進去是一條林陰道，站在門口完全看不見小路的盡頭。

舒昂靈巧的避開大門口的保安繞到了學校後門，找了個護欄上的缺口縱身翻了上去。

這是他們當年逃課的拿手絕活。

他輕車熟路的來到學校的人工湖旁邊。冬季湖面已經結冰了，晶瑩剔透的冰面以及湖邊的落葉樹明明是寂寥的景色，卻生生勾畫出美麗寧靜的景致。霧！挂在樹梢，冰面映照出自己的倒影。

舒昂不顧危險的踩著冰面緩緩向前，湖中心有一座野鴨島，冬天它們不知去了何處。

風裏傳來了往昔的簌簌絮語，一時間他想起了很多過往的片段，甜美的苦澀的，通通在腦海中翻攪。

......

一個美麗的湖畔并排坐著兩個小小的身影。

“你喜歡我嗎？”秀氣的男孩子把頭靜靜靠到另一個人肩上，嗫嚅的聲音低到不可聞。

“當然……”年紀稍大一點的男孩吻他的唇，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不然你以為呢？”

“我，我才不在乎吶，呵呵，你……你別撓我啊！”

“小瘋貓一只！”

年紀稍大的男孩攬住他的腰，強硬的把他扣在自己胸膛前，鬧到最後只剩下了親吻的力氣，一陣暧昧的喘息久久的停留在冰面上。

“梁景逸，我們能一直這樣嗎？”

“一直哪樣？”

“每個新年，我們都可以看霧！和飄雪，一直在一起……”

他得到的是無比溫存又霸道的吻：“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喜歡你……”

落滿純白的樹梢上，一縷難得的冬陽落下。

......

舒昂嘆嘆氣，他也知道過往尋不回來。梁景逸已經成為揚名大江南北的當紅歌王，這麽說來，他當年的放手也不是沒有意義。

只是沒想到，分開兩年之後，他竟然叫人綁架了自己，并且口口聲聲怒斥自己的欺騙他玩弄他......荒謬！

舒昂掏出兜裏買的幾袋小魚幹，駕輕就熟的走到科技樓後方，那裏放著幾個小動物食盆。

一只小貓尋著味道從樓道裏探出腦袋，哆哆嗦嗦，大概是凍的。

“就你一只嗎？”舒昂笑笑，“這麽冷還在這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喂你。”

小貓嗅嗅他的小魚幹，狼吞虎咽的吃光了一袋，又舔舔他的手掌心。

他們過去也養過一只校園裏的流浪貓，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舒昂的眼淚冰冷的滲出，蹲著身子一言不發。

----------------------------------------------------------------------------

春節過完兩個人整理屋子準備回歸課堂，舒昂卻突然接到其父親打來的電話。他遭遇綁架的事情被知道了，連同高中時禁忌之戀一起東窗事發。一番争執後無奈同意了前往澳大利亞念大學的安排。

舒昂十分不爽，林亦冉看著他一個人收拾好的小旅行箱，一點也沒有別人來到陌生城市小心謹慎的态度，抱著到當地再買的想法，舒昂只裝了幾件換洗衣物、銀行卡、筆記本電腦和身份證件。

牆角堆放著的小箱子，林亦冉總覺得心裏難受。不舒服和舍不得是肯定的，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一生能有幾個，現在都離離散散。

林亦冉給舒昂送行的那天是個晴天，二月份的天氣還很寒涼，立春的氣息淡化到感覺不出。舒昂穿著時尚的做工優質的皮衣站在寒風裏，身形單薄。

“我說啊，你別一幅喪氣樣，我走了又不是不回來了。告訴你啊，三年之後我回來會接著住的，你可不許讓別的男人取代了我的位置，更不許帶別的男人在我的床上幹些少兒不宜的事情……”舒昂下意識的想掐掐林亦冉的臉蛋。

林亦冉聞言一股腦的把行李全扔到舒昂手裏：“誰能取代你的位置？你在我心裏根本沒有位置！”

“你就嘴硬吧！”說完裝作老成前輩的樣子拍拍林亦冉的頭，“好兄弟，好好過！說句經驗之談，不要因為一次受傷害就否認愛情，試著愛一次，人生真的會不一樣。”

“你就會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要是真的明白這句話，你就不會睡覺也叫著初戀男友的名字。”

“這種事不能一概而論。我們至少真正相戀過……”

舒昂的話音埋沒在飛機場播音小姐的清脆嗓音中，舒昂看看手中的登機牌又揚起，無奈的沖他笑笑。

林亦冉拍他的肩膀，難受的笑得特別別扭。

“保重啊，舒昂。學成一個留洋海歸多好，以後風風光光可別看不起我，等幾年後我大學畢業升級成無業游民再去投奔你！”

舒昂哈哈一笑，拉著拉杆箱往登機口走去。檢票小姐那裏稍作停留，回頭看看原地不動的林亦冉，揮揮手。

人的一生要和很多很多人分開，你亦無法預料上一秒的陌生人何時會闖入你是生活。

天空中飛機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遠在天邊的距離割畫著分離的無奈，以及漸行漸遠的時光。

作家的話：

這章是個過渡，突發奇想的(*^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