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嚴肅點,警察辦案。”
封觀霖故作正經,試圖用威嚴恐吓住小姑娘,可謝稚顯然不是那麽容易被吓到的。
“警察證呢,麻煩給我看一下。”她伸出右手,看似要東西,實際上是想趁機碰一下封觀霖,這樣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人類,也可以從中窺探一下那個神秘的世界。
可惜封觀霖并沒有警察證,自然沒辦法給謝稚看,所以原本放在桌上的手一動不動。
那謝稚也不能主動上前去摸人家,只能心裏悻悻地又收回了手。
當然,嘴上還是不饒人。
“沒有警察證,那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問我問題?我告訴你,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別想嚴刑逼供。”
這話差點把封觀霖氣笑了,他要想嚴刑逼供,謝稚還能好端端站在這?
被迫繼承獄主之位,還要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東奔西走,封觀霖早就不爽了。
他是五爪金龍沒錯,可是誰規定五爪金龍就要成為獄主,為妖界奉獻一生的?普通妖都能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不喜歡的還能換,封觀霖卻不能,這樣的妖生,可真操蛋啊!
“謝稚。”封觀霖的聲音陡然嚴肅,如果說之前兩人間還帶着玩笑意味,那此刻的他眼底已經完全沒有了笑意,變回了和周婉儀見面時那副冰冷的樣子,“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這是警告,也是勸誡。
他能理解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驟然遇到稀奇事會産生好奇,然而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自古都是真理。
她只是一個普通小姑娘,哪怕觀察力敏銳了些,膽子大了些,一旦遇到真正的危險,是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
人命,有時候真的很脆弱。
謝稚沉默了,她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第一次餐廳事件後,在網上搜不到任何相關信息時謝稚就一直在壓抑自己的好奇心。
不要去管,不要去查,這背後的東西不是你得到那一個小小的金手指就能對抗的。
但是!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眼睜睜看着兩條人命沒了!
“那位周小姐也和之前那個男人一樣,就像游戲裏突然加了增益buff一樣,力量速度各方面都有提升。”
謝稚開口道:“而且在訂婚儀式開始前,我看到她老是頻頻回頭,但因為當時那個位置的人太多,我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
“至于那個許志強,被捅的時候神情很驚訝,但我總覺得驚訝過度了,你們到時候看監控可以讓專業人士分析一下。”
謝稚沒有停頓,一口氣把自己發現以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骨碌全說了出來。
當然,黑氣的事她沒有說,哪怕封觀霖可能是那個世界的人,或者是國家派出來專門負責這種事的,謝稚都不敢賭暴露後會發生什麽,所以她只會講自己觀察到的東西。
但謝稚很懷疑,封觀霖是不是已經知道她知道了一些事。
這個繞口令差點把謝稚自己繞暈。
聞言的封觀霖點點頭,情況和之前幾起案子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女方自/殺了。
這點對于警方來說就又是少了一個線索,而對背後之人來說也少了一個可以提供力量的人,倒是有些奇怪。
“那以你的看法,你覺得現場有可疑的人嗎?”封觀霖又補充一句:“不談證據。”
他們這邊的劣勢就在于都是案子發生後才過來的,事後無論是監控還是盤問都算慢了一步,而謝稚不知道運氣是好還是差,兩次案子都是全程見證人。
說不定就有什麽懷疑的對象,哪怕暫時沒有證據也行,總歸是個方向。
謝稚聞言陷入了沉思,她在回想從進入宴會廳到封觀霖他們出現後的所有事,然而想了又想,因為線索實在太少,并沒有想到什麽。
“我這邊信息不夠。”謝稚也不為難自己:“你就不能挑一點能說的說嗎?”
“我看你也不是警察,不至于那麽遵紀守法吧?”
謝稚的話讓封觀霖忍不住自嘲一笑:“我覺得我還是挺遵紀守法的。”
作為獄主,就要以身作則,如果說之前的封觀霖偶爾還會知法犯法任性一下,那當上獄主後,他覺得自己真是最遵紀守法的妖了。
《妖界法典》這本足足有八厘米後
的規章制度,都被他爛熟于心,就差倒背如流了,還不夠嗎?
兩人間的氣氛因為這一笑明顯好轉不少,封觀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正襟危坐,而是伸個懶腰後就向後一趟,手中的筆再次轉動。
“能說的啊,就是殺人的和被殺的都是情侶,這點你應該能看出來吧?”
謝稚點頭,雖然她只目睹了兩起案子,但這個共同點實在太明顯:“而且都是一方做了對不起另一方的事吧?”
