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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佑青飛快地離開網吧,只是沒走多遠,就被追出來的龔琅抓住手臂。
“佑佑,我送你回去吧。”龔琅又急又快地說,像是很怕霍佑青拒絕他,“你家司機今天沒有跟來,是我帶你出來玩,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你讓我送你好嗎?”
霍佑青沉默一小會,還是把手抽了出來,“不用了。”
“為什麽?!那個……佑佑,我沒有想兇你,我只是不知道你怎麽忽然就生我氣,不願意讓我送你回家。”龔琅眉眼下垂,表情委屈。
與此同時,霍佑青腦海裏浮現的是另外一個龔琅。
一個比現在龔琅年紀大好幾歲,滿臉怒氣,沖着他說髒話,打他的龔琅。
他現在腦子很亂,他上一秒還在醫院,但下一秒就出現在網吧包廂,不僅如此,龔琅也變了。
他本來已經快接受自己失憶的事實,忽然間又回到九年前。
難道是夢?
還是他瘋了?
霍佑青想獨自冷靜冷靜,而且就算他現在要和別人待在一起,這個人也不能是龔琅。
于是,他對龔琅搖頭,“我想自己回家。”
龔琅将唇抿緊,不開口也不離開,只盯着霍佑青。霍佑青不願意與龔琅僵持,所以直接轉身走了。
他打了電話給家裏司機,然後坐在街邊的長椅等人來。
等待的時間裏,霍佑青忽然聽到有人叫他。
他擡頭看去,發現是仇問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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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醫院見到的第二個人,也是他的大學室友。
仇問斐像是剛從超市出來的,手裏提着一個大塑料袋,正朝這邊走來。
同時,霍佑青看到自己家裏的車。他沒有回應仇問斐,在對方的注視下直接上了車。
仇問斐朝這邊趕來的腳步停住了。
霍佑青沒有多看,他有些疲倦地靠在座位上,讓司機送他回家。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龔琅發來的短信,讓他到家後回個平安短信。
霍佑青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終沒有回複。
在家裏窩了許久,霍佑青才打起點精神。日歷顯示今天是周六,明天下午該返校。
第二天早上,霍佑青起床第一件事是跑到盥洗室照鏡子,還是十八歲的他,沒有變成二十七歲。
也許只是一場夢,但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
下午返校,難免要見到仇問斐。
霍佑青到宿舍時,宿舍裏已經有四個人。他們宿舍是六人間,三個外地人,剩下的都是本地的。
寝室長從電腦前擡起頭,招呼了霍佑青一聲,“小霍,你回來了啊,嗯?稀奇了,龔琅怎麽沒送你過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本來站在洗手池那邊的仇問斐迅速擡眼望過來。
霍佑青表情如常,他把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我自己來了。”
他沒有解釋什麽,事實上龔琅提出來要跟他一起回學校,但被他拒絕了。
龔琅跟他初中就認識,然後龔琅一直跟他一個學校,大學也在一塊,外人時常說他們兩個形影不離,确切說龔琅總圍着霍佑青轉。
霍佑青放下包,便去洗手池那邊洗手。手洗到一半,手臂挨上一個熱烘烘的身體,“你昨天看到我了,對嗎?你怎麽不理我,佑青。”
霍佑青垂着眼,他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身體先做出反應,往旁邊躲了躲。
一旁的仇問斐眸色轉暗,他沒說什麽,只是很主動地拿紙巾幫霍佑青擦手,沒擦兩下,對方的手如魚一般游走了。
“我自己來就好。”霍佑青依舊垂着眼,不看仇問斐的臉,徑直離開。
沒過多久,宿舍的人都回來了,他們準備去食堂吃晚飯,霍佑青說自己不餓,沒有跟着一起去。
空落的宿舍裏,他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發呆。
霍佑青還在想那個夢。
想得太過認真,都沒有聽到腳步聲,直到餘光瞥到身影,才意識到有人進了宿舍。他坐直身體,對上龔琅的臉。
龔琅眼裏盡是紅血絲,像是一夜沒睡,他在霍佑青面前蹲下,是個很卑微的姿态,“佑佑,你不要不理我,我不該帶你去網吧,我真的……我太蠢了,他們說網吧熱鬧,打游戲有氛圍感,我忘了你不喜歡這種地方,我下次再也不帶你去了。你別再生我氣了,要不你打我?你打我幾下,打多重都行,只要你理一理我。”
他抓起霍佑青的手,往自己臉上抽,剛抽一下,就見到霍佑青蹙着眉,想将手收回來。
龔琅猛然收緊手,不讓霍佑青把手收回來,“佑佑,我錯了,你原諒我。”
霍佑青眉頭蹙緊,又緩緩松開,“我……我不是因為網吧的事生你氣。”
“那是因為什麽?”龔琅追問。
霍佑青神色有些迷茫,“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我、我夢見……”
“嗯?”
“我夢見你打我,還——”
話沒能說完,龔琅已經笑了起來,他失笑地看着霍佑青,“我怎麽可能打你?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對你動手。就因為在網吧做了一個夢,你就生我氣,佑佑,你也太不講理了,害得我這兩天難受死了。”
不僅語氣黏黏糊糊的,動作也黏黏糊糊。
龔琅側過頭親吻霍佑青的手心,垂着的眼睫努力地試着将欲望藏起來。
霍佑青正因為龔琅的話稍稍出神,等回過神,不由迅速收回手。他扯過桌上的濕紙巾将手心擦了好幾遍,“你別親我手,那個夢很真實。”
“再真實也只是一個夢。”龔琅還蹲着,他比先前看上去要開心許多,“還沒吃晚餐吧?我們去外面吃,我記得上次你很喜歡那家法國餐廳的甜點,去吃一點好嗎?”
霍佑青仍有些猶豫,但他也怕那只是一場夢,不能僅僅因為一場夢就破壞他和龔琅的感情。
被龔琅送回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霍佑青跟室友們打了聲招呼,就去洗澡,上床睡覺。睡覺前,仇問斐走到他床邊問他:“明早想吃什麽?我去晨跑,給你帶。”
有其他室友聽到了,紛紛說自己想吃什麽。
仇問斐沒回應,只盯着剛洗完澡的霍佑青看。
霍佑青嫌熱,睡衣穿的都是短袖短褲,他此時正趴在床上,把骨肉勻稱的小腿露在外面。四件套是真絲的,托着一團雪,白晃晃地刺人眼睛。
被盯的人唔了一聲,側頭說:“不用了,龔琅說明天給我帶早餐。”
仇問斐扯了下唇,強壓下眼裏的不悅,“好,早點睡。”
睡醒時,霍佑青還有些困,他迷迷瞪瞪想下床去上廁所,可入眼的不是宿舍環境,是醫院,還有紅着眼的表哥。
表哥看到他醒了,幾乎是立刻撲了過來,“你頭還疼不疼啊?能不能聽清表哥說話?龔琅那個畜生,他是真想要你的命,在醫院差點殺了你一次不夠,我一走,他又來……虧我原來還覺得他除了太黏你,沒什麽不好的……”
他是又做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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