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那個影帝有貓病(5)
陳溱記得上次見戚言的時候他還是黑發, 這次卻變成金發, 後來這才知道原來是接了一部新戲在培養感覺。
雖然優秀的演員應該精準地把握出戲入戲之間的界定,但是對于戚言而言, 他的生活并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所以一直沉浸在角色中也沒什麽不好。
其實有一個人在他心裏,但是他并不想提及, 偶爾想起來也是微妙的痛感,所以還不如一直放縱在角色裏, 當然,這種放縱也不光源于那個人,可能他骨子裏就是如此放縱, 明明已經站在比別人高的起點,卻還是覺得生活乏味而枯燥,這也許是源于他本身性格的缺陷。
他的老師是一位演藝界的泰鬥, 八十歲高壽的時候他去祝賀, 老人家語重心長地勸過他,雖然聽了, 但是不改,所以頂多是領會了一番好意, 但是結果還是執迷不悟的。
他自己從前是做生物科學的, 比任何人都了解生命的奧義, 所以敬畏之心反而更少,很多事都是自己把握。
新戲的角色是一個殺手,導演自然是久負盛名的大導, 拍戲一向要求演員真身身上場。這種事在替身和摳圖技術泛濫的年代倒顯得格外專注和敬業,戚言接下之後一直在做這方面的訓練。他大學的時候學過柔道,但是在發現對手常常會對他産生莫名其妙的心思之後就自然而然地放棄了,明明付出了很多時間和心血,每天都會做固定的訓練,風雨無阻,但是厭惡和放棄卻只需要一秒。
當那個家夥對着他勃.起的時候,他轉身就走了。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知道能在他身邊待久的人,都是就算黑透了心肝,氣質卻溫和無害的。
戚言做了幾個騰空翻身,腰身幾乎擰成了鈍角,身後的教練給他喂招,他直接出了一個側踢,帥氣地揮拳擊在對方的肩胛骨上。
他停下來,揉了揉手腕,等在一邊的陳溱連忙跑上前吧毛巾和水遞給他。
陳溱星星眼:“言哥,你好棒!”
然而戚言完全無視他,對着燈光像搖試管一樣搖水杯:“這是什麽?”
粘稠的透明液體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渾濁,裏面還有不明懸浮物。
陳溱呃了一聲,有點為難,他不是很想告訴戚言,戚言這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得挑刺,他有點忐忑地道:“銀耳湯,滋潤養肺的。”
“我不喜歡甜食。”
陳溱笑嘻嘻:“我知道,但是就加了一點糖,調劑口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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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拇指掐着食指跟戚言比劃:“一點點。”
“你熬的?熬多久。”
陳溱:“一小會兒。”
戚言目光收回來,專心對付手中的水杯。戚言思考的時候習慣輕輕地阖動眼皮,那算是他最大幅度的變化,漂亮的眼睛一開一閉,圓圓的眼球變成一顆剔透的彈珠,真的很讓人着迷。陳溱現在雖然處于傻逼兮兮的階段,但是很敏銳地察覺到那個外籍教練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粘在了他的身上。
大約是不想辜負陳溱的勞動,他抿抿嘴巴,很無奈地擰開了蓋子,微微揚起頭喝了一口,精致的喉結上下滑動,水杯中的銀耳湯消失了一半。
戚言鼓起一小點腮幫子,讓液體順着喉管滑下去,他皺着眉,顯然覺得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陳溱知道他肯定難受,但是就是要難受還得逼着自己喝,厭食症嘛,不這樣怎麽行。
他顯然從來沒有想過要靠藥物改善自己的問題,各種瞞着,要不是陳溱一直看他的各種資料,又和他相處了一段日子,也很容易就被他蒙混過關。他雖然看過這個世界的大綱了走向,但是很多事情戚言不明說,他根本就很難領會。
就連顯而易見的,他的人格有問題,最後變成了一個殺人狂,陳溱也不明白為什麽。
戚言不該是那麽淺薄的人,為了所謂的愛情堕落地毫無底線,但是他又的确自私又惡劣。
戚言接過毛巾擦汗,最後還是難以忍受地閉了閉眼,他咬嘴唇的時候帶着一種禁欲的脆弱。
過了幾秒睜開眼,他對那個外籍教練說了句什麽,教練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直到戚言冷冷地笑了一下他才出去。
原本以為他是累了要休息,沒想到戚言卻開始繼續訓練,白色的身影在墊子上高速騰挪,側身,旋踢,他最後一拳打向沙包的時候快到陳溱無法看清動作。手裏端着杯子,他原本想厚着臉皮問問味道怎麽樣,但是又怕戚言直接說以後不用弄着這些東西,那簡直得不償失。本來就是為了哄他吃東西的,胃口不好,心情能好起來麽?
M710:這是什麽歪理?
陳溱:哥哥在努力的時候就不要說風涼話了好嗎?
M710嘲諷臉:什麽哥哥?
陳溱其實只是說順嘴而已,細想起來現在已經沒什麽讓人叫他哥哥,他先想着小老虎真是越來越不讨喜了,卻沒有說出口。
嬌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喂,你怎麽了?
