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這個影帝有貓病（36）

“對宋陽羽有什麽評價？”戚言專注地削蘋果, 此時将目光投注到陳溱身上。

他沒想到陳溱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們之間橫亘着諸多秘密，其中最令戚言在意的就是宋陽羽這三個字, 他原本以為陳溱一輩子都不會對他提及。據他所知道的，兩人青梅竹馬，一同奮鬥過, 如今分道揚镳的原因還不為人知，然而宋陽羽這個人氣量狹小且自視甚高, 陳溱在離開他之前必定受過不少氣，應該沒有和好的意思，然而那跟腕帶實在令人在意……

戚言的手拿着刀細致流暢地将蘋果皮削下來, 他嘴角勾了勾：“說實話，我對他不熟。”

陳溱說：“戚言，我一直沒告訴過你, 其實他是我的從前的熟人。”

纖薄的刀一頓, 戚言笑了笑：“老朋友？”

“不算是，不過他現在遇到點困難, 想請你幫個忙。”

戚言拿喬：“就不。”

陳溱抿緊嘴：“就一回！”

利落地劃下最後一刀，果皮順滑落下, 戚言收刀, 将光溜溜的蘋果遞到陳溱的嘴邊：“怎麽謝我？”

陳溱咬了一口：“你想怎麽樣？”

戚言将蘋果收回來自己吃：“看你求什麽。”

“張編劇在後面給他加了好多戲, 但是我看其實并不必要，不知道可不可以幫他減一部分。”

戚言笑了：“這話傳出去我不成了戲霸？新人好不容易有點出頭的機會直接讓我給毀了？”

陳溱腆着臉笑：“怎麽會？他自己不争氣的，怪不了別人, 你幫他一把，才是真的幫他留點臉面，這些戲他過不了，以後哪還有大導會找他？不如求個中規中矩。”

“阿然，你前兩天出去就是去見他的？”

陳溱一愣，坦白承認。戚言精明的時候顯得冷漠銳利，不留情面，他将漂亮的小鋼刀插．進果盤，垂眼看着流暢的刀刃，思考了一會說：“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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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溱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原本以為他針對宋陽羽是為了報上次的一箭之仇，現在看來沒那麽簡單，戚言肯定是知道什麽了，特意制住了宋陽羽讓自己給承諾。他完全沒必要這麽做，畢竟陳溱早就想和宋陽羽劃清界限。戚言一點也不避嫌，靠在椅背上掏手機，陳溱看了眼是在翻通訊錄，大概準備直接把這事兒辦了，他在戚言的私人關系上向來避嫌，所以清了清桌上的垃圾出去。

回來時戚言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這部戲的拍攝日程說緊不緊，說松不松，戚言小半年，有時忙到兩三天睡不了幾個小時，有時又清閑得像個大．爺，他的生活和別人不一樣，他幾乎沒有私生活，大部分時間都是像這樣待在劇組。也不知道從前一個人的時候都是怎麽過的。

終于，在這一年的十月四日，《腰斬》的拍攝結束。

戚言拎着陳溱從山窪窪裏回到城市，下機時，接機的粉絲們将機場圍的水洩不通，戚言臉上架着副墨鏡在保镖的保護下順利離開，陳溱跟在他身後提着倆包，此時的戚言面無表情，各大媒體的記者和粉絲瘋狂地湧上來，鎂光燈亂閃，無數雙手和話筒戳上來，尖叫聲四起，一律呼喚着他。

與洶湧的熱情相對比的是戚言的冷靜，他幾乎沒什麽情緒波動，視人群如無誤，在人群的簇擁下一往無前，陳溱跟在他身邊，頭一次真切地意識到，他真的是個巨星啊。

吳新波派了車到機場門口接人，戚言上車後幾個助理跑上前噓寒問暖，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戚言說：“我不渴、不熱、不餓，體重維持的很好，沒胖也沒瘦，現在只想回家，有事之後說。”

将衆人蠢蠢欲張的嘴巴徹底堵死。他們手上拿着記事本，上面全部都是戚言回來之後的行程。

他将從陳溱手上接過來的眼罩戴上：“現在，誰也不許吵我。”

那幾個助理常年跟在吳新波身邊為戚言處理演藝事業，此時捂着嘴一臉悲傷地看着不近人情的戚言，陳溱在旁邊一臉懵逼地看着那個俊俏的小哥打起了手語，然後三個人又開始暢通無阻地交流了。

這都是人才啊。

戚言回家，把那幾個家夥拒之門外，陳溱在那幾個助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忐忑地走進了那棟漂亮的小別墅。戚言進屋後将所有的窗簾全部降下來，放好行李之後下樓看到陳溱還傻傻地站在門口，鞋也沒換。

他露出酷酷的笑容：“進來吧，傻站着做什麽？”

陳溱脫了鞋進屋，舉止上還有點緊張。離開攝影基地，戚言變回了萬人追捧的天皇巨星，此時陳溱還真是拿不準要怎麽應對，他傻傻地問：“你餓不餓？”

戚言摸．摸腹部：“有一點，不過還沒到飯點。”

