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寶貝
宋斯年在醫院外的停車場等阮令儀。
他剛剛收到了阮令儀的信息, 說郭誠找她有事,可能會晚一點出來。
雖然昨天晚上阮令儀和他說今天可以按時下班, 但醫院裏臨時有事并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夜裏被叫起來到醫院加班也不是沒有過。
宋斯年沒有覺得哪裏有問題,可是他坐在車子裏,就是覺得越來越不安。樹上的鳥鳴讓他不安, 汽車的鳴笛聲讓他不安,甚至只是行人走過,都能讓他不安。
令人煩躁的情緒一點點瘋漲,在車子裏坐了十幾分鐘,宋斯年最終還是打開車門, 朝着醫院走去。
才走進醫院大門, 他就遇見了幾個匆匆而過的保安。
醫院裏的患者也吵吵嚷嚷的,好像前頭發生了什麽事情。
宋斯年心下焦躁的感覺愈發嚴重, 他掏出了手機, 撥出了阮令儀的號碼。
這個時候, 他甚至都沒有辦法去想會不會打擾到她的工作。
他迫切地想要聽到她的聲音。
沒有人接。
宋斯年不死心, 他死死拽着手機, 一邊走,一邊繼續撥電話。
就在他靠近胸外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穿着病號服的患者。他正跌跌撞撞地往前沖, 口中還喊着:“殺人了!”
宋斯年腳步一頓,渾身的肌肉好像都僵住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那患者跑來的方向, 随後瘋了似的向前跑去。
他仿佛知道了他在外頭一直靜不下心來的原因,她一定出事了。
阮令儀感覺呼吸越發困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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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許珍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 她一只手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 另一只手拿着水果刀, 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冰涼的刀刃貼着她的皮膚,稍有不慎,就會劃破她的血管。
那刀很鋒利,她知道的,剛剛在辦公室裏,它已經在郭誠的手臂上展示過了自己的威力。
吳許珍沖進來的時候,場面很亂。
她的第一刀直直沖着阮令儀而來,還好保镖動作夠快,拉了她一把。
兩個保镖将阮令儀護在身後,示意她先走。
所有人都以為吳許珍還會對着阮令儀下手,可是她轉眼就換了目标。
她沖向郭誠,對着他的手就是一刀。
鮮血很快順着郭誠的手流了下來。
吳許珍挾持了郭誠。
“你想要什麽?”
阮令儀看着郭誠痛苦的神情,渾身冰涼。
吳許珍是沖着她來的,現在卻連累到了郭教授。
他的手受傷了,那可是頂級外科醫生的手。
“我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們這群人的真面目!”
吳許珍拿着刀子,“他頂着專家的名頭,卻救不活我的婷婷。你爸爸為了錢害死了多少人,你還在這裏堂而皇之地做醫生!你怎麽沒和你爸爸一起死!”
阮令儀臉色煞白。
她知道了伯尼安的事情。
“我來換他。”
阮令儀閉上了眼睛,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你放開郭教授。”
“你讓你的保镖出去,我就放開他,換你來。”
吳許珍本來就更恨阮令儀,無論是丈夫的死,還是女兒的死,好像都和她有關。
她脅迫她走到了人多的公共休息區。
吳許珍大聲地訴說着過去的事情。
說她爸爸黑心黑肺,至人命于不顧,說她假模假樣要給婷婷墊手術費,說只要換肺就有希望,結果她婷婷還是死了……
後來阮令儀好像已經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麽了。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了起來。
她好像看見了爸爸,也看見了媽媽。
爸爸還是和她小時候一樣溫柔,摸着她的頭問“囡囡今天想吃什麽”。
媽媽也笑着,她好久沒笑了。
阮令儀的嘴唇已經開始發麻,頭也因為充血重得厲害。
五年前她在市一醫院送走了父母,現在,她也要在這裏離開嗎?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遠去,恍惚間,阮令儀又想起了宋斯年。
他好像就在看着她,臉色比她身上的白大褂還蒼白。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他應該會很難過吧?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和他多待一會兒了。
這麽好的一個男人,以後要便宜其他女人了,她還真有點不甘心。
宋斯年站在遠處,看着阮令儀漸漸閉上眼睛,心急如焚。
他的頭發因為奔跑而淩亂,身上的襯衫早已被冷汗浸濕,連領帶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裏。
可他現在看不見自己的狼狽,他的妻子,現在正在被人挾持,他想要救她,哪怕用自己換他。
吳許珍的痛訴已經到了結尾,如果她在說完話後動手……
宋斯年一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面對着吳許珍背部的兩個保镖。那兩個保镖也看見了他,朝着他點了點頭。
這個兩個保镖跟着宋斯年有些年頭了,也一起經歷過一些事情,彼此見有些默契。
宋斯年知道他們找到了救人的破綻。
他一顆心稍定幾分,屏住了呼吸。
吳許珍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舉起拿刀的手,像是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些支持。
就在她再一次亢奮的時候,兩個保镖閃電出擊,抓住了吳許珍的手。
被松開的那一瞬,阮令儀先是跌坐在了地上,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宋斯年沖到她身邊,将人抱起。
她已經失去了意識,脖頸處因為多次和刀片相觸,正在往外滲血。
“令儀,令儀……”
宋斯年喊了幾次她的名字都沒有應,轉而看向人群:“醫生!”
