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這?個吻持續很久, 久到嘴唇紅腫,氣氛暧昧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燒起來,蕭景廷才停下。
明明那雙狹眸間的暗慾如蟄伏海底的巨獸呼之欲出, 他并未更進一步,而是如視珍寶般捧起陸知晚的臉, 以額抵額,鼻尖貼着鼻尖,磁沉嗓音啞得厲害:“晚晚,朕好想你。”
積壓三年的思念宣洩出口,這?一回終于有了回應——
“我也是。”
陸知晚揚起臉,瑩白雙頰殘紅未退, 烏眸也因熱吻蒙上一層氤氲水霧:“想你……很想很想你……”
所以在慈悲寺的老和尚告訴她,有辦法助她回到大興時,她喜出望外。
只是回到大興, 注定要與家人?分離。
盡管老和尚說, 按照兩個世界的時空流速, 她在大興朝活六十?年,相?當于現?實過去六十?個月, 也就是五年。
若這?五年她在現?代的身體能像之前一樣保持基礎生命體征,也許在那個世界結束後, 還有回到現?代的可能。
但這?個可能,誰也說不準——也許能回來,也許再也回不來,這?是一場豪賭。
是拒絕任何風險, 待在現?代, 陪伴家人?,回歸從前的生活。還是來一場未知的賭, 回到古代尋蕭景廷?
陸知晚陷入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
姐姐陸知早勸她:“還是把那當做一場夢吧,你的蕭景廷是皇帝,坐擁無邊江山,享不盡的榮華,你壓根不需要擔心他。倒是你,萬一你回去了,在那裏?過得并不開心,我和爸媽都?沒辦法幫你。”
陸知晚知道姐姐是為她着想,理智也告訴她,回歸之前的生活,是最為穩妥的選擇。
她試圖旅行散心、試圖用高強度工作、試圖用一切現?代豐富娛樂手段分散注意力?,幫她忘掉關于蕭景廷的一切。
可感情?的事,很難用理智去解決——人?不是程序設定的機器,在大興朝那些朝夕相?對的日夜、那些生死與共的經歷,無比清晰刻在她的記憶裏?,她壓根無法把那當做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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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廷不是夢裏?的幻想,他真實存在,是她想要共度餘生之人?。
旅游走過名川古鎮時,她會忍不住去想,要是蕭景廷在就好了。
在片場拍戲,看到被?誇儀态好的古裝男神,她也會去想,蕭景廷可比這?什麽?男神的儀态矜貴百倍,氣質更是勝過千倍。
甚至在玩手機、喝奶茶、吃火鍋時,她都?會想,蕭景廷玩手機會是什麽?樣,他喜不喜歡喝奶茶,吃火鍋會不會被?辣哭……
生活中點點滴滴的小事都?能引發她對他思念,忘不了,一點都?忘不了。
原來真心愛一個人?,能那樣甜蜜,又能這?樣痛苦。
就連姐姐和爸媽都?看不下去她強顏歡笑下的落寞,在三個月後叫她回家,吃過一頓團圓飯,開了個家庭會議。
“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回去找他吧。”
陸知早一臉嚴肅:“這?樣失魂落魄過一輩子?也不是辦法。”
陸爸爸和陸媽媽也都?知曉了小女兒的奇妙經歷,雖百般不舍,但孩子?大了,終歸有她自?己的人?生,做父母的也不能陪她一輩子?。
“晚晚,你若确定那個人?是你想要的,就遵循心意去吧。”
“是啊,別擔心我和你媽,這?不是還有你姐嗎,她會照顧我們……再說了,不就是五年,我們權當你出國?留學了。”
陸爸爸和陸媽媽的樂觀反叫陸知晚紅了眼,她哽噎道:“萬一回不來怎麽?辦?”
陸爸爸和陸媽媽對視一眼,都?沉默了。
“回不來了我也會照顧好爸媽,至于你,先前你昏迷不醒,我就做好了養你一輩子?的打?算。現?在知道你是在另個時空生活,總比先前以為你是活死人?要好。”
最後還是姐姐陸知早把控全局,一錘定音:“別磨磨唧唧了,你都?喪了三個月了,再繼續喪下去,就算留了下來,整天郁郁寡歡的鬼樣子?,你過得不痛快,我們也一直擔心,倒不如賭一把——”
陸知早目光如炬地看向陸知晚:“晚晚,你是成年人?,你的人?生只能由你自?己做主,我和爸媽都?沒辦法替你做你選擇,你自?己想好。”
………
“所以你不回妖怪洞了?”
聽罷陸知晚對昏睡三年的大致解釋,蕭景廷黑眸灼灼地望着她:“會一直陪在朕的身邊?”
