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翡翠衾寒誰與共
與往年不同,立春之後依舊十分寒冷,樹枝上積着薄薄殘雪,偶爾聽得見樹枝斷裂的輕響,暖暖的日光透過明紙糊的窗棱,斑駁地灑在泰和殿正殿內,墨雨一襲簡單的青衣,袖口間繡着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瀑布般的長發被一枚玉簪簡單挽着,雖然大病初愈,氣色還好,只是丹鳳水眸裏帶着一抹焦慮,他出宮了八/九日,如今才回來,不知一會面對陛下時該如何開口,只好研磨岔開,心尖上的惶恐感。
今日玄熠下朝格外早,他并不知情墨雨回來,問了卿琦,結果人家請命去查辦運河治理,遲遲未歸。這幾日別說是隆兒經常哭鬧,連帶他都覺得墨雨不在,大殿裏冷清清的像缺點什麽,不由得重重嘆了一口氣,帶着奏折一步一步踱回去。
一推開門,玄熠敏銳地覺察到屋內有個人,嗅到青花海水紋的香爐淺淺的檀香味道,便心頭一喜,許是墨雨回來了。
木門“吱呀……”的聲響,讓墨雨猛然擡起頭,爐煙袅袅萦繞,映着他淡然的神色,連同他的聲音都宛如輕縷般飄渺,“熠……”
玄熠此時恨不得用盡全身力氣奔跑過去,把墨雨緊緊攬入懷裏,但是他的腳卻遲遲在門檻上停留着,許久,他才抑制住心頭的驚喜,有些冷意地道:“在外面住還習慣嗎?”
墨雨淺淺一笑,盯着玄熠的水眸裏帶着化不開的柔情,道:“皇上不在身邊,住得很不習慣。”
玄熠緊緊地盯着墨雨的臉頰,哪裏有一點淤腫,在他大病初愈的臉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便蹙眉道:“你被誰打了嗎?”
墨雨聽聞馬上別過頭去,低頭斂聲道:“沒有。”
玄熠快步來到墨雨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腰,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冷冷地凝視着他消瘦的臉頰,很快湊到他耳邊低低道:“不說實話,可是要家法處置的!你就那麽喜歡給自己加幾條罪嗎?”
墨雨本來就比玄熠矮了一頭,此時被壓得有些心悸,水眸裏含上一層薄薄的水汽,他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道:“陛下,你說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吧!”說罷,便低下了頭,輕輕閉上眼。
玄熠冷眸一寸一寸溫起來,他摟着墨雨的胳膊漸漸用力,仿佛要把人緊緊鑲嵌在體內,他的墨雨真是讓人愛得緊,他輕輕咬了咬墨雨的耳垂,促狹地一挑眉,一本正經道:“這是你說的,不許後悔。”
墨雨瞪着幾欲滴出水來的澄澈眸子,惶恐地點點頭。
玄熠抿下嘴角銜的壞笑,正經道:“小東子,把今日所有事宜都給朕推了,若無兵馬攻城的急事,就不要來叫朕,還有泰和殿的宮人全部都退下。”
墨雨聽聞,驚慌地叫道:“皇上……”
玄熠耳語呵出的溫熱氣息拂在墨雨耳邊,讓後者覺得又酥又癢,他眯着眼,勾了勾嘴角道:“朕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墨雨聽完後,只覺得頓時汗毛倒立,狠狠打了一個寒顫,此時他覺得像一只掉進陷阱裏的小鹿,任人宰割,瞪着水眸有些惶恐地看着玄熠。
玄熠微微起身,眯眼細細打量着墨雨,突然松開手,讓懷裏人一個站不穩,差點倒下去,而後他端着奏折坐在桌前,對墨雨道:“你過來,站這兒。”
墨雨猶豫了片刻,走了幾步,站立到玄熠的一側,面色帶着桃紅的羞澀,天青渲睫末端低垂,小聲道:“熠……”聲音裏已然帶上了一點撒嬌的味道。
玄熠心中大喜,面色卻不改分毫,翻開一本奏折,蘸了點墨汁,也不言語,批改起來。
泰和殿裏靜得可以聽見遙遙枝頭被積雪壓斷的聲音,淡如白霧的沉香袅袅漂浮着,熏得人眼前恍惚如夢中,溫暖的地龍熱得讓人發汗,此時墨雨卻覺得如墜冰窖,他咬了咬唇,仿若下了決心,剛要跪下,卻被一雙手有力的拉住。
玄熠冷冷掃了墨雨一眼,他周身隐隐散發的帝王之氣,眯眼道:“墨雨,你真讓朕失望。”
墨雨咬破了嘴角,隐隐怒道:“那皇上說墨雨應該怎麽樣?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如鬧市潑婦指着他們罵街?”停了一下,眼中帶了一抹決然,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我并未推脫,陛下……”
剛要慷慨激昂地發表一番高談論闊的墨雨,在下一秒看見玄熠的動作後,生生斷了一刻的呼吸。
玄熠才不聽墨雨在哪裏說什麽,直接解開了他的腰帶,一直扒到素白的底衣。
墨雨的手扶上陛下的手,面上如桃花燒紅,口齒不清道:“皇……皇上……這是……幹什麽?”
