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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夷則拉着百裏屠蘇轉過走廊又走了十幾丈，确定徹底離開了逸清的視線，這才停下腳步，放開扯着百裏屠蘇衣袖的右手，然後擋在嘴邊尴尬地輕咳一聲道：“在下并非……并非……”

百裏屠蘇疑惑地看着他帶着一抹紅暈的俊臉，不知道他究竟想表達什麽，又為何會這般窘迫，卻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等着。

夏夷則終于控制好因為莫名緊張而失速的心跳，然後紅着臉用盡量平穩的聲音道：“在下素來潔身自好，并非如市井傳聞那般……呃……不堪……”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特地向百裏屠蘇解釋這些，然而若不解釋，又怕後者會因此而看不起自己，甚至漸漸疏遠自己。

這些日子以來，夏夷則已将百裏屠蘇視為生命中重要的人。

他很珍視兩人之間這份雖不曾宣之于口卻彌足珍貴的感情，不想兩人之間因為什麽誤會而引起不必要的隔閡。

百裏屠蘇聞言了然道：“我相信你的為人。市井傳聞多不可信，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夏夷則看到他毫無保留信任的目光，不由心中一暖，也算是放心了。

用過晚膳後，清和遣人将夏夷則叫入房中，然後告知他易骨之前的準備已做妥當，明日便可以開始易骨。

再三确認了夏夷則不會後悔後，清和與他議定，明日清早在清和房中為他施展易骨之術。盡管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易骨，夏夷則心中還是十分忐忑的。

畢竟成功的機會太過渺茫，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然而……天意從來高難問。

倘若明日易骨失敗，今夜就是自己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個夜晚了吧。

那麽，至少現在從心所欲，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吧……

夏夷則出了清和房門，信步而行，竟不知不覺到了百裏屠蘇暫居的客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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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這便是，我所想？”

他停住腳步，凝注那兩扇緊閉的镂空梨花木門。

見百裏屠蘇的這一面，也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今夜之後，也許……便是永訣。能得遇如此摯友、知己，實為三生有幸。

一念至此，夏夷則只覺心中充滿了傷感與不舍。

想立刻看到想見之人，只是，此刻已是入夜時分，清和在他身上施展的法術業已失去效用，現下他又恢複了半妖之形。

夏夷則低頭俯視自己手腕上礙眼的藍色魚鳍，若是以這副形貌去見百裏屠蘇……躊躇片刻，夏夷則終是決定見百裏屠蘇一面，易骨之後生死難料，他不想自己生命中留下缺憾。

夏夷則擡起手來，正準備屈指去扣房門，忽然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道：“夏兄，有事……進來說。”

百裏屠蘇早已察覺夏夷則在門外多時，卻遲遲不敲門，心裏有些擔心，終于忍不住出聲喚他。

夏夷則推門而入，卻見百裏屠蘇身穿一件白色中衣，以往總是編成長辮的黑發如今散開了，濕漉漉地随意披散在肩頭，想是剛剛沐浴完畢。

夏夷則一眼看到百裏屠蘇裸露在中衣外的、猶自帶着晶瑩水珠的結實胸肌，心跳不由失速，連忙掩飾地輕咳一聲道：“百裏兄準備休息了麽？在下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天色尚早，在下還未準備歇下。”百裏屠蘇凝注夏夷則藍眸問道：“你找我有事？”

從發現夏夷則在門口之時，百裏屠蘇心中便有些不安，如此躊躇不定，并不像他所認識的夏夷則，一定有事發生。

百裏屠蘇以為以兩人這些日子以來建立的感情和默契，既然自己開口詢問，夏夷則定然不會對自己有所隐瞞，孰料後者聞言只是搖搖頭道：“……無事。只是一時無聊，想找百裏兄說會兒話。”

百裏屠蘇一雙銳利黑眸凝注夏夷則，直令後者有種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的錯覺，片刻後道：“你有事瞞着我。”

夏夷則未料他竟如此敏銳，聞言靜默片刻，低聲一嘆道：“恕無可奉告。明日之後，我定會将隐瞞之事和盤托出。”

“為何要等到明日之後？”百裏屠蘇心中升起萬分不好的預感，下意識一把抓住夏夷則手腕拖到身前，“現在為何不能說？”

夏夷則垂下雙眸，不敢與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黑眸對視，目光卻不慎落在百裏屠蘇半掩半露的胸膛，甚至連那半掩在襟口內的一粒櫻果都一覽無餘，頓時又一陣心旌搖晃、面紅耳熱，連忙強自穩定心神道：“抱歉……事關太華機密，我現在還不能說。”