陸知晚嘴角抽搐:“都?說了我不是妖怪!”
真是服了,原來這?狗男人?一直以來都?把她當做妖怪?她要是妖怪,第一次睡在一起,她就把他陽氣吸幹,溜之大吉。
“那你說的那個地方?……”光怪陸離,實非現?世。
“那是我的家。”陸知晚也放棄和個古代人?解釋什麽?穿越穿書的事,只道:“反正我沒食言,說了不會抛下你,就不會抛下你。”
蕭景廷心下觸動,握住她的手:“朕信你。”
管她是人?是鬼是妖是仙,都?不重要,只要她在他身邊,旁的他都?不在乎。
“你不在的這?三年,朕有聽你的話,當賢明君主,開盛世太平。”
蕭景廷牽着她走到榻邊坐下,本想将這?三年的政績與她仔細說說,但想到她才将醒來,定然還虛弱得很,便吩咐宮人?去請禦醫,另外傳喚膳食茶點。
“朝政的事以後再和你說。”蕭景廷道:“當務之急,是你養好身體。”
陸知晚見?他行事穩重,莞爾笑道:“雖說你小時候也很可愛,但我還是比較習慣你現?在這?個樣子?。”
聽她又提及心智倒退的時期,蕭景廷臉龐閃過一抹不自?在,以拳抵唇,輕咳道:“那段時間的事,朕已記不太清了。”
陸知晚挑眉:“真的?”
蕭景廷:“嗯。”
視線在男人?俊雅的臉龐來回掃了幾遍,見?他面不改色,陸知晚一時也瞧不出真假。
畢竟現?在的蕭景廷喜怒哀樂都?藏得很好,不像心智倒退時,她還能聽見?他的心聲——
對了,心聲。
陸知晚屏氣凝神,身子?也不自?覺靠近身側的男人?,試圖再去聽一聽。
可無論她靠得多近,再也聽不到任何心聲。
“晚晚。”
肩頭忽的被?攬住,她微怔擡眼。
蕭景廷垂眸看着她,眯起的黑眸透着一抹戲谑:“靠得這?麽?近,是想要朕再親親你?”
陸知晚這?才意識到她的臉幾乎要貼近蕭景廷的胸膛上,臉頰發燙,她趕緊往旁挪去:“誰要你親了,我只是……”
肩膀卻被?牢牢攬住,頭頂拂過他熾熱的氣息:“只是什麽??”
“只是……呃……”緊貼着後背的熾熱溫度叫她整個人?都?緊張起來,說話都?不利索,磕巴了好半晌才胡編道:“只是想聽一聽你的心跳。”
“這?樣?”蕭景廷眼睫微動,而後擡手,将她的腦袋摁在心口位置:“聽吧。”
陸知晚:“……”
力?氣比不過他,她只好趴在他懷中,耳貼着心髒位置,裝模作樣的聽。
淡雅的龍涎香絲絲縷縷在鼻尖萦繞,周遭也安靜下來,只餘對方?的心跳聲怦然響亮。
“聽到什麽?了?”
“心跳……”
“還有呢?”
“嗯?”
陸知晚迷茫擡眼,還有什麽??
蕭景廷低頭對上她的目光,見?她額前發絲淩亂,長指輕輕撥過,嗓音不疾不徐:“還有,它在說愛你。”
糟糕,被?撩到了!
陸知晚一怔,而後雙頰緋紅,羞赧得将臉埋入男人?懷中,心下腹诽,怎麽?過去三年,他說情?話的本事見?長?
蕭景廷見?她鴕鳥似的埋進懷裏?,雙臂也将她擁緊。
這?一刻,心頭缺失的那一塊,總算歸于完整。
***
當日午後,太醫趕來,給陸知晚仔細診了一遍脈。
确定她脈象平穩,并無任何病恙,蕭景廷那顆懸了三年的心才算徹底落下。
臨退下之前,太醫見?陛下待皇後那番親熱勁兒,忽又記起一事,特?地私下叮囑蕭景廷:“雖說皇後娘娘現?下醒了,但她昏睡三年,肢體久僵不動,氣血不足,還是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切忌勞累……”
稍頓,聲音壓得更低:“包括房事,起碼也得過個七日,看皇後身體恢複如何。”
蕭景廷:“………”
本來沉浸在陸知晚蘇醒的歡喜裏?,沒想這?一茬事,現?下太醫這?一提,他面部線條微微繃緊,朝太醫投去清冷一瞥:“朕自?然知道。”
他又不是什麽?色中餓鬼,哪會如此急不可待。
太醫見?陛下冷臉,讪讪賠笑,連忙告退。
等蕭景廷重新回到內殿,陸知晚正坐在桌前喝燕窩,見?他折返,臉色有些不對勁,不禁放下青瓷湯勺,疑惑道:“太醫方?才和你說什麽?了?”
