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再見齊晨

手機屏閃爍着，字裏行間全是楊文立急切的語氣：“何禾，我真的想見見你，沒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的雞皮疙瘩差點掉了滿地，這麽多年過去了，楊文立騙小姑娘的語氣還是一成不變，可惜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的少女了。

既然他這麽願意上鈎，何禾怎麽忍心不成全呢？回了個好字，手指卻在發送鍵上猶豫了幾秒鐘。

要是陳珂知道她又和楊文立見面，肯定又會不高興了吧。那個清冷貴氣的男人，似乎對一切都可有可無。

唯獨在她和楊文立這件事情上，他就像一只炸毛的貓科動物，表達出了強烈的領地意識。

何禾咬了咬牙，心中刻骨的仇恨卻不容許自己輕易放棄，還是和楊文立約了時間。

下班之後，她和曉若道了別，便打車去了楊文立訂的餐廳。 安靜而高雅的西餐廳，出入的都是紳士淑女，香鬓如雲。

何禾對着魚缸內的熱帶魚發呆，肩膀卻被一雙溫熱的手握住：“何禾，你還是一點沒變，就喜歡這些熱帶魚。可惜你養在家裏的那幾尾金魚，都被陸麗君那個潑婦糟蹋了。”

轉頭一看，楊文立穿着西裝，打着領結，眼神之中滿是笑意。男人身上還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顯然是精心捯饬了一番。

“何禾，醫院臨時有點事耽擱了，你不會介意吧？”他有些歉意地開口。

何禾後退一步，不動聲色地躲開的他的觸碰，笑意盈盈地開口：“當然不會。”

之所以會養金魚，也是因為以前閑在家裏，除了做家務之外，就只能和婆婆陳荷花無言以對。為了不讓自己太封閉，她每天和浴缸裏的幾尾金魚說說話。

那幾條金魚，恐怕自從她離開楊家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給它們換水了吧？如今死在陸麗君的手下，也算是早日解脫了。金魚需要依賴人才能生存，就像是以前的她一樣。

而如今，她已是今非昔比，自然不會再回望過去。

不知何時，窗外開始飄雪，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映着暖黃色的燈光很美。這是今年城市的第一場雪，何禾心裏忽然有些悵然所失。這場初雪，她竟然沒有和陳珂一起迎接。

落地的玻璃窗映出她的倒影，眉眼如畫，妝容精致。卻因為和厭惡的人相對而坐，于是顯得沒有生氣，明亮的眼眸中滿是百無聊賴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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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禾，你在想什麽呢？”楊文立見她出神，有些疑惑地問道。

何禾笑了笑，端起桌上的紅酒杯晃了晃，塗着丹蔻的指甲勾魂奪魄：“只是在懷念，以前我們一起看雪的日子。”

楊文立的目光癡癡落在她的臉上，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子吧？煙視媚行，一舉一動都透着股引人犯罪的味道。

何禾見着他這幅把持不住的樣子，心裏卻是在冷笑，楊文立這樣的男人就是沒有挑戰性。果然，稍稍出言暗示一番，他就已經找不到北了。

點的牛排很快就上了桌，她拿起刀叉輕輕切割着，牛筋勁道之足，許多客人為了切下都會費上九牛二虎之力。西餐廳中，不時聽見刀叉碰撞出來的清脆聲音，但這在西餐的禮儀之中是非常不禮貌的。

看着她輕而易舉地将牛筋切下，然後給他夾了一塊，楊文立笑着說道：“何禾，你真的變了好多。”

“哪裏變了呢？”何禾歪着頭看他，杏眸之中波光流轉，看得面前的男人心神大亂。

楊文立微微一愣，喃喃說道：“變得更漂亮，更優雅了……何禾，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後悔。對了，陳總最近有沒有什麽新的投資項目呢？”

她的臉龐之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地開口：“文立，陳珂他知道我們的事情，心裏很不高興。今天和你見面，他肯定會生氣的。”

楊文立連忙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說道：“何禾，真是為難你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會為了他，而違背陳總的意願。

要知道，陳珂一句話就能讓他所在的醫院倒閉，是楊文立這種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人物。

何禾頂着壓力和自己在一起，楊文立的心中雖然很高興，卻也擔心她會因為觸怒了陳珂，所以連忙勸道：

“醫院如今剛剛解除了危機，要是陳總撤資的話一切都前功盡棄了。何禾，你可千萬不能這個時候和陳總有矛盾啊！”

何禾面上笑着，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果然，楊文立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急功近利。為了得到院長的位置，哪怕是讓自己的老婆讨好其他男人，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然後催促地開口：“外面下雪了，路也不好走，你趕緊回去吧。”

此時此刻，楊文立已經以為何禾對他是死心塌地，即使被她催促也沒起疑心，反而滿意地起身離開。

他看着優雅魅惑的何禾，心癢難耐，覺得和家裏的那位簡直是雲泥之別。心裏只剩下狂喜和滿足，哪裏注意得到女人眼中的不耐和嫌棄？

等到楊文立終于走遠，何禾才松了口氣，找服務生要了濕巾拼命揩拭手背，然後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喲，何小姐這是在嫌棄誰呢？”身後忽然傳來個漫不經心的男聲，語氣中是濃濃的笑意。

猛地睜大眼睛，轉頭看見齊晨和女伴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正在驚訝的時候，他邁步走了過來，在何禾耳邊輕聲道：

“不知道剛才那位先生，是何小姐的什麽人呢？”

何禾心裏一跳，看來齊晨将她和楊文立的有些暧昧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看來這世界果然還是太小了。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見何禾只是沉默着，齊晨便自顧自地說起來：“雖然長得也算是儀表堂堂，但眼神閃爍不定，何小姐何必跟這種人來往？”

連齊晨這樣素昧謀面的陌生人，都能一針見血地看出楊文立的虛僞嗎？何禾在心裏苦笑，以前的她可真夠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