阮令儀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夢裏,她又回到了17歲。
程開淮和阮瑛的關系其實已經很緊張了,但是在阮令儀面前,他們還是一派和諧的模樣。
眼前的餐桌上放着滿滿當當的飯菜,程硯白給她夾了塊排骨,問她馬上就是春節了,有沒有什麽打算。
阮令儀其實想說,她想在這個暑假去滑雪。但思及現在父母關系僵成這樣,都是因為父親帶她到芬蘭和程硯白一起滑雪,她又說不出話來了。
“就……”她抱着碗想了很久,才說,“去海邊吧。”
去溫暖的南方,去有沙灘的海邊,和雪場完全不一樣的海邊。
程開淮一向對她有求必應,立刻着手去安排。
當天晚上,阮令儀接到了周明湛的電話。
周明湛說,班裏組織了一次團建,主要對象是東城本地人,以及一些因為其他原因回不了家過年的同學,問她來不來。
“我不想去。”阮令儀拒絕了,“我要和我爸媽一起去海邊過春節。”
出發的那一天,下了點小雪。
父親一邊将她的行李裝上車,一邊擔憂地說不知道飛機會不會停飛。
“肯定不會。”阮令儀笑着說,“我查過了,只是小雪而已。”
可是他們一家最終還是沒能坐上那一班飛機。
卡車撞過來的時候,坐在副駕駛的母親尖聲叫着她的名字,坐在他身邊的父親,将她護在了身下。
她眼睜睜看着父親和母親都死在了她的面前,卻無能為力。
後來,她很多次想過,如果她沒有提出,要去海邊就好了。
從父母死後,她的夢境就暗了下來。
她走啊走,卻好像一直都走不出黑暗。
忽然,她好像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周圍漸漸亮了起來。
她坐在倫敦的街頭,宋斯年就站在她面前。
倫敦的妖風很大,但他撐着傘,穩穩地站在她面前。
他朝着她伸出了手:“宋太太,回家嗎?”
阮令儀猛地睜開了眼。
頭頂是蒼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白熾燈。
她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在醫院。
她還活着。
病房裏沒有人,病房外隐隐有些說話的聲音。阮令儀張了張嘴,想要叫人,卻發現自己的喉部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她發不出什麽聲音。
就在她伸手想要按鈴時,病房門從外面被打開,宋斯年走了進來。
他雙眼布滿了血絲,下巴上冒了點青色的胡茬,身上的西裝看起來有些皺巴,襯衫的扣子松了兩顆。她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宋斯年。
宋斯年看到她快步走到了病床前:“你醒了。”
他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松弛了幾分。
阮令儀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
她伸手摸了摸宋斯年的臉,眼睛裏流露出些許疼惜。
宋斯年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蹭了蹭:“我沒事,只是沒有休息好。”
阮令儀昏迷了一天多,他根本睡不着,閉上眼睛全是吳許珍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的畫面。
“你呢,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阮令儀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宋斯年懂她的意思。
“頸部軟組織挫傷造成的聲帶感染,問題不是很大,不要擔心。”
阮令儀點了點頭,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手。
宋斯年猜測她是想問郭誠的情況。
“郭教授手部神經斷裂,肌肉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以後怕是,很難上手術臺了。”
眼淚倏然從眼眶落下,阮令儀顫抖着唇,張了張嘴又合上。
她說,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
宋斯年抱住阮令儀,“你沒有錯。”
她有什麽錯?她只是一個受害者。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你就在這裏乖乖養傷,其他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好不好?”
