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糾結

何瑩第二天下午匆匆忙忙的趕去離驿館有三條街之遙的德元樓。

長安城中的德元樓比普州郡豪華的不止一個檔次，不止地方比普州郡的大，單看雕花的屋檐，裏面豪華的裝潢，就讓人嘆為觀止，進了酒樓裏牆上随處可見書畫大家的墨寶，而且來來往往的人群，處處彰顯着德元樓百年老字號的地位。

作為長安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裏面的底蘊自是不一般的，光看裏面小二的素質，你都不得不感嘆這樣的地方，就是錢花多點也是值得的。

何瑩一進酒樓，守在門口接客的小二就迎了上來，微笑的說道“客官，是吃飯還是尋人。”

因為德元樓經常有請客吃飯的人，所以小二也習慣這樣一問，何瑩笑了笑“我是來尋人的，有沒有一位孫公子訂過房間。”

小二在櫃臺上翻了一下記錄，過來熱情的說道，“今天只有一位姓孫的公子訂過房間，在玉雅閣，不知姑娘找的人叫什麽？”因為怕把人帶錯房間，小二一般不會告訴客人訂房間人的全名的，像何瑩這樣的你只需把訂房間人的姓和名說出來，确認了小二就會帶你進去。

何瑩心裏暗嘆，果真是百年老字號，這服務态度都快趕上現代的星級酒店了，難怪這德元樓能屹立百年不倒。

何瑩在來長安這段時間也聽說過一些郭家的事，因為自己怎麽說也跟郭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嘛，雖然這生意對郭家來說就是不值得一提，不過何瑩覺得能跟這樣的大家族合作也是件愉悅的事。

郭家百年時間迄今為止，出了兩個朝廷一品大臣，三個皇貴妃，還有二品三品大員加起來有五六個。其他的幾品小官自然也有很多，而當今皇上現在最寵愛的貴妃，德妃就是郭一鳴的長女。

郭家一直經營的生意，不論是酒樓，客棧，運輸，還是絲綢，總之能賺錢的他們都會做，然後再利用朝廷的關系自然生意是做的風生水起的，富甲天下。

可以說郭家人一跺跺腳。整個大唐都會像經歷一次小地震，而現在郭家的當家家主郭一鳴已到遲暮之年，決定在油盡燈枯之前要在整個龐大的郭氏家族選出新的繼承人。這事也是最近長安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

何瑩也關注過，而讓何瑩好奇的是最具有争議的一個候選人，居然何瑩也認識，就是那個在普州郡幫過自己的郭明瑾。

郭明瑾之所以具有很強的争議是因為郭明瑾不是家中嫡子，只是一個姨娘所生。争議的就是郭明瑾雖不是嫡子，但是在商業建樹上不比現在郭家的嫡子郭明風弱，而且郭明瑾也是有功名在身，雖品階不高，但是很有發展空間，最主要的是郭一鳴特別器重郭明瑾。大家族的明争暗鬥往往是很殘酷的，這件事整個長安城的大家族都翹首以盼，想知道郭家的争鬥結果如何。以後也知道該巴結誰。

閑話說遠了，歸入正題，何瑩被小二帶上了樓，玉雅閣在德元樓的三樓，德元樓布置是很巧妙的。一樓是大廳，裏面自然是安放了很多桌椅的。吃飯的人員也相對複雜，二樓只是用屏風相互遮擋了一下隔成一個個小小的單間，跟現在茶樓的卡座差不多，三樓則是貴賓區，全是雅間，并且每個雅間的風格都不一樣，就拿現在要去的玉雅閣來說。

玉雅閣一面是臨水的，只要推開窗戶就能欣賞到湖光春色，這些都是小二一路走一路跟何瑩介紹的。

小二敲了敲門，小聲的說道“孫公子，你等的人來了。”

小二話剛說完，門一下就開了，孫奇滿臉春風的打開門，笑着說道“瑩兒你來了。”