他如今吃飯都養成規律，陳溱聞言哭笑不得，他打開冰箱掃了一眼，裏面已經堆滿了新鮮的食材，想起他說喜歡法國菜，陳溱挑了塊新鮮牛肉做白汁小牛肉，又煎了幾塊塌目魚，最後想到他早上就墊了塊面包，又煮了點飯。這麽不中不西，陳溱也沒管太多，在廚房裏一直忙活，突然有個人湊上來。

戚言抱着他，越過肩膀盯着煎鍋，笑道：“謝嘉然，你好手藝啊。你不是說不會做法國菜？”

陳溱沒理他，戚言的手亂動，他有點不自在，心髒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他的聲音有些啞：“戚言，你還想不想吃飯了，要吃就別搗亂。”

戚言低聲笑，特別無賴，盯着他泛紅的耳廓說：“可是我現在就——餓啊。”

陳溱拿着鏟子的手一抖，試探性地去看他，戚言眼睛發亮，還一副十分有禮的樣子，但是人已經粘到他身上了，應該不是那種奇怪的意思吧？

無措地用手肘杵他兩下，戚言說：“謝嘉然，搬過來好不好。”

陳溱頓住，半年前他還在為無法進入這間屋子而煩惱，現在卻受到主人這樣的邀請。

按理說應當高興，但是一想到背後隐藏的含義，又覺得怪。

陳溱說：“戚言，你好好考慮！”

戚言笑道：“嗯，我很認真地考慮過了。”那聲嗯像細碎的電流從耳道一直蔓延。陳溱渾身發麻。

“那些人知道了該怎麽辦？”

“哪些？公司？大衆？還是別的什麽？”

都有吧，即使戚言事業如日中天，然而極少有男星出櫃之後還能順風順水，陳溱怕他也不能幸免。有時甚至不是因為單純的歧視，更多是因為一旦向大衆出櫃，大家對他的印象從此定格在同性戀上，作為演員，需要賣相的戚言，很難再和女明星搭戲，起碼ｃｐ感要消失得無影無蹤。再加上公司，這種事公司也不會允許的。

戚言看懂了他的表情，顯然他也認真考慮過這些問題，如今才能這樣波瀾不驚地誰出這些話：“謝嘉然，我不喜歡揭露隐私，但這不意味着我願意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活着，所以将來我和誰在一起，很難藏着掖着，性向對我而言不是固定标簽，只是我的一種選擇罷了，但是如果觀衆不接受，我也不會因此而改變選擇，我是要演電影的，既然是演員，那麽在熒幕上演一個異性戀也不是什麽難事，如果觀衆不買賬，這只能說明，我需要被ｏｕｔ了。”

“你這樣也太任性了吧。”

戚言笑笑：“嗯，就是這麽任性，你願不願意答應我？在我瘋起來之前好好試一試。”

陳溱說：“吳哥會殺了我吧，他請我過來可不是陪你談戀愛的。”

戚言笑笑：“對于我的任何選擇，他都應該有所準備。”

陳溱說：“真為吳哥可憐。”

吳新波當年只是個十八線經紀人，是遇上了回國的戚言，二人互相扶持之下才走到今天，可以說是相互成就，戚言今天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很有可能會跟随他，也許他一直在為這一天做準備。

戚言回來的消息鋪天蓋地，占據各大報刊的首頁标題。畫面上的戚言冷淡矜貴，霸道地宣告自己的回歸。

連軸轉出席各類活動，為時尚雜志拍攝封面，接受專訪，戚言忙起來的時候身邊人都累成狗。每天過着充實而疲勞的生活，陳溱竟然覺得這麽做也不錯。

然而兩個月後，某日的頭條則是戚言與秦以竹的緋聞。

此新聞是在深夜在微博爆出，于是短短幾分鐘內便竄上熱搜，即使公司一直在公關，然而熱度卻不降反升，根本壓不住。

戚言從被窩裏爬起來的時候一臉不高興，手機瘋狂地響，他直接把人拉黑一個人冷着臉刷微博。

話題熱度旁邊标了一個爆，點進去全是戚言的粉絲鬼哭狼嚎，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們的憤怒質疑與三觀碎裂之後的恐懼。

戚言戀愛的，她們都瘋了，留言最多的是有個男粉竟然要直播切腹，下面一堆留言哇哇叫。

表示贊同呢。

秦以竹的微博粉絲一路暴漲，因為只有關注了才能肆意地罵呀。

一分鐘漲幾十萬粉是想幹什麽？

陳溱看着這瘋魔的一切，覺得自己身處漩渦中心身邊異常安靜。

戚言也不開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刷刷刷，那張精致的臉在光影的切割下讓人想到從地獄爬出來的堕天使。

手中的手機一個勁兒地震，吳新波發短信過來威脅利誘皆有，就是要讓戚言接電話。

陳溱沒轍，準備說點什麽，那只戚言直接關了手機躺回去睡覺。

屋子陷入一片黑，陳溱內心是懵逼的。

那天晚上戚言工作室的官博突然發出幾個字；

大半夜的，別鬧。

然後另一個熱搜起來了——

嘤嘤嘤，戚言發微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