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應得的

=姜承允聽到這話，快走了幾步，轉身面對着顧南初看着，一步步的往後退着，“你說今天要不是我趕到了，你豈不是要倒黴？”

顧南初擡頭看了眼他，“你不是趕到了嗎？”

姜承允砸了咂嘴，“也是，有我在，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

就在這個當口，姜承允到退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一顆石子，腳步一歪，顧南初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了他一把。

兩個人隔着籃球撞了一下，姜承允和顧南初同時擡頭，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夕陽的餘晖灑下，照在兩個年青少年的身上，他們的臉上都挂着純粹的笑，那麽耀眼，那麽幸福。

三天後，顧南初抱着書和姜承允穿過樹林往籃球場走去，聽到了裏面有人在哭，兩人互看了一眼，擡步過去，就看到前幾天那群人正在欺負一個同學。

姜承允忍不住皺眉，“啧，真是記吃不記打。”

說着，他便準備上前，顧南初卻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壓低聲音帶着他躲到了一邊，“別沖動，再等等。”

他們将那個同學圍起來辱罵，毆打，顧南初拿出了手機錄了一段視頻，等到取完證，顧南初朝姜承允點了點頭，姜承允就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順手扔了過去。

石子砸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罵罵咧咧回頭，見到姜承允和顧南初在一起，有些驚慌起來。

其中一個人，看到顧南初手裏拿着手機，立刻叫嚣起來，“你居然敢錄像。”

姜承允把喬宇川擋在身後，看着對面那個人，“我上次話說的不夠清楚嗎？還敢在學校欺負同學。”

顧南初躲在姜承允身後，跟他背靠背站在一起，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姜叔叔，能麻煩你派幾個人過來一趟嗎，學校這邊有打架鬥毆的事。”

“喂，你小子活膩了是不是。”對面的人看到顧南初打電話，怒氣沖沖的說道。

顧南初從姜承允身後繞出來，手裏拿着手機，開着錄音，“還有什麽話，可以繼續說，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以後指正你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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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姜承允扯了把顧南初，把人護在身後，磨了磨牙，“你老實呆着，少說兩句吧。”

顧南初聽話的閉着嘴，站在姜承允身後，那群人在姜承允手裏吃過虧，對他有些忌諱，都遲疑不敢上前。

沒過多久，警察就趕到了，那群人一看到警察立刻就乖巧起來，随口就說是同學鬧着玩，警察聯合學校叫來了家長，一屋子人叽叽喳喳，吵嚷不停。

顧南初敲了敲門走了進去，姜承允跟在他身後，顧南初把手機交給了警方，在看到視頻的那一刻，他從那群嚣張的孩子眼裏看到了恐慌和惱怒，卻并沒有羞愧。

擁擠的房間裏，再次響起了争吵，有謾罵，有辯解，當這樣違背公理道德的行為被放射到陽光下，就可以看到千人千态。

顧南初站在房間的中心，平靜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直到四周安靜下來，他才開口，“上次，你們挨了打，不是都叫嚷着，打人是錯的，要道歉。”

“怎麽現在到了你們自己身上，就絲毫不見一絲愧疚，面對受害者，連最起碼的道歉都做不到。”

顧南初明明也只是個孩子，可他的話卻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顧南初看了眼為首的男生，“如果你不想你的檔案裏留下污點，就立刻道歉。”

聽到這話，男孩忍不住仰起頭，“我就不道歉，你能拿我怎麽樣。”

一旁的民警聽到這話看向了男孩的父母，“現在事實證據清楚，如果你們拒不道歉，當事人不願意和解，我們只能按程序走了。”

男孩也許不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嚴重性，可他的父母卻已經明白了，顧南初手裏的視頻和錄音就是實打實的證據，他們就算想抵賴也賴不掉。

那群男孩最終迫于父母的壓力，低頭向挨打的男生道了歉，顧南初扯了把姜承允，讓他站到自己身邊。

“你們也要向他道歉，上次，你們撒謊了不是嗎？”

“你們為什麽挨打，需要我給你們描述一下事情經過嗎？”

“還是你們以為拐角的位置就沒有監控嗎？需要我把視頻拿出來嗎？”顧南初定定地說着。

那群男孩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歉，顧南初聽完他們的道歉轉身帶着姜承允就走了出去，兩個人并肩走在路上，姜承允偏頭看了眼他。

“我怎麽不知道那個位置有監控了？”