何瑩見了一下禮“孫公子，普州郡一別已是一年未見。”此時的何瑩自然比一年前變化一些了，個子自然是長高了的，而且怎麽說呢，就是何瑩越長越水靈了吧。

孫奇看着眼前的何瑩只覺得眼睛一亮，心裏暗嘆，才一年瑩兒就落得如此水靈，真真的是女大十八變，孫奇眼裏滿是欣喜。

“瑩兒別站着，進屋說話。”何瑩聽了也覺得還是進屋安安靜靜的說話要好些，在外面來來往往的那麽多人，要是自己跟孫奇攤牌，鬧不愉快始終不好的。

何瑩是知道孫奇對自己好的，只是孫奇對自己的那種好不是何瑩自己想要的，那份好，何瑩心裏明白，那不是屬于自己的。

何瑩坐在凳子上，心裏有些忐忑，自己該如何開口，孫奇大概是太過于興奮并未發現何瑩有些怪怪的臉色，“瑩兒，我點了你最愛吃的糖醋魚，等會一定要多吃點。”

何瑩聽了這話，有些為難的說道“孫公子，我早已不愛吃糖醋魚了。”說實話何瑩這一生是最讨厭吃魚的，但是聽小豆子說以前那個何瑩是最愛吃魚的，特別是有點酸酸甜甜的糖醋魚，那簡直是最愛，每次何瑩和小豆子在河裏抓到魚，都會拿回家讓簡氏燒糖醋魚，雖然糖很貴簡氏心疼錢，但還是每次都會給姐弟倆燒魚。

孫奇聽了這話明顯有些尴尬，“瑩兒什麽時候不愛吃糖醋魚的？我記得以前你可是最愛吃的呀。”

“回孫公子，何瑩一年前就不愛吃了。”何瑩略顯生硬的話語，深深的刺了孫奇心一下。

瑩兒什麽時候對自己這樣客氣了，話語如此生疏，孫奇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麽地方出錯呀，定是瑩兒在生自己的氣吧，這一年自己連信都少寫，想到這孫奇心中便也沒有剛才那麽難過，“瑩兒，我還是希望你叫我奇哥哥，不要叫我孫公子好嗎？我還是喜歡以前你老是圍在我的身邊纏着我叫我奇哥哥的樣子。”

何瑩聽了這話，心裏有些不好受，孫奇有什麽錯？他什麽錯也沒有，如果“自己”還是以前那個何瑩，那麽現在聽到孫奇這樣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吧，只是，這樣的話不是現在自己想聽的。我不在是以前那個何瑩，所以也不會為了讨他歡心，違心叫他奇哥哥。

“何瑩還是覺得叫孫公子順口，孫公子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的事，現在我們都大了，而且再過一兩年你也會成親了，叫你奇哥哥自然是不好的，以前那是何瑩不懂事，現在何瑩懂事了，自然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所以還是叫孫公子要還些。”何瑩一臉平靜。

孫奇聽了何瑩的話，微微有些失神，他從何瑩一臉平靜的臉上看出何瑩這根本不是玩笑的話語。她這是認真的，可是，為什麽？自己哪裏做錯了？

“瑩兒，你不要這樣說好嗎？你是不是生我氣，故意說這樣的話來氣我的。我知道這一年我甚少給你寫信，但是我心裏是時時惦記着你的，你不記得了，以前我們對天發過誓，一定要攜手到老的，你忘記了嗎？”孫奇一臉失落。呆呆的看着何瑩。

何瑩心裏有些無奈，別過頭看向窗外，這丫頭年紀小小就跟人私定終身。唐朝還不至于這麽開放吧，真是....

“孫公子，我剛才說了，你也明白那是我們小時候的事，小時候的話又豈能當真。小時候說的戲言，孫公子還是忘了吧。”

孫奇聽了這話。明顯有些激動“忘了，瑩兒我怎麽會忘記曾經我們一起信守的諾言，我說過此生一定要娶你為妻。”

何瑩是真的覺得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總不可能對孫奇說，我不是以前那個何瑩了，我是穿越來的，以前那個何瑩已經死了，說這話誰信，何瑩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了。

“孫公子，你要我怎麽說你才明白，我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何瑩了，你孫公子就不要在糾結以前小時候的事不放了。”何瑩的語氣有些激動，孫奇聽了這話更是難過。