陳溱撇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他早就發現小老虎的內核裏,沒有情感兩個字,被理性主宰的時候,說出的話毫不通融,甚至都有些可厭。然而陳溱自己的缺陷是什麽呢?大概是太長情了,以至于當斷不斷,徒增煩惱。
作為助理的工作并不讓人感到吃力,戚言每天都在訓練,陳溱的任務則是跟着他照顧好他的起居,端茶送水,陪着他解悶。然而戚言本人并不是害怕孤單的人,他意志堅定,專注于每天的計劃,那些時間安排精确到秒,高度的契合讓陳溱偶爾覺得他真是個可怕的人。
別人對他而言有時甚至是累贅,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可以将效率提到最高。
他站在墊子上一邊用潔白的毛巾擦汗,一邊問:“下午的安排?”
陳溱連忙掏出本子告訴他:“四點鐘有聲樂訓練,七點在文景酒店有飯局,是華興娛樂的陸老板。”
戚言若有所思,聽到飯局兩個字本能地皺起眉。
他最近對食物出奇地反感,這種厭惡已經超過了對交際本身的不喜。
陳溱最近待在他身邊,已經可以自然而然地揣度出他細微得神色變化背後的含義,看到他這樣,下意識地試探道:“言哥,飯局,咱們去不去?”
戚言本身教養很好,這樣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樣到沒有為他增加什麽不好的标簽,反而讓人覺得戚言過于“潔淨”,讓人産生淡淡的好感和敬畏,他将毛巾擲進收納盒裏,克制地道:“去。”
陳溱暗自舒了口氣,如果戚言堅決抗議,那還真是不好辦。心中慶幸,他屁颠颠地将用過的毛巾拿走,換上幹淨的一盒。
戚言自然有自己的考量,開年時候幾部大戲全部靠開低走,市場的震蕩使不少投資商望而卻步,就算他的名字是金字招牌,對于那些資本而言仍然不是十足的保障。在如此大的前期投資下,日後難免會出現資金斷層的現象,他雖然沒有進組,但是已經開始為了日後開始鋪路。
不可否認,即使他如此敬業,每年拍攝的作品也是一半為了財一半為了獎,賺的錢部分進行投資,部分扶植新人導演,必要的時候也不介意像這樣“賣身”。
然而總的來說,還是演員。
其實做這些也不是因為情操高尚,只是為了圖好玩罷了。
他并不是時刻都精神充沛,瘋狂燃燒的體力也會有枯竭的一天,但是在達到“滿足”之前,總不甘于停下。
新來的小助理蹲在墊子外面疊毛巾,嘴巴裏面細細地數着,一張、兩張、三張,四張……
這麽聽着,戚言都有些犯困。他的睫毛并不濃密,疏淡得恰到好處,這麽扇兩下,都能扇出幾分美感,陳溱此時正巧回頭,被吓得心髒狂跳。
要知道,一個人過分美麗,也是令人心驚膽戰的事情。
“言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牆上的挂鐘知道三點二十,戚言看一眼,陳溱連忙說:“睡半個小時,然後去見陳老師。”
好不容易将人勸過去睡覺,陳溱則将百葉窗拉起來,屋中雖然點滿了燈,但總歸不及太陽溫暖明亮。
不得不說戚言的确是娛樂圈讓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對面商廈的地廣已經鋪起來,戚言在這座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着版面最大的高奢硬廣,百達翡麗男士腕表的代言已經使他一騎絕塵,畫面上的戚言是深情的貴族,只需要一眼就能使人迷醉。
他撐着臉,淺淡的雙眸在光影的切割下暧昧深沉。
男人做到這份上也是沒誰了,陳溱想,怎麽好好地人就瘋了呢?
四點的聲樂課進行得很順利,只是陳溱甚至懷疑那個從名校請過來的老師唱功也許還沒有戚言好,他雖然平時不說話,但是唱起歌來音域很廣,聲線華麗而且樂感好到令人發指。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現場表現機會太少,所以情感并不到位,只是張張嘴就達到了标準。
戚言的标準不是及格而是完美,不過他已經習慣做一個标準的人了,所以就算如此出衆也是一臉平淡,顯然這位老師也已經習慣了,只是默默地唱一遍讓戚言跟着學,然後眼看着他發揮比自己穩定出色,繼續面無表情地教授理論知識。
這倆都是神人,陳溱在一邊看得一愣一愣的,難怪人人都愛戚影帝,世界上的喜愛一向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都有原因。
陳溱支着臉跟小學生一樣,沒事兒拿着筆記記,他作為一個助理在這兒蹭課也沒不好意思,反正這都是吳新波先前答應過的,簽雙份合同賣兩次身,不僅要伺候戚言,還要努力蹭課将來給公司賺錢。
很多事都是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陳溱已經習慣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心裏毫無波動,至于戚言,誰要能讓他有點波動陳溱給他豎大拇指點贊。
一路和睦,結果課程進行到尾聲的時候外面開始吵吵嚷嚷,話說宏威的安保做得好,就連隔音效果都比別家強,結果沒想到竟然有聲音傳進來。陳溱雖然告訴自己克制好奇心,這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他沒發現戚言的目光随着他轉身而跟過來。
原來是門半開着,有人在勸告調停,結果吵聲越來越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來。
“能別給臉不要臉麽,我就進去看看怎麽了?”年輕氣盛的聲音聽來格外嚣張,陳溱總覺得在哪兒聽過。
他還沒收回視線門就被一把推開,走進來個年輕的少年人,白白淨淨的,就是脾氣不大好。他一瞪眼看見坐在戚言身邊的陳溱,脫口而出:“嘿,我說呢,原來是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啦,希望這兩天孩子們都考好成績,金榜題名。
要是有考生在看,這兩天就養養吧,祝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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