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Chapter.113

穿越那層引力邊界後, 天空與地面又再次颠倒。

上次見到索魯卡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三千萬年的沉睡後，記憶的盡頭只有那座被哥爾贊破壞倒塌的石像，原本以為那些記憶最終會褪色找不到痕跡, 但就像大祭司和露露耶一樣, 在她心中其實永遠保持者最鮮活的色彩, 從未離開。

“卡蜜拉, 好久不見！”

索魯卡話音剛落，就被緊緊抱住。

“索魯卡，我好想你。”卡蜜拉說。

過往的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 曾經的故人卻依舊留在此地, 甚至給了她一種時間從未消逝過的感覺。

頂着大祭司頗具壓力的目光，索魯卡卻絲毫不慫地拍了拍卡蜜拉的後背：“好了好了別哭了, 我不是在這嘛？”

“我……”她哽咽着,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時間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別離。

當年被黑暗纏繞的，金色的女巨人破壞王宮，遭受了那一場驚天動地的背叛後, 屬于露露耶的他們的時間就已經停止了。

在三千萬年後的現在, 又重新流動起來。

“沒事沒事，不哭哈，這不是都見到了。”索魯卡放開了她, “再哭就不好看了。”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腳下圍着它不停轉的蓋迪，彎下腰将它抱了起來。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輕輕摸着它的頭，卡蜜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影。

她不确定影到底知不知道他留在地球上的, 自己和蓋迪的身體被正木敬吾占據, 正木敬吾還差點殺死蓋迪事情。

但是, 無論如何, 她不想瞞着影。

蓋迪嗷嗷了兩聲，輕輕咬了咬她的手指。

卡蜜拉猛地回過神。

她轉過臉，看着影。

“怎麽了？這崽子是不是又胖了？”影問道。

卡蜜拉搖了搖頭。

“……那個，”終究還是猶豫着開口，“你把身體留在地球上之後……你還會對留下的力量有感應的是嗎？”

影點頭：“當然，”他頓了頓，又說，“如果你是說‘那件事’的話，我當然是知道會發生那件事，所以才留了那道門，嗯，如果硬要說的話，那扇門是為你留的。”

她愣了愣：“為我？”

“我這雙眼睛看到的東西比你想象的要多，親愛的。”影笑着說。

明明還是那副不正經的口氣，但當看到他那雙與衆不同的深藍色眼睛裏流露出的複雜情緒時，卡蜜拉卻覺得此刻的影看起來務必遙遠。

在卡蜜拉愣神的檔口，影伸手從她懷裏接過了蓋迪，嘀咕了一句：“沒能給那家夥一拳真是太虧了太虧了。”

蓋迪不滿地叫了一聲。

影恨鐵不成鋼地怒斥道：“叫什麽叫？你以前那麽能打的呢？”

“……”

果然這才是影，真是的，剛剛一定是錯覺吧。

突然一瞬間似乎感受到他其實過去未來的一切，像是神一樣的什麽的，果然只是她的錯覺嗎？

“不是錯覺。”大祭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個人總是能知道她心中所想，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卡蜜拉疑惑地轉過臉。

“宇宙中無論是有形的物質還是無形的時間，只要是‘存在’的事物，過去還是未來，又或者一個事件形成的無數的分支，這些都能被‘觀測者’的眼睛捕捉到。”他說。

“觀測者？什麽是觀測者？”

“‘知曉一切的人’，他們可以誕生于任意一個時間點，又或者是任意一個種族中的某個存在。”大祭司伸出手，将她散落在臉頰邊的頭發別在腦後，“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即使是‘神’的命運，也是一樣。”

既然是這樣的話，是不是早在最初見面的時候，影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結局呢？

可是那個時候他卻什麽都沒有說。

因為只能作為“觀測者”，而不能主動幹預嗎？

但即使是預言的能力，也已經足夠可怕了，連神的命運都能看破的觀測者，在這其中又扮演者什麽樣的角色呢？

不過這一切都和她沒有關系了，影就是影，是她認識的那個影。

僅此而已。

地下世界的神殿是金剛的祖先建造，在巨獸之王的王座邊有一把巨斧，斧頭的材質是哥斯拉的背鳍制作。

靈長類動物進化出文明和智慧，是從樹木上走下來，學會直立行走開始，于是被解放的雙手學會了探索，制作工具。但其實這一點很難說明金剛的文明就比哥斯拉更高等，同樣都是地球古老的神明，守護着這顆星球，卻為什麽要一代代地争鬥不休呢？

看着坐在王座上的金剛，卡蜜拉問出了這個問題。

影說：“因為一個王座只能坐一個王，他們都不會是甘願屈服另一方的。”

而這場争鬥并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

卡蜜拉不确定自己是否明白了這其中背後的意義，将金剛送回家園，這最後的任務也終于完成了。

并沒有忘記自己還領了個行星觀測者的差事，她在神殿外拿出光之國的記錄終端，将這段時間的見聞錄了下來，并随手寫下了自己的思考。

凱似乎還惦記着O-50圓環的事情，現在終于找到機會詢問影關于他為什麽會留下那個光之環的事情，卡蜜拉坐在石頭上聽着他們交談，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有些困。

身邊的人恰到好處地換了個姿勢，好讓她靠得舒服點，卡蜜拉在他懷裏拱了拱腦袋，頂着困意問道：“大祭司，您覺得光之國怎麽樣？”

