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括號
周一剛升完旗，從操場離開的同學們如螞蟻似的全湧上樓梯，空氣中瞬間夾雜着燥熱。
高二三班。
班級裏吵吵鬧鬧，學習委員站在講臺，“上課之前，大家把數學試卷交上來。”
壓根也沒幾個人聽，學習委員又在黑板規劃處寫了四個大字：數學作業。
紀賀然擡頭對着黑板望了眼，“我擦，忘寫數學作業了。”
踢了踢前面男生的板凳，“喂，數學作業拿給我。”
前面矮個子的男生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拿自己的空卷子給紀賀然看，“我也沒寫。”
“我擦，真夠懶的。”
紀賀然起身，在教室繞了一圈最終拿着一張寫滿的試卷歸來，幾個女生圍成堆正好擋住他的路。
“喂，讓讓啊。”
幾個女生興許是太沉浸看視頻，光顧着讨論，沒注意到前方的紀賀然。
紀賀然今天心情還行，比往常耐着點性子，不緊不慢地走近幾步，“在看什麽？”
“你看這個視頻。”
一個頭發挑染紫色的女生舉着手機，在看到來人是紀賀然的那刻，遞上手機的手下意識的顫抖。
紀賀然搶過手機，“什麽嘛？”
視頻是一個男生兩手舉過頭頂比心，現在點贊量破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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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賀然微微蹙眉，“這誰啊？”
“歲聿。”旁邊的丸子頭女生提醒着。
“歲聿？”
紀賀然定晴一看，暗暗說道：“還真是。”
他的眼睛也是沒誰了。
“嗯，确認了，是歲聿。”紀賀然又重複一遍。
目光轉移到女生身上，“不過，就這玩意你們讨論這麽久？”
挑染女生答：“好奇的是歲聿在跟誰表白。”
“還能有誰，”紀賀然笑出聲，“不就……”
女生們激動地打斷他的話，滿臉期待：“誰啊？誰啊？”
紀賀然話鋒一轉，“當然是小爺我了。”
正好歲聿漫不經心地走進教室，紀賀然随手指了指，“不好意思，我們昨天都在一起。”
女生們聽完突然面無表情。
紀賀然都被自己逗笑了，肩膀笑得一顫一顫的。
“手機給你。”
紀賀然側着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又想起歲聿的視頻，“他媽的，一個比心就這麽火。”
這破百萬贊加千萬播放量該賺多少錢，不敢想啊。
朝陽低着頭，看了下微信的朋友圈，鬼使神差誤點了個鏈接。
視頻映入眼簾，朝陽喃喃低語：“這不是歲聿嗎？”
朝陽走到歲聿桌子旁停住，緩緩出聲：“給你看個視頻。”
把手機放到歲聿面前，歲聿懶洋洋地擡眼，眸光不帶絲毫起伏地看完了整個視頻。
朝陽出聲：“這是你。”
“我知道。”
歲聿慢條斯理地接過手機，目光鎖定手機屏幕，“再看一遍。”
确定了幾遍朝暮沒在視頻裏，歲聿松了口氣。
“還好又不好。”
歲聿倒是挺想和朝暮一起入鏡的，只是光明正大談戀愛的時機不成熟，他也不夠優秀。
朝陽頭上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什麽意思？”
“事情都有兩面性。”
朝陽頓住，歲聿的思想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深層次了。
緊接着，他看見歲聿抽出壓在書底的數學試卷，手裏握着一根黑筆，“不是吧。”
朝陽都懷疑他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不是吧，歲聿你寫作業？”
“想學習了。”歲聿右手随心所欲的轉着筆，嗓音慵懶又讓人毋庸置疑，“有事？”
朝陽站在原地頓住，過了一會出聲：“沒事。”
見歲聿遲遲未下筆的手，硬憋住笑，“歲聿，你都不會吧？”
歲聿轉筆的手倏然一僵，筆從指尖滑掉在桌子上，發出啪嗒的聲音。
他确實不會，什麽思路也沒有，只能看着蒙題。
“确實不會。”歲聿擡眸望他，“你的先借我抄。”
神情嚴肅正經，喉中逐漸吐出氣：“就這一次。”
就這一次。
歲聿的變化悄無聲息，不知道确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卻又能看得見。
周六照常沒來上學，後排的某個座位空空蕩蕩。
李鄄拿着一沓測試卷走進教室，嘈雜的聲音突然都靜了下來，只能聽見老師踩着低跟的腳步聲。
“大家做小測都不當回事嗎？”李鄄手拍在講臺上，臉色差到了極點。
“你們看看哪一題不是我講過的，分數個位數的同學是我們這幾班最多的，要不是你們班找不到老師，我早就不接了。”
想到這個月底就要評高等學校優秀教師，李鄄越發生氣，眉擰成一團，直接公開點名批評學生。
“紀賀然。”
李鄄翻了翻試卷，找出一個五分的，看着紀賀然，“你覺得這次試卷的怎麽樣？”
紀賀然站的筆直，他早有準備，帶着誠懇的語氣：“都是老師講過的，我非常對不起老師和自己，沒能夠考到理想的目标。”
李鄄看了看紀賀然，紀賀然斂容屏氣地沖老師點點頭。
還真是一套一套的，不過對付李鄄倒是很受用。
“行了，上來把你的試卷拿走。”李鄄神情緩和了些，“我看着礙眼。”
“得嘞。”
李鄄又叫了幾個人的名字，随手翻到歲聿的試卷。
盯着後排的空位，“歲聿沒來啊。”
“數學課代表把試卷發給大家，答案已經抄在黑板上了，改正自己的錯題。”
滕芸兒接過試卷，第一張就是歲聿的，竟然考了六十分。
只寫了選擇題和填空題，一道大題，其它都是白的。
滕芸兒多看了幾眼，發現歲聿的名字處還加了括號，括號裏是ZM。
“ZM？掌門？”她不懂什麽意思。
走到歲聿的座位，人沒來，滕芸兒把他的試卷壓了一本書。
卷子的一側随風搖動，紅筆寫的六十分讓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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