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更

龍卓越凝視顏暖，半晌，才低頭，懦懦的道：“皇兄很疼我，可是老妖婆好可怕，她不喜歡皇兄幫我，因為我是個傻子，皇兄是皇帝，老妖婆說，皇兄不該天天替傻子擦屁股，好多次皇兄幫我，都會被老妖婆懲罰，不過皇兄還是會偷偷的幫我。”

頓了一頓，龍卓越又自言自語的嘟囔道：“不過老妖婆說話好奇怪，人家哪有天天讓皇兄擦屁股，明明每次沐完浴都是人家自己擦屁股的。”

顏暖清眸忽地一沉，安慰的話脫口而出：“越越才不是傻子，這叫單純。”下意識的，她聽到太後說他是傻子，心中就浮起不悅。

然而某人顯然也忘了，自己在心裏何償不是一口一個傻子地喊。

典型的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可謂不霸道。

龍卓越神情猛然一怔，擡頭愣愣的看着顏暖，那怔忡的模樣，好似誤落凡塵的神祗：“暖暖，你說真的嗎？”

輕柔的聲音，仿佛山澗流過的小溪，清澈的滲入人的心底，他小心翼翼尋問的神色，像只被人遺棄的小狗正眼巴巴的尋求安定。

“當然是真的。”顏暖點頭道。

龍卓越一喜，整個人又呈八爪魚似的撲向了顏暖，張開雙臂摟着她的脖子：“果然還是暖暖對人家最好了。”說着，臉貼着顏暖的臉，輕輕的摩挲起來。

感受着像小狗一樣在她臉上來回蹭的臉，顏暖渾身驀地如遭電擊，一股電流蹿出，讓她感覺麻麻的，顏暖猝然一驚，忙推開龍卓越，将心底那徒升而起的異樣的感覺揮走，若無其事的看着龍卓越。

“雖然老妖婆不喜歡你，但二叔打你損的分明就是皇家的顏面，她身為太後還能坐視不理？”

哪知，顏暖的話說完，龍卓越便丢給她一個“你好笨”的眼神：“暖暖，你忘啦？老頭紙說的，沒人看見，咱們若去跟皇兄告狀，不管皇兄相不相信，老妖婆都會覺得咱們是在無理取鬧，說不定會重罰。”他都已經挨了一巴掌，可不想再被老妖婆懲罰。

顏暖被龍卓越的眼神氣到，差一點背過氣去。

“你有理。”顏暖咬牙說道，手裏的雞蛋往他手裏一塞：“拿去吃吧。”

莫非是天性使然，所以龍卓越縱使傻了，但因為從小生活在宮裏，每件事情總是不會想的太簡單。

看來，她的确把所有事情都看的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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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封建王朝的社會裏，什麽都是用實力跟權力來說話。

顏暖的拳頭緊緊的握了握，呢喃道：“今天的賬，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不靠皇上，早晚有一天，我也會讓顏向泰知道侵犯我的下場。”

顏暖的話落在龍卓越的耳朵裏，卻讓他解釋成了另一番意思。

暖暖好好喔，看到他被打，哪怕是自己的二叔，都要想着替他報仇，他以後一定要對暖暖更加好才行。

望着手裏的雞蛋，龍卓越頓時喜上眉梢。

“把面具帶上，乖乖呆在這裏別亂跑，正午了，我去廚房弄點吃的。”顏暖将被龍卓越扔到一旁的面具拾起來遞給他，細細的叮囑道。

龍卓越乖巧的點頭，拿過面具重新粘在臉上，手拿着雞蛋在桌子上敲打着，目送着顏暖離開。

安靜的清院，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其中夾雜着龍卓越剝蛋殼的聲音，修長白皙的手指就如那剝去外殼的雞蛋似的，嫩滑細膩。

這時，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屋裏，單膝而跪，若是換作常人，早因此人突如其來的出現而吓的驚叫連連，然而，偏偏這種事情最會做的龍卓越，卻面不改色的啃着手裏的煮雞蛋。

“王爺，顏向泰他……”天冥恭敬的垂頭，話說到一半并未說下去，靜靜的等侯着龍卓越的吩咐。

時間，悄悄流逝，直到龍卓越吃完手裏的煮雞蛋，才舍得把目光落在天冥的身上。

他輕輕眨了眨眼，肥厚的嘴唇咧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怎麽看怎麽驚悚。

“天冥，暖暖說了，她會替我報仇。”龍卓越軟軟清脆的聲音說道，眼底的天真讓人不敢直視，就怕玷污了去。

他徑自的将顏暖的話理解成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并且理直氣壯的認定就是這麽個意思。

天冥細細咀嚼着龍卓越話裏的意思，而後面無表情的開口：“屬于明白了。”

偌大的武陽侯府，層層疊疊的樓閣，從遠處看去，仿佛山峰般連綿起伏，天冥一身黑色的勁衣，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臉上，冷若冰霜，那雙深淵一樣幽暗的瞳仁，閃爍着寒潭之氣，身形如獵豹般矯捷的游走在屋頂上，輕松自如，宛如走在平地。

最後，他在一個屋頂停下，掀開一片瓦片，入眼就見顏向泰坐在椅子上，手捧着書，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擱置着一杯茶。

天冥自腰間掏出一個瓷瓶，微微傾斜着，一滴無色無味的液體自屋頂滴落，準确無誤的落在了那杯茶裏。

眼中一閃而過的陰摯，天冥臉上雖然波瀾不驚，心裏則冷冷的輕哼着，算你命大，王爺暫時還不想動你，大劫能逃，小懲就不能饒恕。

王爺說然沒有明說，不過長久以來跟在王爺身邊，天冥稍稍細想一下就能猜到王爺的心思，顏向泰要先留給王妃處置，待王妃報了仇，洩了恨，才會輪到王爺。

到時候，就是顏向泰真正的末日了。

而他則要保證，在那天到來之前，顏向泰還是活蹦亂跳的。

顏暖氣沖沖的從廚房走出來，想着裏面一個個鼻孔朝天的嘴臉，氣得她擡腳在門上狠狠的踹了一腳，只聽“哐當”一聲，一扇門在顏暖用足力道的腳下哄然倒地，濺起的塵土飛揚在廚房上空。

罵罵咧咧的聲音此起彼伏。

“咳咳咳，怎麽回事，這門怎麽突然倒了。”

“快快快，把菜蓋上，這可是給夫人跟各位小姐姨娘準備的，不能被灰塵給濺髒了。”

“是哪個作死的裝的門，一點都不牢固。”

接緊着，廚房裏響起手忙腳亂的聲音。

顏暖也沒料到自己那一腳竟然把門給踹翻了，微微一愣，之後便輕彎着唇角，看好戲般的凝視着裏面亂糟糟的場面，這踹門可比前世踢沙包來得爽多啦。

她不就是借臺爐竈麽？居然一個一個都像趕乞丐似的把她往外轟，嘴裏的話說的好聽。

“大小姐，您乃尊貴之軀，這粗活可幹不得。”

“午膳奴才們會親自給您送去，您還是請回吧。”

只是他們的表情卻是充滿了厭惡跟嫌棄，仿佛顏暖用了就是玷污他們神聖的竈臺。

送？等他們送來的時候，估計都該到吃晚飯時間了。

忙的暈頭轉向的人群裏，突然傳出一道尖銳的指責：“我剛剛看到了，是大小姐把門給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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