她想着，如果被大家發現大祭司是黑暗巨人，又或者大祭司發現他的力量被小孩們印卡會不會生氣，那她到底要怎麽解釋這個問題，又或者把阿光推出來背鍋的話可能性大不大。

思緒一時間跑了很遠，但大祭司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整個人清醒了。

“卡蜜拉，我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回到光之國。”

“诶？”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從他的神情确認了這一點。

“因為我的力量還不完整，卡蜜拉，”他耐心地解釋道，手指輕輕摩擦着她的眼角，“沒事的卡蜜拉，這只是一場短暫的分別，我向你保證。”

沒錯，所有的分別都是暫時的，終究還會再次相遇的。

她也是這麽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生命中遇見的那些分別，那種痛徹心扉的情感，可哪一次的分離又是心甘情願的呢？

一向“懂事”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現了自己糟糕的一面。

那是名為“憤怒”的情緒。

但就算是生氣，她生氣的也是自己的無能為力。

“大祭司，你說過的話我其實全都聽得見，在黑暗徹底浸染露露耶後，”她死死地盯着他，看見他因為她的悲傷和憤怒，一向波瀾不驚的神色變得少有的慌亂，又或者是別的什麽。

“你說，‘忘了我，莉提亞’。”

那張完美的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裂痕。

她拽着他衣服的指尖已經泛白，“你告訴我，這是說忘就能忘記的嗎？”

“卡蜜拉……”

“錯了，大祭司，”她攀過去，放肆地啃咬着他的脖頸，“你知道的，我應該叫什麽名字的，叫我的名字，大祭司。”

就像那晚，在露露耶最後的那一晚。

絕望的少女，絕望的神明。

撕裂的肉/體，破碎不堪的靈魂，在黑暗中的呢喃與掙紮，即使是三千萬年後的現在，化作的夢魇仍舊深深地纏繞着她。

愛而不言，求而不得。

“莉提亞，”他輕嘆一聲，将少女緊緊擁在懷裏，雙臂卻是在顫抖，力道卻是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莉提亞、莉提亞……”

一遍一遍地，正如她昨夜是怎麽呼喚着迪迦那樣。

“我又要等待，這次我又要等多久？”還在放肆地啃咬着他脖頸上逐漸凸起的青筋，小巧的舌尖擦過他的喉結，報複性的咬了下去。

環抱着她的雙臂收得更緊了，他的聲音漸漸低啞了下來，胡亂地安慰着：“不會很久，莉提亞，不會很久的…… ”

“三千萬年的時間也不久，是嗎？”

“……”

這就像是一記重錘，打散了所有的暧昧和溫度。

那是他欠她的，無論餘生怎麽彌補也無法填補那一段空白，那些他做過的事情。

這是他應該的。

“有時候我真想狠狠抽你一頓，用你送我的那條鞭子，”卡蜜拉說，“可是我舍不得，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就算你做了那些事情，我愛你的這份心情是不會改變的，永遠不會改變。”

“如果這次我等的不耐煩了，”她頓了頓，“那我會消失，你永遠不要再想找到我。”

消失……和她闖入他的生命又驟然離開般那樣突然。

“不，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他罕見地有些急切地解釋，一遍遍地吻着她的眼睛，嘴角。

“嗯，我信你。”她閉了閉眼。

她相信這場短暫的分別，是為了将來更長久的永恒。

他們會在一起，直到宇宙崩塌。

兩個地球，十五年。

對于他們這樣的生命來說，十五年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但在這顆星球上，十五年已經足夠改變太多的東西。

作為人類生存的時候，會很容易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當草木樹葉枯黃的時候，當再次路過某個地方，發現當年随手種下的種子已經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當沙丘變成草原，當山地變成平原，有個國家把光陰的腳步用“滄海桑田”這個詞來形容，在他們這樣的生命看來，地球既美麗，卻又危險。

在光之國，時間幾乎是沒有痕跡的，但在地球待久了，腳步卻很容易被流逝的時間推着往前走，當終于意識到這一點時，無論是身體和心靈，都早已變成白發蒼蒼的樣子了。

她認為自己是一直刻意地在避免被流逝的時間絆住腳步，所以和地球人都保持着可以随時抽身而退的關系，她自以為自己已經做到了可以忽視時間，可在因為“等待”而感到難過時，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深深地陷入了時間的洪流裏。

重逢的每一刻她都是幸福的，所以無法再忍耐一分一秒的分別。

即使是要等待，她也想在能夠看到他的地方。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害怕會再次失去他。

……

光之國的時間像是永遠停留在了當年即将爆炸的那一刻，到現在那些崩塌的地層被科技的力量留在了那裏，永遠環繞在星球的上空，形成了新的土地。

科技局就在最大的崩塌地層上。

她是一個人回來的。

影和索魯卡，還有凱要去處理O-50的事情，于是在穿越蟲洞回到這個宇宙後他們便暫時分開了，卡蜜拉則是直接回到了光之國。

地球上的十五年，在這顆時間都凝滞了的星球上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先是在宇宙警備隊總部找到了肯，彙報了任務情況後她一刻也沒有多留，徑自去往科技局。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生日，累的在床上躺了一天啥都沒幹hhh

銀河格鬥：屁大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