餐廳那次是女的騙了男的錢,這次這個許志強完全就是個花心大蘿蔔,明顯不是良人。
封觀霖點頭:“觀察的很仔細嘛。”
他倒沒懷疑謝稚有金手指,這種事只要細心點都是能看出來的。
封觀霖:“還有就是類似的案子不單單是你看到的兩起,另外還有三起,都是發生在首都,就在這段時間。”
這些消息不涉及到妖界,如果有心人去查還是能查到一點的,封觀霖索性也就直說了。
作為五爪金龍,上古時的神族,哪怕現在已經沒有神的存在,他血脈中總歸還是帶着一些所謂的“第六感”,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天趕到餐廳時,明明面前有那麽多人,可封觀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謝稚。
注意到她看向警察的背影時,那種欲言又止的感覺,總覺得這個才十八歲的女孩也許有什麽線索。
所以封觀霖不管不顧留下了謝稚,果然問出了點新線索。
“所以背後之人是有一種方式,可以激發人的潛力、甚至放大某種情緒,是嗎?”謝稚緊接着跟上,在知道這個世界存在妖以後,她就明白有些東西不是單純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了。
如果是以前,謝稚會以為這是一種催眠手段或者服用了什麽藥物,現在嘛……
十有八/九就是妖那邊的特殊手段!
這就涉及到謝稚的知識盲區了,只能先假裝普通人提出假設。
然後狀似無意地開口道:“這真不是什麽玄幻小說裏的劇情嗎?也太不科學了。”
封觀霖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謝稚的試探,他雙手一攤:“謝稚同志,要相信科學啊。”
“犯人肯定是人類的。”
謝稚心裏一顫,她不覺得封觀霖最後一句話是随便說說的,如果不确定他完全可以不說,但既然說了,說不定他們妖界就是有特殊手段可以監察之類。
如果犯人是人類……
謝稚不由腦洞大開,試圖從以前陪姜悅穎看的小說裏尋找靈感。
封觀霖是不是人類待定,但他的出現就代表這件事肯定和裏世界有關,所以現在她能想到兩種可能。
一,人類中有和自己一樣有特殊金手指的,操縱了這些案子。
二,這個人類擁有了什麽法器之類,可以借用它的力量來做到這些事。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僅僅為了看情侶夫妻自相殘殺?
謝稚有預感,這個目的絕對不會小。
可惡!要不是還不相信封觀霖,她都想揪着這位的領子說:我已經知道妖的存在了,我們就攤開來直說吧!
然而理智讓謝稚不會這麽幹。
她還不知道國家對于像她這樣有特殊能力的人的處理方式,萬一是囚禁在某個地方或者要求接受一些實驗怎麽辦?
謝家再家大業大,還能和一個國家對抗?
“我說。”謝稚舉手:“萬一啊,如果!”
“如果我下次還遇到類似的情況,你們這邊有沒有需要我幹的事?”
不是謝稚詛咒自己,她總覺得自己能遇上兩次已經很不可思議了,說不定就是小說裏常說的“緣分”,第三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封觀霖:“……你膽子、是真大啊。”
一般人遇上一次都要去廟裏求神拜佛去去晦氣,謝稚竟然還想要第三次?
但是封觀霖感嘆完後并沒有覺得謝稚的說法有什麽問題,他從小到大也不是循規蹈矩的性子,如果被他遇上了感興趣的事情,恐怕比謝稚還要積極。
畢竟,無聊才是原罪。
所以如果謝稚真遇上了第三次,封觀霖倒是覺得自己可以考慮一下動用那份協議了,總覺得會發生更多不得了的事。
“下次你要是碰上這種情況,就把這顆珠子砸那人身上,我看你投擲好像還挺準的?”
餐廳的錄像封觀霖他們早就看過無數次,自然能發現謝稚兩次投擲都中并不是巧合。
謝稚看了封觀霖一眼,她沒有多問,兩人此刻終于有了點默契。
封觀霖知道謝稚可能猜到這件事涉及到了一些不能說的東西,謝稚也猜到封觀霖知道了她的猜測,但他們都不說。
有些東西,挑明了反而沒有後路。
就像這顆看似普通點黑色彈珠,謝稚就不會去問這麽顆小東西能有什麽用?
聰明人,本來就沒必要什麽都攤在明面上講。
她随手就将這個珠子放進了口袋。
兩人的談話也就此告一段落。
走出房間後,謝稚發現混亂的宴會廳此時已經安靜下來,大部分人都坐在一旁默默等待警察傳喚。
許家和周家人則在另一邊啜泣,這次看似是周家千金殺了許志強,可是周家千金同樣死了。
她的父母自然是覺得一定是許志強做了什麽把女兒逼上絕路,兩家徹底撕破臉皮。
哪怕最後找到真相,這兩家肯定也不可能再和好。
偏偏周家和許家在各自領域都是有着不小的名氣,一旦鬥起來,整個市場都會亂。
莫非這就是背後之人的目的?
那餐廳那次呢?那次兩人應該都是普通人吧?搞不明白、稀裏糊塗。
回到家後,謝稚又聽着陳管家念叨了好一會兒,他大概也覺得接連遇上這兩件事很晦氣,于是念叨到差不多後就開口道:“小姐,明天我們就去玉清山上拜拜,讓元啓大師給您看看。”
謝稚:“……不用吧?”
元啓大師就是當年謝爺爺請的給謝稚取這個名字的那位,據說是得道高僧。
要不是謝家的面子,謝稚想見人家大師都不可能。
謝稚本來是不信這些的,但現在這個世界容不得她不信,萬一去見高僧被他看出自己異樣怎麽辦?
然而謝稚的拒絕在管家的碎碎念和擔憂的目光下節節敗退,她對別人的善意總是會心軟一分。
——只是去看看,應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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