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夜燈
屋內并沒有開燈,窗簾也都嚴嚴實實地遮擋着,只有那麽一縷夜火透過窗簾的縫隙,恰恰好好落在了雲子安的身上,形成了一條不染煙火的光帶,柔軟絲滑地包裹着他的窄腰,腹部的肌肉線條纖薄流暢,就仿佛是古典油畫中崇尚的那樣形成一道淺淺的“川”字,皮膚光滑白皙,泛着一層珠圓玉潤似的薄光。
雲子安淺淺笑着,曲起了自己的一條腿,修長的手指羽毛似的輕輕滑過自己的小腹,“好看麽?”
這一句話轟然點燃了戎骁的渾身血液,沖頂的爆炸感,讓他有一瞬甚至保持不住清醒理智。
血液汩汩拍打着耳膜,恍惚之間,他想起了自己參加CYO救援,身陷槍林彈雨之中的時候。
背靠着斷壁殘垣,子彈呼嘯着劃過耳邊,硝煙與鮮血的濃烈味道萦繞鼻尖,每一次任務都仿佛是在與死神進行厮殺搏鬥,腎上腺素在血液之中叫嚣着釋放炸裂,那種生命放懸在刀刃之上的血脈贲張,強烈刺激着雄性深深刻在骨子裏的獸性。
他的外國同僚們,每逢任務結束,都要找地方發洩欲望,每每邀請戎骁,都被他冷冷拒絕。
從前的戎骁一直以為自己沒有欲望。
但那只不過是沒有遇上對的人。
雲子安伸出腿輕輕摩擦着戎骁緊繃的大腿,帶着一點撒野的撩撥勁兒,嘴裏還不忘調戲,“怎麽,在想給我穿個什麽樣的環兒麽?”
戎骁被刺激的渾身肌肉一緊,一把握住了他作亂的腳腕,太陽穴跟着下半身一起突突突地跳動,嗓音難耐地沙啞下去,幾乎是低聲咆哮,“雲子安——!”
雲子安完全無視他的警告,直接跨坐上了他的大腿,臉頰已經燒地像蒼暝的暮色一樣濃豔,他好喜歡戎骁沙啞着的嗓音,夾雜着壓抑不住的粗喘聲,聽上去就仿佛是富有顆粒感的膠片一樣,讓他渾身的血液立刻就燃燒起來了。
從他們青梅竹馬的少年開始,雲子安就發現自己對戎骁有一種特殊的瘾,從十三四歲偷偷注視他的背影開始,再到十八歲想着戎骁駿馬一樣有力的裸.體第一次享受到高潮,劇毒的種子終于在他的心田成長為了罪惡妖豔的罂粟。
他拼命掩蓋着自己小偷一樣的種種行徑,卻又對戎骁成瘾到無法自拔,罂粟就這麽在他心中開到漫山遍野毒根深種,直至三年前——
目的地為遠東的飛機起飛時噴起的熱浪,讓所有的花朵在暮色當中燃燒着黑氣尖叫着化為飛灰。
“戎骁,戎骁……”雲子安的呼吸已經完全紊亂,連情緒都跟着癫狂,鼻尖深深埋在戎骁的頸窩,呼吸着他身上那股不散的淡淡硝煙與皮革的味道。
聲音慢慢低啞下去,變成了死死克制的顫抖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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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漸漸只剩下了兩道分不清彼此的心跳聲,暗潮一樣在看不見的地方洶湧。
。
“好了,滾吧。”也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雲子安忽然态度大變,将戎骁狠狠一推,站起身,用手攏起自己微長的頭發走向洗手間。
懷中驟然變地空空蕩蕩,讓戎骁眉頭緊皺,喉頭艱澀地動了動,“爰爰……”
一個玻璃的漱口杯從衛生間砰的一聲砸碎在了戎骁面前,雲子安的聲音冷酷又無情而且狂躁,“滾——!”
下一秒鐘,洗手間裏就響起了嘩啦啦的淋浴聲。
雲子安額頭抵着冰冷的瓷磚,被接連不斷的冷水澆淋着,水流順着他緊閉的眼皮滑落下來,流淌到鎖骨和顫抖胸膛上,耳畔轟鳴的水聲讓他無法判斷,卧室之中的戎骁是否離開。
他的牙齒深深刺入了下唇,鮮血源源不斷從傷口湧出又被水流沖刷掉,可就算是疼痛也無法驅趕他腦海中的想法——
戎骁的家夥怎麽又他媽的大了……
欲求不滿,相當的欲求不滿。
真他媽難受。
雲子安帶着一身潮濕的冷氣,從浴室當中走出來,随着步伐,水珠不斷從發絲滴落到肩膀鎖骨上,卧室當中已經沒有了戎骁的身影,甚至于連地面上的玻璃碎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幹幹淨淨的地面,雲子安再次咬傷了自己的下唇,暴躁到一腳踹塌了卧室裏的衣架。
哪怕再怎麽彪悍骁勇,溫柔也是戎骁刻進骨子裏的東西。
可自己偏偏就他媽不争氣,戒不掉這點溫柔。
“過來。”雲子安披了一件睡袍,門戶大開地坐在陽臺上,嘴裏叼着一根細煙,對着電話那頭脾氣不是很好地說道,“給你半小時。”
電話裏響起了男人低沉的笑音,似乎聽到雲子安的聲音讓他很是愉悅,“想我了?”
“別他媽廢話。”雲子安暴躁地咬着煙蒂,“快點……”
“啵”的一聲親吻,男人挂斷了電話,“好的寶貝兒。”
盛夏來的太快,灼熱的暑氣滾遍了京城的每一條街巷,最終轟隆着升騰上了天空,撞擊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燥熱瞬間就被凝縮成了水汽,而後伴随着雷鳴悶響,化成了一場磅礴大雨,沖刷着這座燈火通明的不夜城。
戎骁身上的西裝嚴絲合縫,半點都看不出褶皺,叼着一截兒燃燒的煙頭,不知凝視着夜幕多久,就仿佛是冥冥之中也有一雙淺色的眼眸正在與他對視一樣。
空調嘶嘶的換氣聲中,內線電話突如其來的響起來,因為是特殊號碼,直接接聽,“戎少——!”
“三號哨目擊到,男,二十七至三十歲,身高一米八六,體重一百三十斤至一百三十五斤,身穿灰色條紋西裝,在淩晨一點三十分,進入了雲少的家中……”
手指驀然被煙頭燙到,戎骁幾乎是立刻警覺,“去做什麽?”
“這……”電話那頭的聲音猶豫起來,“雲少把窗簾拉上了,哨崗觀察不到……”
“要不然……帶着兄弟沖進去抓人?”
沉寂了幾秒種後,戎骁的喉結才動了動,“不……”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不”字,拇指反複摩挲着無名指上的婚戒,“ZA”兩個字母幾乎要烙印在他的心上,甚至能聽到皮肉焦糊的滋滋聲。
“算了。”戎骁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啞了,“他開心就好。”
內線挂斷,室內回歸寂靜,戎骁再度擡起頭看向落地窗外宛若燃燒一樣的璀璨燈火,看着窗戶倒影上自己夾雜着血絲的灰黑色眼眸。
他也不知道這個夜晚是怎麽過去的,只是在手機進入一條短信,“對方已乘車離開雲少家中。”
他才恍惚發覺,原來天已經這麽亮了,而自己就這麽受刑一樣枯站了整整一晚,面前落了滿地的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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