玄熠威嚴一挑眉,一手拽着墨雨的衣襟往下拉,一手摁住他的背部,在摸上他腰際的瞬間,迅速扒掉了墨雨身上最後一片可以遮羞的衣料。
墨雨被玄熠摁在他腿上,頓時像一條躍出水面的魚,拼命地掙紮着,卻被死死摁住,動彈不得,幾乎是腦子充血,他呆呆的望着桌腿,有些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只覺得臉上一陣熱麻麻的,此時此刻,自己如一個被長輩修理的孩童一樣趴在心愛人的大腿上,心中翻騰起無數波瀾,待扭頭看到玄熠根本沒看他,自顧自批折子時,便又氣又急道:“皇上,放我下來。”
玄熠一手摁着墨雨的腰間,一手在奏折上批閱,他似笑非笑地賴賴道:“你怎麽能把朕推出去呢?咱們不是說好要在一起的嗎?朕真的和那些人在一起,你不會疼嗎?”
怎麽會不疼?一想到你要和別人在一起,心仿佛就像被鐵刷狠狠的刷了血肉,一輪又一輪密密麻麻的疼痛,可是若說出口,又會增加許多波折,想到他的眼神有些躲避的閃爍,輕輕偏過頭,話語間尾音帶着顫抖道:“自古有七出,不順公婆;無子;嫉妒;有惡疾;多言;竊盜……所以……”
“所以你每一條都符合了是嗎?”玄熠挑挑眉,戲谑道。
墨雨複低下頭,輕輕閉上雙眸,蚊子般呢呢道:“許是……”
玄熠擱下筆,倚在凳子背上,輕輕撫摸着墨雨的翹臀,雪堆出的肌膚,嫩嫩得染上一片淡淡粉紅色,他眼中有些複雜的神色,道:“說實話,朕現在恨不得狠狠拍你一巴掌,但是……”有些倦意地笑了笑,又道:“朕舍不得,你若疼,朕只會比你更疼。你不知道,你不在這幾日,朕就差沒帶着禁軍去卿琦那裏抄家,呵呵……一向自以為城府的朕,在得知你病了後,也亂了陣腳。”說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帶着一絲感嘆道:“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
墨雨一驚,随即便松了一口氣,心有靈犀之人,怎麽會不懂得彼此心頭所想,他輕輕道:“看見他們,便想起了過去的我,為了不被踩得太辛苦,我把所有撫琴的活都搶來,讓其他撫琴的小倌沒法賺銀子,我對着每個恩客笑,夜裏就對着那把伏羲琴哭,這樣羸弱的我,何能何德守在陛下身邊?”
一行清淚劃過墨雨精致的臉頰,他哽咽着繼續道:“我像一個懦夫一樣用着過去的名字,不敢面對自己,這樣的舉動一定傷害到了陛下,私心想着,如果有人平分秋色,當陛下不再那麽鐘情于我,一旦有變,我就可以成為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随時可以犧牲。”
玄熠冷哼一聲打斷了墨雨的話,他帶着一縷諷刺道:“這些話,你該不會是說給卿琦聽了吧?難怪你會挨了一巴掌。”
墨雨擡起水霧迷離的丹鳳水眸,黛眉微蹙道:“皇上怎麽知道?”
玄熠把墨雨抱起來,讓他坐在懷中,勾勾嘴角道:“你這巴掌挨得一點都不冤枉,許多年前,卿琦也說過類似的話,結果朕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當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
停了一下,讓墨雨對着他深邃的眼眸,認真道:“帝王管理江山确實猶如下棋,每個人都是一枚棋子,要把正确的棋子擺在對的位置上,但是有些棋子是不可舍棄,比如你、比如博遠、比如卿琦和修雲,敵人強大的時候,确實需要自保,落子無悔,朕從不會那麽輕易讓敵方知道底牌。”
墨雨聽聞後,凝視着玄熠,很快環上他的脖子,低低啜泣道:“陛下,我……好想你……”
玄熠冰冷的眼眸裏染上一層淺淺的寵溺,他親親吻着墨雨眼角的淚痕,用力地摸索着墨雨的身軀,解開礙眼的前襟,反身就壓了上去。
墨雨此時面色緋紅如霞,一雙丹鳳水眸笑意盈盈地望向皇上,讓玄熠有一種被春天日光包圍的那種暖意洋洋的感覺。此時墨雨已被解開的衣襟,點點春光乍洩,看得玄熠欲/望立刻從體內翻騰升起,他馬上狠狠地吻向墨雨的唇,而後者也熱烈地回應着。
可憐大臣們寫了幾天的奏折,一桌子都被玄熠一掌給砸翻在地,抱着墨雨幾乎是滾遍了桌前每個角落,用力地撞/擊後,噴/湧而出的快/感一波高似一波,讓兩個人都深深沉浸在其中。
好在玄熠還算有節制,還記得墨雨大病初愈,一陣激/情過後便主動停下來,帶着些許慵懶之意地摟着墨雨不撒手,賴賴道:“你若是冷,就抱緊朕,朕會一直溫暖你。”
墨雨此時脖間都是重重的緋紅吻痕,他伸手攏了攏散亂的青絲,半支起身,親了玄熠一下,認真道:“熠,我有話對你說。”
玄熠雖有些吃驚卻依舊壓着墨雨,不解道:“有什麽事嗎?”
墨雨輕輕搖搖頭,他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撫上玄熠的臉頰,認真道:“以後,我要站到你身邊!與你一起俯瞰這世間的繁華與絢爛,熠,愛一個人,不是默默躲在背後就能一世平安,從現在開始,我要用回過去的名字,堂堂正正的昭告天下,我沈巍是皇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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