委屈的說道“瑩兒，是不是我哪裏錯了，你說，我改不行嗎？昨天下午我妹妹參加安禦史女兒的聚會回來，無意當中說起了你，你不知道當她說你是普州郡來的何瑩時，我心裏是有多興奮，立馬派家丁打聽你的事，然後就急匆匆的去找你，這一年我因為太忙，忽略了你，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你生我氣是因該的，可是你不要再對我說那麽絕情的話好嗎？我知道你還要兩年才及笄，但是我可以等你的，我身旁的位置只有你配坐。”

何瑩很是難過，孫奇人真的很不錯，不論是用現代還是古代的眼光來看，都是很不錯的，以前何瑩也想過遵循以前何瑩的的心意，但是最後何瑩才發現，自己對孫奇完全沒有感覺。

“孫公子，你要何瑩說多少遍你才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真的覺得那是年少輕狂說的玩笑之言，當不得真的，所以孫公子，請你以後不要再說年少時說的那些諾言了好麽？我早就忘記了，孫公子還是忘記了吧。”

何瑩看孫奇滿臉痛苦的神色，心中還是不忍，随即何瑩柔和的說道“孫公子，你要明白我們終不是一路人的，你家世顯赫，何瑩生如草芥，就算你再喜歡我，就算你等我到及笄，但是你家中父母能同意這門親事嗎？他們會讓你娶我這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嗎？這個答案你心裏是明白的，我只是不想等以後事情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再後悔，所以，孫公子希望你明白我，我只想安安穩穩過一生，找一個疼我愛我的人，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個我明白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到的。”

孫奇聽了這話很是沉默，是啊，瑩兒說得對自己是家中嫡子，要讓爹娘同意自己娶一個沒錢沒勢的鄉下姑娘，恐怕是萬萬不同意的，而且還不許自己納妾，這個自己是能做到，爹娘那關恐怕是怎樣也過不了的吧。

何瑩看孫奇一臉猶豫，一臉糾結的樣子，心中對孫奇唯一的一點期盼也沒有了，“孫公子，既然你沒什麽事，何瑩告辭了。”

孫奇一點也沒注意何瑩的說話，何瑩輕輕的掏出一張兩百兩的銀票放在桌上，輕輕的出來門，這兩百兩是還孫奇的。

出了德元樓，何瑩一路趕回驿館，何瑩看看黑壓壓的天，心中一嘆，這樣的天定是要下雨了吧。

結果就在何瑩前腳剛走進驿館，小雨就下起來了，何瑩靠在窗臺邊，看着雨中奔跑的人，心中滿是惆悵。

不想傷害的人，終究還是傷了，第二天一早，劉大人就派人前來通知何瑩，因為下雨今天的課程就取消了，而且以後只要下雨就可以不用上課，何瑩想想也是，總不可能冒着雨在外面嫁接桑樹吧，那樣那些老人怎麽受得了。

何瑩想想自己也沒什麽事幹，還不如趁機去找安靜耍會，想到這何瑩忙雇了一輛馬車朝安府駛去。

這一次家丁并沒有通報安靜就讓何瑩進去了，何瑩一進大門就發現今天氣氛很不對，怎麽說呢？就是每人臉上都透着一股怪異的表情，再加上柱子和橫梁上挂的紅色綢帶，更是讓何瑩覺得怪異無比。

何瑩心事重重的來到安靜的小院，因為沒有人通報，背對着房門在聚精會神繡花的安靜并未發現何瑩來了。

何瑩瞧瞧的走到安靜身後，重重的拍了下安靜的肩膀，“啊”安靜吓得一下跳了起來。

安靜正想發火，回頭一下看見是何瑩，無奈的說道“把我吓死了，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把戲。”

何瑩坐下，笑着說道“這個法子，不論多大對你都管用，呵呵，你聚精會神的在繡什麽呢？”何瑩上前想看看安靜繡的東西。

安靜一下藏在了身後，“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何瑩看安靜越是神秘就越是好奇，想過去搶，安靜連忙求饒道“都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麽冒失，真是，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在出嫁前給你繡個荷包，再繡幾針就繡完了，所以你現在還是不要看了，等繡好了再給你。”

“荷包”何瑩驚訝的說道，随即滿臉開心，調皮的說道，”還是安姐姐對我好，對了剛才我進來怎麽發現你家氣氛很不對勁，大家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安靜本是一臉開心，聽了這話，微微嘆了口氣，“這事還不是前天那件事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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