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Chapter.63

看到現在的迪迦, 卡蜜拉就像看到了三千萬年前的自己。

三千萬年前當她要将人類從齊傑拉的花粉中解救出來的時候，得到的只有謾罵和指責，她在衆目睽睽之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卻沒有一個人向她伸出援手, 告訴她她這麽做是對是錯。

想去找她唯一信賴的, 她的神明。

可她的神明也無法告訴她這個問題的答案。

現在呢？如果人類真的選擇了齊傑拉, 大古又要怎麽辦？

她要眼睜睜看着迪迦再次消失在她的眼前，從她的世界中徹底消失嗎？

大古快要輸了……

如果她能變身……如果她還有那樣的力量的話……

可惜她現在已經和普通人類沒有區別，這種時候清醒的人反而更是痛苦。

就在卡蜜拉絕望之際, 在朝着齊傑拉吶喊助威的人群中, 她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爸爸，把花燒了吧, 迪迦太可憐了。”

被男孩喊着的男人看着自己手中的花朵, 在兒子的呼喚下陷入了迷茫。

天空中勝利隊駕駛着飛燕號掠過夜幕，發出的光線打斷了齊傑拉的觸手。

卡蜜拉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人類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擡頭看向空中，大古趁機用光線打敗了齊傑拉, 将它連同根部一起拔起來燒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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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于晨光中的那個巨人, 最後到底是神還是人呢？

卡蜜拉想，或許大古已經證明了，他是人類, 是人類的光，為了人類而戰。

“真正的生命，是努力地活完短短的一生，把成果留給後代繼承, 人類就是如此反複慢慢成長, 真的很了不起。”

“就算是努力地活着, 也是想要追求‘生命’的欲/望, 或許永生的他們，也是早已陷入了齊傑拉的陷阱吧。”

将與路克的對話轉述給卡蜜拉時，大古這麽總結道。

“永生嗎，即使是奧特曼，也只是壽命比一般種族要長很多而已，”卡蜜拉說，“漫長的生命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更像是一種詛咒罷了……”

“詛咒？我倒不是這麽想的哦。”大古笑了笑。

“欸？”

“無論是什麽樣的生命，總會經歷生老病死，經歷分別，人類是，在經歷過這些後，會将那些美好一代代地傳承下去，即使這個過程會有争鬥，會有痛苦，我們也總是這麽跌跌撞撞地前行着，但是你不一樣，卡蜜拉，你有着比我們漫長得多的生命，你會見到人類或許窮極一生也無法看到的事物，星空，宇宙，有一些在人類的傳承中會被遺忘的珍貴事物，你會記得它們，那些人類觸碰不到的地方你能輕而易舉地到達……”

“過去，有人說過，‘你所厭惡的，或許正是別人夢寐以求的’。”

“我可能有些自說自話了，”青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但是大古，漫長的生命也意味着無盡的分別，”卡蜜拉搖了搖頭，“你會看着熟悉的事物漸漸變得面目全非找不到痕跡，身邊曾經親密的夥伴一個接一個老去，然後再也沒有人記得你，永遠只能孤身一人。”

“卡蜜拉，我們對于時間的定義不一樣，至少，在很久以後的将來，TPC，勝利隊，将來都不再存在了，就算被所有人遺忘，只要卡蜜拉的心中還記得我們，那我們就會一直活在卡蜜拉的心裏，如果卡蜜拉覺得寂寞的話，那就把我們，把你經歷的那些當做故事一樣講給更多人聽怎麽樣？”

“講故事？”

“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記得了，故事一代代地流傳下去，就像人類一樣，真正的消失不是死亡，而是遺忘。就像我和你，還有新城，我們都還記得大祭司和影，還有索魯卡，不是嗎？”

真正的死亡是遺忘嗎……

如果她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記得大祭司，記得露露耶了，若幹年以後，或許大古化身的迪迦也不會再有人記得，即使人們在海洋深處發現了露露耶的遺跡，也不過是驚嘆于超古代文明的發達，那些真正有意義的東西，永遠不會傳達出去了。

這是她希望的嗎？

卡蜜拉不知道。

但她感受到了獨屬于大古的溫柔，無論是這次差點毀滅人類的齊傑拉也好，那些他說過的話也好，或許這就是大祭司選擇他的原因吧……

不是随便哪個人穿越到三千萬年前，都能被大祭司認可的。

大古會代替大祭司成為那個真正屬于人類的，守護人類和地球的迪迦，而三千萬年前的迪迦，那是只屬于卡蜜拉的。

她的迪迦已經永遠不會回來了，不過至少……人類的迪迦還在。

不過還有一件事……

說到底還是因為有點疏忽了，思緒紛亂到以至于卡蜜拉完全忘了這回事，也就是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迪娜掀了馬甲這件事。

一開始沉迷于花粉的幾名隊員還不知道這回事，卡蜜拉甚至自己都不記得了，但顯然有人不樂意讓她這麽蒙混過關，在事後總結會議上，堀井一通數落新城後，突然後知後覺地問道：

“所以說我們大家都中招了，為什麽大古你這小子和卡蜜拉就偏偏沒事啊？”

從齊傑拉的花粉中清醒過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帶點中毒的嗨過頭的症狀，唯獨這兩人精神好的實在有點反常。

“……”

卡蜜拉和大古對視一眼，兩人陷入了沉默。

“說起來，露露耶公主的事情，卡蜜拉，那是真的麽？隊長也知道的吧？”

這時的野瑞于是就探出了頭。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連宗方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然後還在喝水的新城也是差點一口水噴出來，連忙一邊說着抱歉擺手，一邊對着大古擠眉弄眼……

這真的不就是變相承認他也知道點什麽嗎？

于是迎接卡蜜拉，大古還有新城的就是接下來以堀井為首的三堂會審。

“說說看，你們到底知道些什麽？嗯？”

