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買人

文氏考慮到買丫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身邊的幾個大丫頭都過了二十歲了，再不配人，就成了老姑娘了。

在青州也匆忙，文氏自是舍不得跟了自己這麽多年，勤勤懇懇照顧自己的丫鬟就這麽随意嫁出去。

現在在朱州也呆上了一個多月了，該辦的事兒也差不多了，是時候物色幾個好的，把琴心幾個嫁出去了。

文氏仔細的跟林嬷嬷商量着，悄悄地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府裏管事兒們有沒有年齡到了的，或者有沒有嫁妝鋪子裏的掌櫃要娶妻的。只要合适的列個單子下來，好好給她們挑一挑。

輕夢軒的二樓，微風吹拂，書案上的紙在鎮尺的壓制之下還微微卷起了邊兒。紙上的墨跡依稀可見，剛剛還在練字的蘇雲筝，現在已經側躺在書房的榻上，考慮着培養心腹的事兒。

自從搬離娴華院後，蘇雲筝就感到人手不足問題的嚴峻。以前身邊的丫頭因為年紀大了，兩個大丫鬟都已經放出去配人了，兩個二等丫鬟不成氣候，自己身邊只剩下鄭氏這個貼身照顧的奶娘。

還是娘擔心幾個人照顧不好蘇雲筝，特意暫時從正房調來畫心和二等丫鬟知蘭。這借來的人确實細心，樣樣仔細，事實周到，即使娘沒想過把人要回去，自己卻不想就這麽留下她們。

畢竟在正房怎麽也比在自己這個二小姐的院子地位高些，更何況畫心做得一手好菜，平時頗得娘的喜歡，自己怎麽能随意要過來。

這麽一考慮，蘇雲筝就放下手中的書，換了件衣裳，帶着畫心和二等丫鬟棗兒去了娴華院。

一到娴華院，蘇雲筝就讓畫心不用顧忌她，去找琴心她們說說話。畫心不敢應承，只說自己去小廚房做幾個夫人*吃的點心，才轉身離去。

蘇雲筝進正房的時候，剛巧文氏正跟林嬷嬷說着府裏适婚的，這剛研究到外院的二管事前年媳婦難産，母子俱亡。

這個時間點，午飯過了好久，晚飯未到，文氏一下子就知道蘇雲筝是有事兒找她。

讓林嬷嬷拿着單子再去細細查查，這幾個人選有沒有什麽不太令人滿意的地方，文氏自己領着蘇雲筝進到內室裏。

打發了丫鬟出去，文氏才撫着蘇雲筝的頭，開口問“筝兒找娘有什麽事兒啊？”

蘇雲筝也不扭捏，直接将來意道出“娘，府裏就快添下人了吧？”

“嗯，這事兒我去找你蕭伯母幫忙找了牙婆，應該這兩天就會帶人過來了。筝兒是想自己挑兩個嗎？”文氏自認還是了解女兒的。

不過，她卻忽視了，今日蘇雲筝來沒有帶着知蘭，帶着的畫心卻被遣去敘舊了。

蘇雲筝對于使用下人這件事，還是有些膈應的，畢竟在講究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沒錢人家的娃兒和許多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自己動手的。

但這不表示，她在這裏也拒絕使喚人，此時與彼時已不大同了，自己不能特殊，不能顯眼，要舒服地活着，她就一定要努力融入這裏。

望着文氏，蘇雲筝故作撒嬌狀“娘，筝兒才不是為了這個呢！”

難得啊，筝兒主動撒嬌，難道又有什麽事兒求自己？（琉呆呆畫外音：乃真相啦！）

“娘，等買了丫頭，調教好了，就讓畫心姐姐和知蘭姐姐幫着帶一段時間，等一切都好了，筝兒想讓畫心姐姐和知蘭姐姐回來伺候娘吧！”誰讓自己每次有事想找娘的時候，就只會這一招兒呢！

唉，對于自己二十大幾的人的這一切行為，蘇雲筝自己都表鄙視了。

文氏不妨蘇雲筝竟提了這麽個要求“筝兒難道……不喜歡畫心知蘭她們伺候？”

不對啊！畫心伺候自己多年，一手好廚藝最是讓人喜*，怎麽會伺候不好筝兒呢？就連知蘭都是棋心一手帶出來的，也絕對差不到哪裏去的。文氏狐疑了，她們……

唉，就知道自己這麽說，娘一定會多想，蘇雲筝急忙解釋“不是，不是，娘想多了！女兒只是覺得畫心姐姐跟着娘多年，娘一定是不習慣的。知蘭姐姐也是棋心姐姐的接班人吧？那等琴心姐姐她們嫁人了，不就是知梅姐姐這幾個接班嘛，到時候，娘還是讓知蘭姐姐回來吧！”

這麽一段話下來，若不是熟知畫心跟知蘭為人都極為穩妥，文氏都要懷疑是不是她們在二女兒面前幫弄是非了。

可是聽着筝兒頭頭是道的講下來，文氏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事兒不像是有人亂嚼舌頭根。

放下一半的心，文氏說道“琴心她們幾個我跟林嬷嬷在為她們物色人選，今年，她們的婚事是一定要辦掉的，年紀都不小了，最大的琴心今年都二十三了。也是我耽誤了她們，這幾年她們幾個一直說春夏秋冬她們幾個也是二十後才嫁人的，她們也照辦，又說下面的好沒教好，不放心，我也就暫時放到了一邊。”