他這麽一說，百裏屠蘇心中縱有萬千疑惑也不好再問出口，當下只得沉默不語。

此時兩人靠得極近，彼此之間呼吸可聞。

太華山微冷的夜中，兩人灼熱的吐息噴在對方面前、頸側，兩張俊臉不約而同地被對方氣息蒸騰出動人緋色，暧昧的氣氛悄然彌漫了這間狹小的客房，于兩人之間盈盈流轉。

片刻後，百裏屠蘇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放開了鉗制住夏夷則手腕的右手，後退半步道：“既是如此，我可以不問。但我想知道，你會不會有危險？”

夏夷則凝注那雙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關切與深情的雙眸，只覺一顆心仿佛被浸入溫水中一般，被前所未有的舒适與欣慰包圍。

此刻，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百裏屠蘇對自己的情意，這就夠了。

能得一人心，此生無憾。

夏夷則搖搖頭，答非所問：“若有朝一日，你我終歸殊途，你可會記得在下……這位至交？”

百裏屠蘇聞言驀然擡頭，一雙黑眸目光灼灼地盯住夏夷則。

這句話中訣別的意味太強，令他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和惶恐。

“你到底有什麽事在瞞着我？”百裏屠蘇質問的語氣中滿是無法掩飾的焦慮。

夏夷則方才察覺自己一時失言，心中後悔不疊。

對上百裏屠蘇那得不到答案決不罷休的堅決目光，夏夷則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掩飾過去。

眼見對方眸色愈來愈暗沉，夏夷則情急之下不及細想，不管不顧地伸手扣住百裏屠蘇後腦勺按向自己，同時湊上前吻住對方那柔軟嫣紅的唇瓣。

百裏屠蘇：“！”

感覺到嘴唇被兩片微涼柔軟、似乎還帶着冰雪氣息的唇瓣緊貼，百裏屠蘇驚得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瞬間全湧到了臉上，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他僵立原地，呆呆地感覺到夏夷則伸出舌尖在自己唇瓣上描繪，火熱的舌和微涼的唇形成鮮明的對比，帶來一陣無法言喻的酥癢同時，亦令他的神智漸漸回籠。

然後百裏屠蘇手忙腳亂地推開了那與他擁吻的人，繼而窘迫地用手按住了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髒。

夏夷則後退兩步，凝視着百裏屠蘇的藍眸中浮上一抹失落，低聲道：“百裏兄可是嫌棄在下如此形貌面目可憎？”

“不，不是這樣……”百裏屠蘇看着那雙氤氲了一層薄薄水霧、同時流露出些許失望的藍眸，莫名只覺一陣心悸，慌忙解釋道：“在下只是……只是……”

“百裏兄無需解釋，”夏夷則垂下眸子，長長的睫羽垂下，遮住眼中驀然升起的落寞情緒：“在下身為半妖，本就不該對人類的感情有所奢望。抱歉，在下這便離去。”

說完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百裏屠蘇見狀不由大急。

他早已隐約察覺到夏夷則對自己抱有異樣好感，而自己也早在這一路相伴中，不知不覺對這個清冷倔強的半妖皇子生出某種異乎尋常的感情。

然而，他自認還未完全從往事中脫離出來，因此也就從未鼓起勇氣正視過自己的感情，只是默默将其埋于心底。

而剛才那個吻來得太過突然，他慌亂之下不及細想便将夏夷則推離懷中。此刻看到對方被自己這無心之舉所打擊，流露出傷心的神情，心內早已後悔不疊，然而他本就有些拙于言辭，更遑論是對喜歡的人表達自己的情感。

百裏屠蘇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滿肚子解釋和挽留的話湧上喉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見夏夷則即将走出門外，他情急之下索性不再試圖組織語言，一個箭步來到夏夷則身旁，繼而長臂一伸将他攬入懷中，繼而将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将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夏夷則柔順地任由百裏屠蘇雙臂發力将他牢牢箍在懷中，溫熱的唇瓣在自己的唇上摩挲着，火熱的舌頭近乎急迫地撬開唇齒探進口腔，生澀而笨拙，卻帶着令人心醉的溫柔。

夏夷則頓時覺得心跳加速、雙腿亦有些發軟，胸腔內卻迅速蔓延起強烈到令人眩暈的幸福感。

他配合地伸出舌頭，準确地勾住那笨拙的舌尖大力吮吻。

百裏屠蘇立刻回吻過來，兩人舌尖相纏，抵死纏綿，空氣中立刻響起令人面紅耳赤的啧啧水聲。

待這個深吻結束後，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

夏夷則凝注百裏屠蘇那張紅透了的俊臉，一雙藍眸笑得彎了起來，嘴上卻故作不解道：“百裏兄此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