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夏言出了小區,酒店的那輛車還等在門口。夏言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擡腳進了車子。
司機像是早已接到吩咐,甚至沒有問夏言要去哪裏,直接啓動了車子。
此時的夏家別墅裏充斥着一股戰戰兢兢的氛圍。
別墅裏的傭人被遣散完了,空寂陰冷的別墅裏只有三個人。
林東倨傲的翹着腳,眉眼間滿是戾氣,“夏興朝,你不是說夏言今天會來嗎?我都在這看你倆老臉大半天了,連個影子都沒見着,你耍我呢吧!”
夏興朝和喬婉一臉戰戰兢兢,聽了林東威脅的話,頓時更是慌亂,夏興朝連忙說:“林少你別急,夏言他就是小孩子脾氣,我多勸勸他肯定能回來的,您別急……”
喬婉也跟着幫腔:“對啊,他現在沒地方去,過段時間肯定就回來了,我讓我家那邊人也盯着,一有夏言的消息,馬上聯系您。”
林東冷笑着沉下了臉,站起了身,“行了,老子沒時間陪你們耗,投資的事你別想了。”
夏興朝一愣,連忙跟着起身要去拉林東,結果被對方一下子甩開了。
林東揚起一抹陰森森的笑,威脅之意明顯,“咱、們、走、着、瞧!”
等林東走後,夏興朝瞬間失去了全身力氣跌坐在沙發上,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經過這半個月的摧殘已經完全老态盡顯,一臉失魂落魄,“完了,這下連林家也得罪了。”
“我就跟你說夏言未必會聽你的話,他一個廢物,你居然把希望指望在他身上。”喬婉也一臉煩躁,“昨天到底是誰把夏言帶走了,林公子也不願意說,奇了怪了,夏言什麽時候認識這種林東都忌憚的大人物了?”
夏家的兩人陷入恐慌和困惑,而夏言這邊則已經坐着車,駛進了一座高檔小區。
夏言從毫無焦距的視野中回過神,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小區周圍,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小區是整個s市最貴的小區,甚至比起夏家住的地方還要貴上許多。
席景明……住在這裏?
車子在一棟豪華的別墅下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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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禮貌的說:“夏少,席總在裏面等您。”
夏言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獨棟別墅,心裏的疑惑升到了頂點——席景明原來這麽有錢的嗎?
夏言皺着眉頭下了車,別墅的大門就在此時打開,傭人走上前來迎着夏言進了門,并體貼的問夏言需不需要把外套挂起來。
夏言冷着聲音拒絕了,于是傭人便引他來到了一間裝潢典雅的茶室。
這間別墅的內部十分寬闊,裝修也很有格調,夏言從進小區起就被這一股濃濃的裝杯味熏得渾身不适,這真的是席景明住的地方?
別是從誰手裏租來裝逼給他這個前上司炫耀的吧!
席景明正在茶室裏看財經雜志,傭人給兩人沏了茶就安靜的退了出去,留下席景明和夏言兩個人相對而坐。
夏言一路上低沉的心情也被這股子陽春白雪的氣氛給弄得渾身不舒服,他忍不住說,“你就住這?”
席景明合上雜志,淡淡的說,“也是你以後要住的地方。”
說着,席景明推過來一疊文件,“把字簽了。”
夏言拿過來翻了一頁,待看清上面的字後登時火氣就上來了,“席景明你有病吧!這玩意你還要出個協議?惡心不惡心你?”
席景明淡淡的說:“看在你還沒适應角色的份上,我不計較你這次的失禮,不過你最好還是看看,條件要雙方都能接受才能進行合作不是嗎?”
合作……哪個精神正常的人會把包養當合作啊……
心裏雖然這麽想着,但夏言還是打開了這份包養協議看了起來。
內容很簡單,夏言給席景明當三年的情人,席景明出資收購夏氏,期間雙方不能違約,乙方也必須遵守甲方制定的任何要求,不能違背甲方……
一份認真、詳細的包養方案,這哪是包養情人,分明是買了個奴隸。
夏言忍着心口冰冷尖銳的疼痛,忽地冷笑出了聲。
他忍不住開始回想自己以前到底做了哪些得罪席景明的事,才惹得席景明這麽費勁心思的折辱他。
夏言垂着眼,瞪着文件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底的水光被風幹了才擡起了眼,嘲諷着說,“就憑你也想收購夏家?不久前某人還追在我屁股後面拎包,就算急着奴才翻身一展威風,也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吧。”
這話一出口夏言就有些後悔,無論是昨天酒店經理的表現還是席景明住的這座別墅,都清晰的讓夏言感受到了席景明地位的變化以及兩人身份的懸殊,甚至他現在還要托席景明的庇護。
可是剛才不知道怎麽,他竟又忍不住朝席景明發了火,像從前一樣羞辱對方。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平息他內心的委屈與怒火。
席景明卻不知道夏言這麽複雜的內心活動,甚至臉上絲毫不見生氣,“我既然敢寫,自然也能做到。”
夏言噎了一噎,心裏卻有些半信半疑,不過因為先前的顧慮他沒有在這一點上再多糾纏,指着那行‘如乙方違約,甲方有權利撤回投資,并追讨乙方一千萬違約金。’,冷聲質問:“怎麽才算違約?”
“違背甲方要求,或時間沒到,你卻想走了。”席景明慢條斯理的說,“合同上不是寫的很明确嗎?”
“如果你趕我走怎麽辦?”
“那當然不算你違約,只能說是提前結束合同。”
行,只有他違約,席景明幹什麽都不算違約。
夏言冷笑着說,“你讓我什麽都聽你的,那你讓我去死怎麽辦?”
“我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席景明溫聲說,“可以簽字了嗎?”
夏言沉默了一瞬,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然後冷笑了一聲,“簽啊,不過我要改條件。”
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天是沒打算讓他過一天好日子,躲了林東還有席景明,躲了席景明不知道又會有哪個妖魔鬼怪出來。
賣給誰不是賣,還不如賣個好價錢。
“我不要你收購夏家,也不要你幫夏興朝,我要你給我錢。”夏言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對數字沒什麽主意,在瞥到合同上那句‘違約金一千萬’時,瞬間有了主意,“我要五千萬!”
對面的席景明卻忽然笑出了聲,夏言眉頭一皺,就聽對方笑着說,“你把你想的未免太值錢了。”
哪怕已經做好了準備把自己當成了貨品,在聽到對方這句話時,一股屈辱的感覺仍忍不住湧上了夏言的心頭,他冷笑着說:“窮就早說啊。”
席景明不接他的話茬,淡淡的說,“一個月五十萬,合同到期再送你一套公寓,在我眼裏這是你的最高價。”
夏言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坐在以前動辄打罵的前情人的家裏,跟對方讨價還價自己能賣多少錢。
賤得可笑。
夏言突然不想再跟席景明長談這一話題,他現在已經回不去那個揮金如土的‘夏少’時候,五十萬于他而言也夠了。
夏言果斷的在新合同上簽了字,然後把合同朝席景明臉上甩了過去——當然沒有甩到,席景明姿态優雅的擡手接過橫飛而來的合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現在要做什麽?”夏言站起身,一手解開自己的衣服扣子,神情冷漠,“要我伺候你嗎?老板?”
這副表情,不像是要伺候老板,像是來刺殺老板的。
然而那泛着水光的雙眼,和搭在扣子上顫抖的指尖卻将主人的情緒暴露無遺。
而席景明就這麽靜靜的看着,眼神戲谑,像是在看舞臺上自導自演的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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