他甚至有模有樣地手上拿着一把尺子敲了敲桌子。

隊員們的胡鬧居間惠看在眼裏，大家都知道這不過就是個玩笑，但她還是說：“卡蜜拉，不想說的話也沒有事，堀井，如果卡蜜拉不願意也是不可以刨根問底的哦。”

“沒事的隊長，我沒事……”卡蜜拉搖了搖頭。

居間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确認她真的沒事後，還是嘆了一口氣。

“我先說，”新城舉起手，“我們通過戈爾德拉斯的時空界來到了超古代，那個時候就是卡蜜拉救了我們。”

由于在超古代時就事先對了口供，新城和大古的口供也差不多，兩人唯一默契地沒有提到的一點，就是奧特曼是可以有人類形态這件事。

至于卡蜜拉的部分，在被問到到底是怎麽從三千萬年前活到現在的時候，卡蜜拉掰着手指，想了想後說：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在了，在我快要死的時候，是他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為代價，才讓我能夠活下來……”

她沒有再詳細地提到那件事，然而從卡蜜拉不自覺的語氣中衆人也能多少聽出來她情緒的不對，不如說光是她說出來的部分，就已經夠令人難過了。

新城這才知道為什麽卡蜜拉在與他們重逢過後從來沒有提起過大祭司。

原來那個神一樣的男人最後竟然是用這種方式愛着這個少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也要讓她活下去……當初他在湖邊笨手笨腳安慰卡蜜拉的那些話，她是不是已經做了“不後悔”的事情呢？

“這就是我所有的事情了，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卡蜜拉有點緊張地咬了咬嘴唇，“你們一定覺得我像個怪物一樣吧……活了三千萬年什麽的……”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嘛？卡蜜拉明明看着比野瑞還小呢，不要說這種話，我們都是家人不是嗎？”

麗娜一把抓住她冰涼的手，這個女孩掌心的溫度，從兩人雙手交疊的地方傳到了卡蜜拉這裏，一直暖到了她冰涼的內心深處。

勝利隊的大家似乎輕而易舉地接受了她是超古代人的事實，并且默契地沒有再問那些早該過去的一切，無論是記憶也好，歷史也好。

這也許就是屬于他們的溫柔吧，如果卡蜜拉不願意說，就不會有人去問。

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之後的一段時間勝利隊很是悠閑了一陣，城市也恢複了和平和繁華。

但和平也不是大家松懈的借口，在接到舉報說城市中出現了某個有些可疑的家夥時，大古便開着夏洛克車外出巡邏了。

而不久後他帶回來了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消息。

有一個自稱查利迦的怪人，要去找圓谷英二導演買怪獸。

但是圓谷英二導演早就已經去世了，隊長猜測那個怪人是不是去圓谷英二導演還活着的1965年去找他了。

在衆人猜測那是不是宇宙人的時候，卡蜜拉肯定了這個猜測，大古也說自己親眼見到怪人消失。

“可是宇宙人買怪獸幹什麽呢？”宗方問道。

“而且是活着的怪獸，誰會買活着的怪獸啊？”新城說着說着聲音便小了下來，“啊，活着的怪獸，還真的有人擁有過。”

“诶？”野瑞一臉震驚。

“就是那個啊，那個，卡蜜拉，那次正木敬吾搞出來的那個，那不就是蓋迪嗎？”新城說，“你看，我當時和他們說他們都不相信我認識那個怪獸。”

“蓋迪是影的夥伴，不是買來的，”卡蜜拉一臉黑線，又科普道，“那個宇宙人可能是中間商，也可能是獵人。”

“中間商？獵人？”宗方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交易？”

“買賣就是交易，有些宇宙人會全宇宙地搜羅各種怪獸或者巨獸，将它們改造成怪獸武器再去侵略其他文明，或者賣給一些有這個技術，但缺少保護的星球……”卡蜜拉說到一半發現衆人驚恐的目光全都凝聚在她身上，她又趕緊手忙腳亂地解釋，“那個，因為之前認識的家夥就是宇宙人，所以會了解到一些，不是所有宇宙人都這樣的……”

至少光之國不是。

新城也趕緊打圓場說：“啊對，就是那個宇宙人吧，那個名字特別長的，阿布什麽什麽的……”

“阿布索留特·塔爾塔羅斯。”大古補完了這個巨長的名字，“總之，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調查一下。”

“我支持，”卡蜜拉說，“宇宙人不會那麽傻地去買假貨的，他一定是有把握才會找上圓谷英二，如果那個宇宙人真去了1965年……那個時代，是沒有奧特曼的——話說回來誰是圓谷英二？”

“……”

這是個好問題。

換成別人問可是要被好一通嘲笑，但是卡蜜拉問的話……好像又很合理。

“圓谷英二啊……那個時候我還真是着迷啊，哥斯拉，魔斯拉那麽逼真，我真怕他們從屏幕裏走出來，一直都揪着心在看，”說着這樣的話，臉上總是帶着慈祥微笑的澤井總監走了進來，給不懂的幾位做着那個時代的科普，“圓谷英二導演，特攝電影之神，世界級的電影大導演啊。”

“不過比起現在那些，當年的電影确實也已經有些老舊了啊。”似乎是有些感慨地，澤井總監用懷念的語氣這麽說道。

大古說：“總之，我還是先去看看。”

隊長點點頭批準了大古的行動，又對卡蜜拉說：“卡蜜拉，你和大古一起去。”

“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壽命論是最窒息的

只能說長生種也有長生種的好，在所有人都遺忘的時候，活下來的長生種還記得過往的種種，到底是好是壞，人類可能很難想象吧

下一章：

從宇宙前來的故人

曼尼桑要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