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巧了。”謝珣不急不緩地開口,“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徐子彥目光懷疑,但眼前人又是鬥篷又是面具,遮的嚴嚴實實,看不出什麽名堂。

謝珣側頭看向謝雲柔,“喜歡哪件,自己挑。”

謝雲柔吸了吸鼻子,一連點了八九件,“暫時就這些。”

“巧了,這些我們全要了。”徐子彥身後的女子出聲,她伸出手指向謝雲柔,“包括她看中的那條如意百花裙,都給我們包起來。”

“可是徐小姐……”店主有些為難地開口,“那件如意百花裙,是那位小姐先看上的……”

“買賣東西向來将就價高者得。”徐子彥開口道,“那條裙子多少錢?”

“回徐少爺,這裙子用雲錦緞所制,所以價格比較貴一點,要一百兩。”

徐子彥暗自吸一口氣,他爹一個月給他的零花錢也不過三百兩,這一條普普通通的裙子就得用去三分之一,而且還不僅買這一條。

徐子彥有點心痛,但已經放了狠話,這面子不能丢,他咬咬牙,看向對面的黑袍人,“我出兩百。”

謝珣瞥他一眼,薄唇微勾吐出三個字,“五百兩。”

徐子彥:“………”

他就沒見過這麽橫的。

“怎麽,不是說好價高者得嗎?”謝雲柔見對面啞了聲,當即嘲諷起來。“才喊第一次價,就不敢跟了,說誰寒酸呢?”

“打腫臉充胖子,別喊了價到時候錢拿不出來。”侍女“小聲”嘀咕道。

“看來幾位是不打算要了,那這裙子——”謝珣掃了幾人一眼,低沉的嗓音裏染上了一絲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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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彥被他一激,打斷他的話道:“誰說不要了,我出八百兩。”

一旁的店主笑眯了眼睛,不管這場競價誰勝出,最大的贏家必然是他。

“這位公子好生闊氣。”謝雲柔鼓了下掌,而後看向謝珣,“兄長,其實這裙子我也不是很喜歡,既然她們誠心要,咱們就讓給她們吧。”

謝珣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可。”

“買不起找什麽借口。”對面的侍女嘀咕了一聲,“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小姐和表小姐是誰。”

“嗯嗯,買不起。”謝雲柔點頭,拉着自家兄長退後一步,“地方讓給你們,不打擾幾位結賬。”

店主聞言,飛快将那條裙子與謝雲柔之前挑的那些打包放好,又在算盤上撥弄了幾下,“總共一千一百五十六兩,抹個零頭,徐少爺給一千一百兩就行。”

徐子彥心在滴血,這都快趕上他三個月零花錢了,他忍着心痛掏出幾張銀票拍在櫃臺上。

店主笑眯了眼,飛快找好零錢,“徐小姐,這些衣服要幫您送回府上嗎?”

“既然幾位買完了,那麽就該輪到我們了。”謝珣側頭看向謝雲柔,“你再選選。”

謝雲柔上前又勉勉強強選出來兩三件,“就這三件。”

“這幾件都是比較普通的布料,價格比較便宜,總共九十七兩。”店主再次撥弄了一下算盤說道。

徐子彥瞪圓了眼睛,想到那條明明一百兩就能買到的裙子被擡價擡到八百兩,他平白無故多花了七百兩銀子,而現在,對方選了三件也沒超過一百兩。

“你們耍我?”

謝珣沒理他,神色自若地開口道:“除了她剛剛選出來的不要以外,其餘的都包起來。”

“都包、包起來?”店主結巴一下。

“是啊。”謝雲柔趾高氣揚地瞥了對面幾人一眼,“有些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嫌錢多的慌,非要搶別人挑出來不要的東西。”

徐子彥身後兩個女子臉都綠了。

“客人請稍等。”店主見不似作假,當即跑到後面喊了幾個人過來打下手,店內挂着的衣物被有條不紊地取下打包好。

“總共兩千六百七十兩,客人付兩千六就成。”

謝珣身後的随從掏出銀票放在櫃臺上,店主數好後将銀票收好,“客人需要本店将東西送回府嗎?”

“送去那邊的客棧就行。”謝雲柔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正好是謝珣包下的客棧。

“好的。”

謝雲柔滿意了,看向謝珣,“兄長,我們走吧。”

“不急。”謝珣的目光從地上的碎鞭掃過,而後緩緩走到徐子彥的面前。

迫于黑袍男人強大的氣勢,徐子彥不由地擡起頭看着對方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如幽潭,透着一股危險的意味。

徐子彥下意識退了半步,“你要做什麽?”

謝珣停下腳步,擡起手,只聽得一聲細微的出鞘聲,他的手裏出現了一柄細白的長劍。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被搶了劍的徐子彥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他根本都沒有察覺對方何時出手的。

“你、你拿我的劍要幹什麽?”