還特?地避開她說。
難道她身體有其他問題?
“沒什麽?。”蕭景廷淡聲說着,又挨着她身旁坐下。
陸知晚往裏?坐了坐,烏眸輕眨:“真的沒什麽??你可別瞞我。”
“太醫親口當着你我的面說你無恙,朕還有何好瞞的。”
視線落在眼前這?張仍透着狐疑的白皙小臉,蕭景廷眸光稍停,太醫的話又在耳畔響起,需要靜養,切忌勞累,包括房事。
三年過去,她的容顏幾乎沒有任何歲月的痕跡,雪膚櫻唇,冰肌玉骨,清豔絕色。
方?才抱着她親吻之時,不是沒有任何旖旎念頭。若是夜裏?睡在一張床上……
蕭景廷喉頭微滾。
陸知晚也注意到他這?個細微的反應,愣了一愣,而後腦中頓時冒出一堆十?八禁廢料。
救命,光天化日之下,她在想什麽?!
可狗男人?這?個眼神,真的很難不叫她亂想!他肯定也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吧!
霎時間,無人?說話,氣氛卻莫名變得微妙起來。
就在陸知晚忐忑猜測接下來是不是要發生些什麽?時,殿外傳來的通禀聲打?破這?份暧昧——
“太後駕到。”
這?聲通禀在殿內回響,陸知晚不由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不然這?剛回來就白日宣淫的,她一時半會兒還怪難為情?。
在顧太後入殿之前,陸知晚趕緊整理了一下發髻衣袍,确定形象沒問題後,才随着蕭景廷一同起身迎接。
三年未見?,或者說,三月未見?,陸知晚對顧太後依舊熟絡,并沒多少生疏。
反倒是顧太後見?着陸知晚奇跡般的醒了過來,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都?沒回過神。
還是蕭景廷淡淡提醒一句,顧太後才扶額恍神,連連感嘆:“看來老天爺真被?阿寅的真心打?動,舍得把你還回來了。”
陸知晚看着三年過去也添了幾根白發的顧太後,笑意恭敬:“這?些年太後辛苦了。”
顧太後聽出她話中之意,心下熨帖,語氣也愈發溫和:“只要以後你和阿寅好好的,過去的一切都?不算什麽?了。”
說到這?,她轉臉看向蕭景廷,彎眸笑道:“你早先封知晚為後,雖入了玉牒,卻未舉辦封後大典。如今她既醒了,這?該有的儀式還是得辦……依哀家之見?,宮裏?許久沒辦喜事,正好趁着這?機會熱熱鬧鬧辦一場,也好叫天下百姓都?知道,咱們大興朝的皇後病愈,日後能主六宮事,母儀天下。”
蕭景廷颔首:“母後說的是,朕明日就與禮部商議封後大殿之事。”
顧太後笑着稱好,又與陸知晚噓寒問暖聊了好一陣,見?外頭天色漸晚,才站起身,溫聲叮囑:“你才将醒來,不宜太費心神,哀家先回慈寧宮,之後再來看你。”
陸知晚也忙站起身:“多謝太後關懷,應當是臣妾去慈寧宮給您請安才是。”
“你如今是阿寅的皇後,就是哀家的兒媳,一家人?不必如此見?外。”顧太後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示意她坐下:“好生歇着罷。”
陸知晚屈膝行了個禮,蕭景廷親送顧太後出門。
行至外殿,顧太後停步,轉身看着蕭景廷,目光慈愛:“就這?裏?吧,不必再送。皇後剛醒來,你多陪陪她才是要緊事。”
蕭景廷:“是。”
顧太後又道:“這?次她能醒來,實是蒼天憐憫,哀家只盼着你們往後再無波折,平平安安,相?伴終老。”
蕭景廷面色微柔:“母後放心,朕日後會加倍對她好。”
顧太後點頭,拂袍剛欲擡步,又扭過臉:“阿寅。”
“母後還有何吩咐?”
顧太後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委婉道:“雖然哀家一直盼着早日抱孫子?,不過皇後才将醒來,還是以她的身體為主,你們不着急,慢慢來。”
說罷,也不等蕭景廷做出什麽?回應,溫和笑了笑,便由宮人?扶着離去。
蕭景廷站在原地,待反應過來太後話中意思,長指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心。
難道在旁人?眼中,他是個貪色不知節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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