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才驚四座（二）

雲思靈問：“我說好徒弟，這次你說有任務，是要拿到文賽前三嗎？”佟皓飛聽她叫自己徒弟時，有點氣惱地說：“我啥時候成你徒弟啦？”“你上臺念的文章裏，一大半句子都是我教的，我叫你一聲徒弟咋啦？”“那…天下文章大家抄，我還逮着誰都叫師傅啊？你就不怕我把你叫老了？”

雲思靈想了想：“也是哈，那我叫你徒弟時，你別叫師傅不就得了？”佟皓飛說不過她，便過來呵她癢：“那徒弟好好伺候伺候你吧。”雲思靈躲不過他，只好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再不叫你徒弟了。”“那你叫我什麽？”一句話問住了雲思靈，自己似乎從來沒正面稱呼過他。

看她在那沉吟不定的樣子，佟皓飛小聲地說道：“算了，你愛叫啥叫啥吧，別想了。”他是有些擔心又勾起雲思靈的回憶，那個回憶裏有她在乎的人，和自己無關。

其實這會兒，雲思靈還真沒想她的俞飛。她是在認真地思考該如何稱呼佟皓飛，直呼其名似乎不太好。想了半天，就在佟皓飛以為自己又幹了一件蠢事而懊惱時，雲思靈帶着詢問地目光看着他說：“佟皓飛？皓飛？佟佟？小耗子？小飛飛？你喜歡哪一個？”佟皓飛終于發現她在涮自己了，“好哇，你個壞靈兒，拿我的名字這樣玩兒？”雲思靈趁他發愣那一刻，已經跳離他的控制範圍，這會兒佟皓飛來抓她時，她快步地朝棚子外跑去。

倆人圍着棚子追逐起來，跑累了，雲思靈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佟皓飛追上她後，一把把她拎起來，幫她打掃衣服上的塵土，邊嘟囔道：“怎麽能随便坐地上呢？地上還是有潮氣的，對身體不好。”“我知道該叫你什麽了。佟老媽媽——”佟皓飛被她叫得愣了一下，轉瞬就把手伸到她的腋下，呵她癢“我叫你胡說，看我不收拾你。”

雲思靈笑到癱坐在地，佟皓飛又趕緊把她拎起來，“剛說完你，又坐地上。”正鬧着，婉兒和武兒遠遠走來，倆人也是有說有笑地。看見正拉扯着的佟皓飛和雲思靈，武兒不好意思地轉過臉去，婉兒臉上的笑立即消失了，換上一副冰臉。

沖着二人行了個禮，便拎着食盒進到棚子裏，放到桌上。武兒看着婉兒的樣子，若有所思。佟皓飛打破沉默：“武兒，你們吃了沒有？”“吃過了。”“哦。”佟皓飛拉着雲思靈走進棚子，準備吃飯。

看他二人坐定後，婉兒默默地走出棚子，武兒便跟了過去。雲思靈憑着女人的敏感，覺得婉兒似乎不太對勁。便說：“小飛飛，你是不是欠了什麽債？”佟皓飛被問愣了：“向來都是別人欠我們佟家的，我們哪有欠別人債的時候。”

雲思靈撚起一塊小點心，狀似漫不經心地道：“別的債倒還好還，就是這情債嘛，一輩子都難還清的。”佟皓飛也不是笨人，想了一會兒道：“你是說婉兒？她只是個奴婢而已，我怎麽會娶她呢？”“做不了正妻，做個妾也不錯啊。”雲思靈的樣子，像是在談論別人的八卦，而不是跟當事人在講他自己的事情。

看着她這樣子，佟皓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感覺很生氣。沉下臉說：“靈兒，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能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的人。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有你一人足矣。”

看着他舉起手做發誓的樣子，雲思靈也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還沒有決定接受他的感情，為什麽要說這樣似乎在試探一樣的話。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在勾引別人一樣，心裏把自己罵了一百多遍，臉上也紅了。只好埋頭吃東西，裝着沒看見。