想起這幾個丫頭，文氏也是感情很深的。當初陪嫁的春夏秋冬在自己成親幾年後培養了這幾個丫頭，雖然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卻也是在自己身邊兢兢業業，忠心耿耿伺候了近十年時間。

哪家夫人不擔心自己身邊的婢子存着爬床的心思啊？可是自己這四個丫頭卻是從頭到尾讓自己沒操一點心……

蘇雲筝不知文氏心中所想，卻也大概能猜個七八分，人非草木，誰能無情？哪怕是在這等級森嚴的時代，主人和仆人還是能産生深的感情。

“娘，她們也不是遠嫁，定還是在您身邊，您不要擔心以後見不着她們了。再說，知梅知蘭知竹知菊四個姐姐不是在您身邊嗎？您還有爹，我跟哥哥姐姐，林嬷嬷，好多人陪着呢！”蘇雲筝掰着手指頭數着。

這一數，可把文氏樂着了“你個小機靈鬼，還知道安慰娘來了。娘知道還有你們。說說吧？你心裏還有什麽自己的想法沒有告訴娘。”二丫頭鬼着呢，剛剛那些理由不算是借口，卻也絕對不是真正的理由！

一下子，蘇雲筝汗顏了，還以為娘不會猜到自己是有自己的原因才來說這一番話的呢！

果然，古代人的智慧非自己這樣差不多年齡的人可以媲美的。“娘，被你猜到啦？娘覺得是自己的人了解自己的心思，用起來順手？還是————”

原諒她故意拖了字音吧！蘇雲筝只想點到為止，總不能直接說：娘，您的人我使着不順手吧？她自認卻有幾分這樣的想法，當然不是因為畫心知蘭做的不好，而是跟她們思想差異太大，她們呆在娴華院的時間太久了，做事已經有自己的一套模式，不像那些剛買來的丫頭還可以任自己支配，改造一番。如果是新買的丫頭，那自然是大大不一樣了。

擔心文氏還是聽不懂自己的意思，蘇雲筝又補上“娘，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找幾個跟我年齡差的沒那麽大的，那樣想法自然也貼近了。我想做什麽，她們也能猜到一些，做事兒當然更符合我的心意了。”

這樣，文氏剛剛以為蘇雲筝是擔心自己一舉一動都被自己知曉而升騰起來的委屈，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想着自己一片慈母之心，女兒怎麽會不諒解呢？

于是，點點，表示自己明白了，“這事兒我知道了。我會再考慮考慮的。”

還未等蘇雲筝吱聲兒，文氏又說了“筝兒，至于畫心知蘭那邊，你不用擔心，娘會找人去跟她們說的。”

這就表示娘答應了！蘇雲筝一高興，撲進了文氏懷裏，直抱着文氏叫道“娘真好！娘是最好的娘。”

文氏豁然明白，二兒子前幾日知道去蕭家時雀躍的舉動是來自誰了。懷中的這個，才是原創者啊！

在蘇雲筝去找過文氏的第二天早上，蕭夫人韓氏推薦的梅牙婆就帶着手下的五六十號兒人來了。

文氏聽到林嬷嬷說韓氏介紹的梅牙婆帶了好幾十人在前廳等着，暗嘆：這梅牙婆動作果然迅速。

文氏趕緊派了丫頭去叫來蘇雲簫，蘇雲筝去前廳，自己又換了身見客的衣服，才去見梅牙婆。

一到前廳，就見到那位梅牙婆，頭上只插了一根銀釵，身着普通布衣，毫無谄媚之态，恭恭敬敬的帶着身後的一幹人等給文氏見禮“梅氏見過知府夫人，給夫人請安。”

縱使見過不少人，文氏還是為這位梅牙婆的姿态贊了聲嘆，從她的身上，她感覺不到一絲的銅臭味。

想是韓妹妹交代了，梅牙婆也準備的好好的，帶來的這幾十人裏，二十來個丫頭年齡都不是很大，小厮婆子也不少，可以容自家好好挑上一挑，文氏第一眼就滿意了。

緊跟着文氏身後的林嬷嬷也是詫異不已，真難能可貴，這麽些年，她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牙婆。身後帶的那幾十個人沒有一個臉色怨艾的，可見梅牙婆帶人的功夫了。

心中雖想，面不改色，文氏依舊溫和地說道“梅姑姑不必如此，且等我兩個女兒來再開始選人吧！”

似乎對文氏如此禮遇沒有絲毫惶恐，梅牙婆只道“夫人客氣了。蕭夫人介紹奴來，自是看得起奴，這幾十個人都是奴精心挑出來的，夫人淨可放心。”

等到蘇雲簫蘇雲筝都來的時候，其實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文氏也不多說，只提點“簫兒，筝兒，這次跟着你們的人你們先自己選着，由娘跟林嬷嬷替你們把關。”

看着這麽多人，蘇雲筝啧啧稱嘆：技多壓身啊！這梅牙婆果然一看就是生意做得比較大的，這才幾天功夫，就帶來了這麽多人。梅牙婆果然沒壓迫啊！！！這回可以自己選人了，可要瞪大了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