“你毀了我妹妹的鞭子,自然不能這麽輕易的走了。”謝珣漠然回之,而後右手将劍橫在面前,左手伸出雙指夾着劍尖。

不過眨眼之間,細白的劍身一寸寸地斷裂,化作一堆碎片掉在地上。

謝珣慢悠悠地将劍柄放在櫃臺上,而後掏出潔白的手帕擦了擦手指,滿意地看到被吓得失色的幾人落荒而逃。

“客人,還是盡早離開這裏為好。”店主見人走了,沒忍住開口勸了一聲。

“那三位,一個是盛家二房的小姐,另外兩個是徐家的少爺和小姐。”

“多謝店主提醒。”謝珣淡淡回了一句,而後領着謝雲柔回到客棧。

客棧房間,謝雲柔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瞥了瞥剛脫下鬥篷準備摘面具的自家兄長,欲言又止。

謝珣注意到她的動靜,渾不在意地開口:“想說什麽就說。”

“我剛剛聽她們說的話,似乎與兄長有關。”

“與我有什麽關系?”謝珣不解。

“起初是那個徐小姐問她旁邊的姑娘怎麽突然邀她出來買衣服,然後那姑娘說家中來了客人,她爹和大伯想讓她在宴會上獻舞引起那位客人的興趣,似乎是有意将她嫁給那位客人。”謝雲柔停了一下又接着說道,“然後她們聊着就聊到那位客人身上,又說年紀大了連頭發都白了,那姑娘還說要是讓她嫁還不如去死,那位徐小姐就在旁邊幫着罵那位客人色心不死之類的。”

“然後呢?”謝珣問。

“然後我正好試衣服出來就看了她們一眼,她們覺得我在偷聽就開始針對我,我碰一件衣服,她們就說她們買了,就這麽争執起來了。”謝雲柔心虛了一下,又接着開口,“剛剛店主說那姑娘是盛家的小姐,之前盛家的人還來邀請兄長去赴宴,所以我猜她們口中說的人……”

在自家兄長不算友善的目光中,謝雲柔止住了聲。

而另一邊,徐子彥氣沖沖地回到徐家,跑到書房。

“爹,借幾個人給我。”

“又從哪裏胡鬧回來!”徐家主擡起頭呵斥了一聲,“進來也不知道先敲個門。”

“別說那麽多了,爹你借幾個人給我。”徐子彥咬牙切齒,“那小子把我的劍都廢了,我豈能這麽輕易地放過他!”

“怎麽回事?”徐家主皺了皺眉,徐子彥氣呼呼地将事情經過說給他聽。

“……就是這樣,他不止騙我多花了錢,還碎了我的劍,我聽他跟店主說把衣服送到那家客棧,這會人肯定還沒走。”

“你簡直胡鬧。”徐家主拍了一下桌子,“人什麽來歷都不知道,就敢去挑釁,你弄壞了別人的武器,他弄壞你的有什麽問題?”

徐子彥不服,“可那是我最喜歡的劍!”

“由不得你胡鬧。”徐家主怒瞪了他一眼,“今天好好在府裏待着,晚上随我去城主府赴宴。”

徐子彥不肯,但奈何徐家主早知他性格,直接讓人一步不離地盯着他,直到踏上赴宴的馬車。

日近黃昏,酉時三刻,安陽城城主府大門敞開,陸陸續續地有馬車停在門口。

徐子彥趴在馬車車窗,遠遠地便看見了站在門口接迎賓客的表哥盛鴻光。

而對方一反常态地穿起了黑衣,還嚴肅着臉,氣勢唬人,一點都沒有以前那副暴躁的模樣,徐子彥差點沒認出來。

馬車停下,徐子彥跟在自家父親身後下了馬車。

“姑父,表弟。”盛鴻光走上前,作禮。

“鴻、光?”徐家主不可思議地打量了盛鴻光一眼,随後又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沉穩了不少,這樣才有盛家少主的模樣,子彥你多學學你表哥。”

盛鴻光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姑父表弟,你們先去,我爹在裏面等着你們呢。”

徐子彥眼睛轉了轉,“那,爹你先進去吧,我在這裏陪表哥接待賓客。”

“可以。”徐家主有些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但不許胡鬧。”

“知道知道。”徐子彥不耐煩地答應了一聲,見他進去了,這才一把勾住盛鴻光的脖子。

“表哥,等完事後,你幫我找個人呗。”

“是那個折了你劍的人?”盛鴻光問。

徐子彥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堂姐身邊的侍女回來說的。”

遠處又一輛馬車緩緩行駛過來,盛鴻光阻止徐子彥的詢問,“你別說話,我爹請的客人來了。”

徐子彥眨了下眼睛,“客人?之前你們家來的那位客人?”

“對。”盛鴻光忽然拍了一下徐子彥,“你別亂走,我去喊下我爹。”

話音還未落,盛鴻光便一下子竄進了府內。

“哎??”徐子彥喊了一聲,沒人理他,只好重新回頭看向那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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