棚子外面，婉兒的心似乎被人扔到地上，又被無數的腳踏來踏去一樣，痛苦到了極點。一雙美目漸漸地黯淡，卻沒有一滴淚。

武兒也聽到了佟皓飛的話，看到婉兒的樣子，也感到心裏不是滋味兒，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地把她摟進懷裏，輕撫她的後背。

感受到別人的安慰，婉兒的淚水決堤一般湧出眼眶。武兒輕輕地幫她拭淚，低低地說了一句：“既然一條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走吧。做妾哪有做正妻好？”

*****************分割線******************

下午的比賽開始了，五位評委各寫一題，五個題目分別是“花草”、“山河”、“農桑”、“商賈”、“治國”。當衆展示後，将寫好的布帛裝入竹筒，混好後，放入托盤。

由雲清宣布了可以進入第二輪比賽的三十個人的名單，佟皓飛果在其中。

三十個人，一個個登臺，抽好題目後，由那個夫子記錄名字及抽中的題目，下臺作文。這個被抽出的題目會被重新封回竹筒，打混後，由下一個人登臺繼續抽題。

抽到題目的人，有一個時辰的思考時間，然後将做好的詩詞歌賦寫到布帛上交給評委，評選出十五個人進入第三輪。

佟皓飛上臺抽題時，雲思靈一點也不緊張。這裏連端午節這麽古老的節日都沒開始過呢，應該在春秋以前，最多也就同時期。那後邊那些時代的文人墨客可都不是吃素的，随便借某人大作一用，就可以“才”驚四座了。

不一會兒，輪到佟皓飛了。看着他朝臺下展示的方帛上寫着“治國”，雲清看到夫子給他記錄時，竟微微地搖了搖頭。在他看來，佟皓飛是擅長花草的，所以當時他有意寫了“花草”這個命題。再不濟，抽個“商賈”也屬于他本行啊，這“治國”和他根本就不搭界，如何能做出好文呢。

佟皓飛下來後，也有些垂頭喪氣的。對于他這個纨绔子弟，從來不知“治國”為何物。雲思靈聽佟皓飛說了題目後，趕緊搜索自己記憶裏有關“治國”的文章或詩詞，根本沒注意到佟皓飛的表情。

就在佟皓飛欲放棄時，雲思靈想起中學時曾經背誦的一段古文，記不得具體哪個朝代了，但是內容大概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類的，便背出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念完後問：“小飛飛，這段文字可好？”佟皓飛思索了一會兒，道：“妙啊！靈兒，你怎麽想到的？我還沒發現你是個才女呢。”

雲思靈想了想，說：“最後再加兩句：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佟皓飛将雲思靈念出的文章寫到布帛上，讓雲思靈看看是否有不妥之處。雲思靈臉上有些泛紅，布帛上的字認識她，可她根本就認不出一個啊，跟她熟悉的簡體字、繁體字都相差太遠了，簡直就是鬼畫符嘛。

想了想便坦白道：“小飛飛，我不識字的。”“啊！”佟皓飛的嘴巴張成标準的“O”型。雲思靈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推他上臺去交卷。佟皓飛疑惑地走上去了。

很快卷子被評完了，入選的十五個人上臺複述自己所寫的文章。佟皓飛很順利地得到了所有評委的一致認可，上臺去背誦剛剛交上去的文章。

佟皓飛的記憶力是很驚人的，剛剛雲思靈只背了一遍，他便默寫下來，這會兒重新背一遍根本不叫個事兒。

這當衆再念一遍，目的不外是讓被淘汰的人心服口服。他念完後，臺下掌聲一片，雲清也撚須不語。

不得不說，這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文章，讓雲清有些感觸。他作為吳王之下第一人，治國方面沒得說，他本人潔身自好，德行高尚，堪稱衆人之楷模。唯在齊家方面，稍有遺憾，當初自己喜歡的人沒有保護好，連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也丢了。不免暗暗嘆了口氣，深深覺得自己對不住袁苓兒，不禁升起一個念頭：一定要把苓兒的孩子找回來，要不以後都不會有臉去地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