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奉旨鄉試
兩人到了街上,街道兩邊酒樓客棧林立,人流熙熙攘攘。夥計們站在店門口,賣力的招呼着客人。每逢秋試春闱,京城裏湧入上萬學子,客棧住得爆滿不說,街道上也是擠得要走不動路。
蓮花巷出去不遠便有坊市,兩人問了路,往坊市走去。
兩人正聊着,迎面便走來一個背着箱笈的年輕秀才。
秀才身上穿着一身綢質的寶藍秀才服,頭戴紅纓禮帽,足上穿着長靴。最顯眼的箱笈上那一塊遮陽的帆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根豎立的竹竿,竹竿中間拉着一塊黃布,上書‘奉旨鄉試’四個大字。男子身後還跟着個空着手的書童,主仆兩人皆是目空一切的模樣,目不斜視,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可以說是神氣十足了。
易旭忍不住一下就笑出聲來。
“這人好生張揚,我那套藍衫除了簪花禮上穿過一次,就一直壓在箱底了。”
梁珩抿着笑,一般秀才多在頭上戴塊方巾,除了重要場合,輕易不會穿整套藍衫,此人也是極有意思了。
兩人到了坊市,很快買齊了東西,便回去了。
......
春風樓上,齊湑正跟着尚書右仆射次子劉致靖喝酒。
“我說你,好歹也是國子監的監生,總要去上個一兩堂課吧?看把孫祭酒為難的。”劉致靖笑罵道。
齊湑笑了笑,“他為難什麽,直接跟我老子說我無心學業勸退我不就完了。”
劉致靖笑道:“怕是孫祭酒想提前致仕,才會這麽幹吧?”說着又轉話題道:“話說,聽說你這次去了江南?”
齊湑點點頭。
兩人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說起來更像是酒肉朋友,因為齊湑幹的每件壞事後邊,總少不了劉致靖在後邊出謀劃策,一抓一個準。齊湑老子是正一品的親王,劉致靖老子是正二品的大員,靠山硬得幾乎只有皇上能撼動了。兩人在纨绔圈裏有美名曰‘長安雙霸’。
“送一個給我。”劉致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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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湑被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送什麽給你?”
劉致靖一臉裝什麽裝的表情,“裝什麽愣,瘦馬啊,你別想一個人獨享。”
齊湑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雙手一攤,“沒有。”
劉致靖不相信地看着他,“真的沒有?”
齊湑道:“沒帶回來。嗯...跟京中女子是不大一樣,江南女子婀娜多姿,溫婉柔美。不像京裏這些霸王花,惹不起。”
劉致靖聞言“噗”的一下笑出了聲。前段時間,齊湑在早荷宴上被中書令章周頤家的千金章伊人當衆奚落的事,在長安城裏很是瘋傳了一段時間,就連後來齊湑去江南,都被人傳成是惹不起章小姐,出京避避風頭。
齊湑臉色一僵,看着好友笑得直拍桌子,‘唰’的下站起身,往樓下走去。
劉致靖一看齊湑走了,忙追上去,拖住齊湑胳膊,做可憐狀,“哥哥,我錯了。”
齊湑冷哼一聲,繼續往外走。
劉致靖不肯放手,一手拉着齊湑胳膊,一手從懷裏掏出銀子,往迎上來的掌櫃的方向随手一扔,便跟着齊湑走出了春風樓。
“放手!”齊湑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喝道。
“我不!”劉致靖梗着脖子,死死地拉着齊湑胳膊。
兩人正拉扯間,前面就傳來動靜。
“抓賊啊!”
兩人停下來,往前面看去。
只見一間飾面鋪子門前,一個中年女人抓着一個年輕男人的衣裳,口呼抓賊。
男子面色漲紅,喝道:“誰偷了你的釵子?你不要血口噴人!”
女人道:“我親眼看到你偷的,還想抵賴?”
男子喝罵道:“好哇!我可是奉旨考試的秀才!你誣蔑我,就是誣蔑皇上!”
女人聽了一頓,男子趁機抽出自己的袖子,冷哼一聲,就欲離去。女店主愣愣地看着男子離去,不敢上前阻攔。誣蔑皇上這項罪名太大了,這些秀才考試的時候就是天王老子,一般官員都要讓着他們,惶談平民百姓。
男子步履匆匆,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沒注意就撞了上去,撞得一個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沒長眼睛啊?!”男子爬起來,罵了一句,屁股上的灰都沒拍就要走。然而他又被人堵住。
男子感覺有些不對勁了,擡起頭,就見一個比他高出大半個頭的年輕男子,正擋在他面前。
“你想幹什麽?”男子喝問道。
齊湑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剪,抖了幾下,兩只金釵就從男子懷裏掉了出來。
男子見釵子掉了出來,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本來像今天這事,他幹過幾次了,每次被抓到,只是說他是秀才,便沒人敢計較。沒想到今天竟然栽了。
跟上來的劉致靖将釵子撿起來,對女店主說道:“這是髒物,要送到京兆尹去,回頭那邊的人會還給你的。”
齊湑冷笑道:“奉旨考試?你奉的哪門子旨?你這種渣滓也能考上秀才,沒的污了秀才的名聲。走,爺帶你見官去。削了你的功名,也好讓你家祖宗在地下好好安息。”
男子聽齊湑要帶他去見官,連忙求饒,痛哭流涕地認錯。
齊湑見他滿臉鼻涕口水的,嫌棄地将人扔給了劉致靖。兩人閑的無聊,親自将人送到了京兆尹。
京兆尹的人自然認得這兩位大爺,見兩位大爺親自将人送來了,此案一定非同小可,更是嚴肅處理。後來那秀才被革了功名,吃了一月牢飯,攆出了長安。
......
梁珩兩人回到蓮花巷,開門就見院中正坐着兩個人,一個穿着淡藍色長衫,一個穿着素白色長衫,面孔都很年輕,不過二十三四。約莫就是另兩個合租的秀才。
兩人皆抱着一大堆東西,倒是不好施禮,便口頭問好道:“兩位兄臺有禮。”
另兩人也站起身來,拱手朝他們施禮,“兄臺有禮了。”那個穿着淡藍色長衫的秀才上前來,問道:“兄臺需要幫忙嗎?”
易旭笑着謝絕,“多謝這位兄臺的好意了,不麻煩兄臺。我們先收拾收拾,再出來與兩位見禮。”
那人笑笑,讓到一邊。兩人便抱着東西進房去了。
兩人很快将東西放好,換了身衣裳,便出了房來。
另兩人還坐在院中。梁珩注意到兩人身邊多出來兩張板凳,猜測是他們剛搬出來的,心裏便對兩人有了些好感。
幾人又一一見禮,自報姓名,互相認識了。
那個穿淡藍色長衫的秀才來自萬州,名張明之,穿素白長衫的秀才來自興州,名馬修文。張明之生着一張圓臉,說話間滿是笑意,讓人心生好感。而馬修文則略顯冷淡,話也不多。
幾人略聊了會,便各自回房溫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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