宋斯年溫聲對阮令儀說。
阮令儀搖了搖頭,用口型對他說:“我要見吳許珍。”
他知道,她一定會想要見一見吳許珍。
吳許珍已經被公安機關控制了,之前警察來找過阮令儀,想了解一些案件的細節,不過她沒醒。
之後他們本來也是要去警局配合做一些筆錄的。
“好。”
宋斯年握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等你能說話了,我們就去。”
阮令儀精神不是很好,吃了點東西,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她在睡夢中依舊牢牢地抓着宋斯年的手。
謝嘉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阮令儀已經睡了過去,宋斯年卻還坐在原來的位置看着床上的人。
“望妻石?”
宋斯年聞言,回頭瞪了他一眼。
“現在倒是有幾分人氣了。”
謝嘉言看見宋斯年恢複了幾分往日的神色,松了口氣。
出了這事,他可算是見過了宋斯年最狼狽的樣子。就他抱着阮令儀雙眼通紅喊醫生的樣子,像極了……丢了主人的狗。
意識到自己把好友形容成狗有些過分,謝嘉言輕咳了一聲:“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宋斯年最後看了看床上的人,然後将阮令儀的手藏進了被子裏。
“出去說。”
醫院樓道空曠,宋斯年找了張凳子坐下。
“不管霍家在這件事情中扮演着什麽角色,之後我都會斷掉和霍家的一切資金往來。”
霍氏這些年能夠不斷擴張,離不開宋家和繪豐的幫助。自從阮令儀在程硯白的婚禮上受傷之後,他就開始初步将資金撤出和霍家相關的項目,現在要做的,只不過是徹底斷掉而已。
“醫院裏那位,你準備怎麽辦?”
宋斯年心中有些煩躁。
無疑,周明湛是所有人中最難處理但。
他站在背後,在操縱一切,卻又讓人抓不到證據。就像是這次的事情,是因為他在路上遇見了吳許珍,和她說了幾句話,才将時間拖到了郭誠回到辦公室。
如果辦公室裏只有阮令儀一個人,不至于讓吳許珍鑽到空子。
可是警察去找周明湛做過筆錄了。
周明湛說自己不過是看見之前病友的母親,詢問了對方近況而已。
吳許珍因為婷婷的事情,在醫院裏很有名,他的話天衣無縫,看起來合情合理。
之前張苗也和吳許珍說了話,甚至還給吳許珍指了路,顯得他的行為更加正常了。
“盯着他吧。”
周明湛确實沒有觸到法律的底線,誰也拿他沒有辦法,“他和霍家的關系匪淺,我們總能找到他的把柄的。”
他到現在都覺得有些看不透周明湛,說他不喜歡阮令儀,他的眼神裏卻都是對她的眷戀;說他喜歡阮令儀,他卻忍心讓她受傷,甚至丢掉性命。
不知道拿F.Y.開刀,他會不會有什麽反應。
兩人正說着話,宋斯年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許久沒有聯系過他的章延之。
電話剛接通,就傳來了章延之女士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寶貝兒媳婦受傷了?嚴不嚴重?”
“目前情況還算穩定。”
“是不是又和那個霍家有關?”
章延之在澳大利亞度假,消息滞後了些,但一聽說阮令儀受傷了,她比誰都着急。
“兒子你放心上,弄死霍家,你爹那邊,我給你頂着。”
“那謝謝媽了。”
“咱們娘倆說什麽謝。”
章延之女士着急起來,也顧不得維護自己優雅高貴的形象了,“你等着,我已經叫人安排飛機了,馬上來東城。”
作者有話說:
這回真的要臨近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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