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跟我女朋友道歉了嗎？

……

一次次的大考，高三的光榮榜經過輪輪翻新，年級前十基本都固定不變。

朝暮每次都特別留意。

五月下旬。

天開始躁熱地慌。

雲城一中對于高三生高考前放假的日期卡的嚴，拍畢業照定在放假當天的上午。

那天早上，陽光明媚。

三四個穿着黑白校服的男生在操場漫無目的地轉悠。

迎面而來青春的朝氣蓬勃的氣息，伴着夏風肆意逼近。

“紀哥，你們班服呢？”

“這不是？”

紀賀然的手揪了下衣領向外甩甩，語氣透着桀骜，“沒長眼啊。”

男生慌忙應聲：“哦哦哦。”

總想要說些什麽，随後自己又刻意補充道：“挺特別的。”

這一句徹底把紀賀然逗笑了。

他聽完男生的話，扯着唇角，“是沒錢買班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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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借朝陽的。”

三班的班服最先挑的不是校服，是當下十分流行的學院服。

紀賀然當時壓根不打算插手班服的事，但班裏的女生對衣服的款式争來争去，拿不定主意。

他随口一句：廢了，穿校服吧。

那刻真的是無意識下說出的話，畢竟自己的校服都扔箱底找不到了。

後來不知道誰先打着回首青春的主題，大家也紛紛選擇校服作為班服。

再加上是紀賀然說的，沒有人敢當面提出反對，不甘願只能都默默吞在心底。

紀賀然低頭望了眼身上的校服，polo衫式的短袖，v領，是黑白的，黑色的褲子側邊帶着兩條白杠，運動風。

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高中都沒怎麽穿幾次，到畢業這天卻派上用場了。

紀賀然想着又笑了笑。

操場的人漸漸增多，各種服裝的學生三五紮堆着。

遠遠見朝陽手裏的拿着一袋子水，正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紀賀然迅速閃開目光。

朝陽早就注意他看過來了，男生的反應全都收入眼底，不由得哂笑了聲。

“幼稚。”

紀賀然聽腳步聲的傳來，約摸着朝陽快到跟前，頃刻間轉過身一把伸開兩臂，沒大沒小地抱住他。

朝陽丢個嫌棄的表情給他，“松開。”

紀賀然死皮賴臉地保持抱住的動作，一臉诨笑，“沒推開我，就是想抱。”

朝陽：“……”

“要臉嗎？”

朝陽果斷扯開他的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顯得兇了。

紀賀然恢複正常，“得。”

接着，他從朝陽的袋子裏拿了瓶水，自顧自地扭開喝着。

瓶裏的水咕嚕咕嚕下到過半，紀賀然仰起的下巴放低，慢條斯理地合上瓶蓋後，一手拿着水，另一只手粗魯地拂過嘴邊。

“歲聿呢？”

朝陽聞聲擡手，不偏不倚地指着教學樓，“沒準在高二那棟樓。”

周圍的男生瞬間意會，互相使眼神，饒有興致地喔了一聲。

直到上課鈴響起好一會兒。

歲聿兩手抄在褲兜，黑白的校服将他不羁的個性全溢出來，身上頂着束橘光闖入視線。

挂着張淡漠的臉，随手哪個角度拍都出圈，強勁的少年感狠狠地驚豔在場的人。

“聿哥來了。”

有人感嘆：“穿校服還得是我聿哥。”

幾個男生見來人立即走上前，沖歲聿熱情地打着招呼。

歲聿的目光疾速地掃過他們的臉，漫不經心地應着，依舊是随心所欲的姿态，單手插兜，另只手臂自然地下垂着，偶爾跟旁人搭着話。

在拍畢業照空閑期間，有女生打着跟紀賀然合照的請求，實際上暗地裏偷拍歲聿。

穿jk制服的女生小心翼翼地舉着手機，拉長脖子四周探看，手指将鏡頭放大飛快連拍了好幾張。

紀賀然正巧在玩手機，擡頭，猝不及防地看到這一幕。

等女孩滿意自己的傑作收手後，他緩緩出聲，是吊兒郎當的調子：“喂，那誰拍什麽呢？”

女孩身子一顫，握在手裏的iPhone差點直接扔掉，莫名地心虛感湧上心頭。

“沒……沒什麽。”

紀賀然盯着她半晌，手指随性地擦過鼻翼，“都看到了。”

繼續追問：“你，幾班的？”

女生吞吞吐吐，聲音蹦不出清晰的字。

紀賀然蹙眉，“嗯？”

“……五班。”

“行。”

紀賀然撇下一個字，走開兩三步，又忽然退回來，站在原地的女孩懵住：“？”

“那個，順便提醒一下，歲聿也知道了。”

“啊？”

紀賀然看似好心，又抛出來話：“你拍照的事。”

其實是他吓唬的。

空氣間剎那間化為寂靜。

她糾結着出聲：“我去道個歉。”

于是，女生跟着紀賀然往歲聿那邊走。

兩團黑影直直灑在地上，到達歲聿的跟前，紀賀然向後看了眼女生。

“歲聿。”

被喚的人沒說話。

坐在木制靠椅上的歲聿，一只手肘懶洋洋地搭在椅背，側臉輪廓流暢，眉眼正慵懶地低垂着。

紀賀然知道他聽見了：“有人偷拍你。”

歲聿仰頭，手拍了下後脖子，凸出的喉結性感露出，視線也跟着移開鎖定紀賀然。

女生和紀賀然站成排，慌忙道歉，頭垂着不敢看歲聿，“對不起。”

是無聲的回應。

半拍後，聽到歲聿說：“道歉？”

“嗯。”

“跟我女朋友道歉了嗎？”

一提及到朝暮，他的心就會止不住發顫，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我歸我女朋友管。”他身上的得意呼之欲出。

“女朋友？”

女生恍然擡頭，和紀賀然對視一眼，餘光瞥見歲聿好像沒朝她這邊看。

她的目光試探性地轉到歲聿身上，沒錯，他沒在看自己。

歲聿說話的時候，全程只盯着紀賀然，女生好似沒存在過。

看得紀賀然心裏直發毛。

女生想起之前學校的貼吧發過一句話：

【不相信浪子，但他最終學會了讓我害怕的專一，眼裏至始至終只有那個女孩。】

底下評論全是清一色歲聿的名字。

她懂了。

歲聿懶得再說廢話，除了朝暮，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他利落起身，步子不急不緩地移向別處，炎熱的夏風中留下幹淨清爽的背影。

“拍畢業照啦！”

一個大嗓門特意來通知各班的學生，臉上洋溢着說不出的高興，操場上的人群有序地歸班站。

躁聲依舊不減，蟬鳴跟着喧嚣不停。

他們終究逃不過青春的尾聲，致敬以來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