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成雙入對

雲子安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被戎骁呼出的滾燙酒氣給點燃了,酒精刺激大腦發出加快了血液流速的指令,以至于連人的體溫都跟着升高,源源不斷的熱度從戎骁身上傳來,胸膛就仿佛是火爐一樣烘烤着雲子安。

“我什麽時候氣你了?”以及“對沒錯,我就是在氣你。”兩句截然相反卻并不沖突的回答在他的舌尖上不斷轉動,然而還不等雲子安說出口——

陷入醉酒的戎骁就仿佛是一座巍峨傾倒的山脈,轟然朝他壓下來了。

雲子安慌忙抱着他,然而戎骁一米九二的個頭不是蓋的,健碩有型的肌肉也都不是棉花架子,簡直是實打實的沉,讓他的小臂肌肉已經開始酸痛顫抖了。

“戎骁……”雲子安因為發力的緣故,說話都是咬着牙,“你他媽……”

可惜戎骁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能力,大腦已經被酒精刺激的麻痹,近乎于半昏迷的狀态。

雲子安不堪重負,仰起頭來罵了一聲,“操……”

為什麽要灌醉戎骁?

他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呢麽?

椒樘.

雲子安四下看去,忽然恨起了戎家太他媽有錢,又恨這酒店的設計師,頂層這麽大的空間竟然就只有一張床,距離吧臺起碼還有幾十米的距離。

光靠自己把戎骁搬上床根本不可能。

雲子安久違地感覺到了頭痛,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懷中的戎骁,他發現自己還從未從這樣的角度去仔細看過戎骁的臉,山根與眉骨就仿佛是高聳雪山的脊梁,疤痕橫貫的眉峰如同被風雪摧折,線條淩厲,棱角分明,可偏偏嘴唇卻柔軟的不像話,此時此刻沾着酒液,濕漉漉的晶亮,淩亂地呼出燙人的酒氣。

“真他媽放心我啊。”雲子安看着醉倒的戎骁,胸腔震動着發出一聲哼笑,“你暈過去,豈不是更方便我偷情?”

這明明是顯而易見的答案,可是戎骁卻當着他的面兒喝光了整整一桶的烈酒。

然後不出意外地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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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仿佛他在用行動無聲地回答——

我交付給你的是我全然的信任。

“戎骁……”雲子安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因為太過用力,凹陷處滲出血珠,幾乎是咬牙切齒,“我恨死你了……”

雲子安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半拖半抱地把戎骁拽上床,被他沉重的身體壓着,一起陷在柔軟的床墊中,心想着這要不是親老公,早他媽扔一邊兒去了,多看一眼他都不叫雲子安。

平複了好半晌呼吸,雲子安仍舊覺得累,兩條胳膊包括肩膀酸痛的根本就擡不起來,讓他忍不住回憶起小時候,跟戎骁一起拉練的時候。

那時候雲子安只有七歲,戎骁十歲。

從小戎骁就展現出了優秀的軍事素質,這讓半生戎馬的戎老太爺簡直是欣喜若狂,爺孫倆可勁兒地折騰,竟然将戎家老宅旁邊的山頭改成了訓練場地,跑馬場,靶場,障礙賽道應有盡有。

而娘胎裏帶病的雲子安就只有羨慕的份兒,小戎骁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而他只能在樹蔭底下看自己的書,偶爾擡起頭看一眼肌肉初具形狀的戎骁,再憎惡一下自己的腿怎麽就筷子一樣細。

戎老太爺對自己的親孫子是半點沒有客氣,讓年僅十歲的戎骁負重越野三十公裏。

小雲子安聽到可以進山林裏,聽鳥叫,看小溪流淌,羨慕的都要哭出來了,然而他的身體壓根不允許他去。

小戎骁沉默地看了一眼他,而後擡起頭問,“負重多少斤?”

戎老太爺掂量了一下,“四十斤。”

小戎骁指着一旁的小雲子安,“他四十四斤,我背着他,就當做我負重了。”

戎老太爺還未點頭呢,戎骁就已經單膝跪下,沖着雲子安露出了後背,招呼着,“爰爰,上來。”

小雲子安興奮地差點把手中的書給撕了,幾步小跑就跳上了戎骁的後背,“哇——!”

小戎骁曬黑的臉龐上也出現了兄長式的笑容,背着小雲子安就往前跑,“走——!”

那一天真的是雲子安童年當中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他跟着戎骁一起在密林當中前行,追蹤野兔的行跡,赤着腳踩入刺骨的溪流,戎骁甚至還爬上樹,給他摸了一顆鳥蛋。

那枚鳥蛋小小的,蛋殼光滑,布滿了淺褐色的斑點,讓小雲子安的眼睛大大地睜着,生怕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了。

“這是伯勞鳥。”戎骁告訴他,“伯勞鳥體型雖小,但生性兇猛,會為了守護自己的伴侶和鳥蛋,去攻擊比自己大幾十倍的野獸,哪怕死也不會在乎。”

“那個鳥巢都是蛋殼和羽毛,大概是被野貓偷襲了,只剩下這麽一枚蛋。”

小戎骁将自己的手覆蓋在小雲子安的手背上,與他一同捧着這枚小小的鳥蛋,極其認真的看着他,“我會像伯勞鳥一樣,永遠守護着你。”

從久遠泛黃的記憶當中抽離出來,早已長大成人了的雲子安扭頭看向了躺在自己身側的戎骁,不由自主地笑了,我勇猛的伯勞鳥,你是否還記得小時候的誓言啊……

那之後,小雲子安将這枚小小的伯勞鳥單用玻璃罩子罩着,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他不知道翻閱了多少書,去尋找有關伯勞鳥的內容,從“日暮伯勞飛,風吹烏桕樹。”到“東飛伯勞西飛燕,玉關巫峽難相見。”伯勞鳥在古人的詩歌裏存在了千年,可寓意怎麽看都不夠美好。

所以也不外乎,他和戎骁的關系發展成為現在這樣。

雲子安苦笑着搖了搖頭,準備起身脫衣服睡覺,他從來都是裸睡,戎骁至少要醉到明天下午,他只要明早起來再穿上衣服就好了,也不怕什麽。

他動作利索地将身上潮濕的衣物脫掉,赤着腳前去洗手臺,洗幹淨了臉上的殘妝,沒有護理皮膚的心情,簡單擦拭了一下,就回到床邊,掀開被子準備睡覺。

熟料就在他單膝已經跪在了床面上,上半身越過戎骁,去拿床頭的遮光眼罩的時候,明明已經醉過去的戎骁竟然撐着自己的額頭,擡起身,睜開眼來——

兩個人就這麽面面相觑着,場面一時之間堪稱死寂。

因酒精刺激想要嘔吐,但是殘存的理智讓他掙紮着去衛生間的戎骁幾乎是怔楞地看着半壓在他身上,渾身赤裸的雲子安。

只打算簡簡單單睡個美容覺的雲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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