顧南初神色如常，語調淡淡，“本來就沒有。”

“你撒謊騙他們的？”姜承允好笑的問道。

顧南初眨了眨眼，“我撒謊？”

姜承允迎着他亮晶晶的眼眸，輕笑一聲勾着他的肩膀，“沒有，我們足智多謀的顧少爺怎麽會撒謊呢，一定是他們聽錯了。”

淺淺的笑在兩人唇邊散開，融進四起的風裏，逐漸飄散。

記憶到這裏暫停，喬宇川看了眼趙小曉，“然後他們就道了歉，之後，他們其中幾個人就轉學了，剩下的也都沒有在欺負人。”

“學校也配合公安在學校給學生和家長進行了普法教育，效果顯著，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校-園-暴-力事件發生率明顯下降。”

“所以，不是沒用，只是需要方法，方法對了，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喬宇川說着，目光投向了遠方，“你看到遠處那艘船了嗎，當它在你面前時，你會因為他的巨大而感到驚訝，甚至害怕。”

“可當它出現在茫茫大海裏，在你眼中，也不過是渺小的一個點。”

“沒有什麽是龐然不可撼動的，你之所以會覺得無法抵抗，只是因為有東西拌住了你的腳，讓你不敢向前，畏懼退縮。”

趙小曉聽着喬宇川的話，一滴淚落了下來，随即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喬宇川靜默的陪着她，直到她不再哭泣，喬宇川才遞了紙巾過去。

“擦幹眼淚以後，就不要再哭了，讓自己變得勇敢一點。”

“我看過你填寫的問卷，你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

趙小曉輕輕點了點頭，喬宇川便說道，“這是個很好的想法，只不過，在你成為律師的路上，有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趙小曉遲疑了一下，“是，知識？”

“是勇氣。”

“你要有與世間的醜惡做抗争的勇氣，敢于說出內心的想法，堅守公平和正義。”喬宇川一字一句的說着。

“當然，這話說起來容易，但能做到，很難。”

“很多人原本懷揣着夢想和激情，但到最後，都倒在了抗争的路上。”

趙小曉聽到這番話，咬了咬嘴唇，半晌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攥起，努力的掙紮了一陣。最終她嘗嘗的順了一口氣。

“我，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考進精英班。”

“只是在一次月考前，有一天早晨，我發現自己桌上多了一份卷子，我當時以為是之前買的習題冊裏掉出來的，也沒多想就裝進書包裏了。”

“後來，我把那份卷子做了，可沒想到，那就是之後的月考題。”

說到這裏，趙小曉抿了抿唇，“我想要跟老師說，可我聽到他們在議論，他們說之前有人偷了考試卷子，被學校發現了之後開除了。”

“我沒辦法證明這卷子不是我偷的，心底也害怕被別人誤以為是我偷了卷子，擔心自己會無法辯解，而被開除，就沒說出來。”

“當我的成績出來，我能進入精英班了，父母都高興壞了，我看到他們那麽高興，我就沒有告訴他們。”

趙小曉說到這裏，喉頭哽咽了一下，可她想起了喬宇川說過的話，擡手在眼角蹭了蹭，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後來，我進入了精英班，可從我進入班裏那一刻開始，到我離開，沒有一個人跟我說話，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我，我嘗試想要融入他們，卻遭到了他們的嘲諷和冷言冷語。”

“入班後的第一次考試我就考了倒數第十，成績發下來當天，班級推選班長，我，居然全票當選。”

趙小曉說到這裏擡頭看着喬宇川，眼眶紅紅的，可她卻倔強的沒有讓她掉落，“我當時覺得很羞愧，我找過老師，我不想當班長，可老師卻說，這是我應得的。”

“我成為了班長，但卻沒有一個人把我當成班長，他們只是把我當做傭人，我每天都要早早地去學校，把整間教室的衛生都打掃一遍，有一天偷懶，老師就會當着全班的面批評我。”

“我要一個人把大桶水扛到四樓，稍有不及時，便會遭到同學的冷言冷語，甚至是辱罵。”

“同學們把我當成發洩情緒的道具，任何人有不滿都會加注在我的身上。”

“你反抗過嗎？”喬宇川想了想問道。

趙小曉閉了閉眼，淡粉色的嘴唇微微顫抖，“有過。”

“可結果就是，有次下晚課我被關在了廁所裏，潑了一身的污水，我當時既冷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