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這場戲的拍攝地就在法蘭克林的一件套房裏,厄梨狀做不經意似的,在這套房裏挨個屋兒的蹿了蹿,然後又沒事兒人似的轉了出來……

順着明晃晃的長廊走,每經過一道門厄梨都要輕輕的推一推看,心裏貓兒撓的。他知道閻犀這幾天都沒怎麽睡覺,中午也只意思意思的吃了幾口熟肉冷盤,其餘時間沒有戲拍就在榻榻米上睡着。

臉色也不好,醒了就煙不離手。

手裏一罐潘落兮給他的熱旺仔,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想要怎麽樣。

天花板上陰暗的紋路給厄梨帶來不小的心理上壓迫,雕花兒暗黃的牆壁上實木框架紮好的一排排油畫……

空氣裏有股清潔阿姨剛剛打掃過的消毒劑和茉莉花香味兒。

卻給厄梨一股渾濁不堪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胸悶才導致的。

隐隐還能聽到身後有人交談的聲音。

厄梨心髒鼓動,壓抑的像是身處在鬧鬼的現代老樓兒裏。覺得這會兒傳進耳朵裏的人聲特別鬧人,片刻安靜也不給他。

啪……

厄梨小心探前的步子停住,豎起耳朵聽。

可是再也沒什麽動靜……

咬咬嘴唇,厄梨下定決心似的往就在自己側身的衛生間門板上貼一貼,細碎的水漬聲才微微傳進耳朵裏。

厄梨還以為是鬧耗子,聲音太奇怪,叽叽喳喳的不說還嘩啦啦的。

屈起的指頭到底也沒敲下去,厄梨試探的推了推,啓開一絲縫兒,聲音馬上大了許多。水龍頭打着的聲音。

關上門,厄梨幾乎已經确定是閻犀在裏了。

退後的步子在手指突然感受到旺仔奶熱度的時候又頓了一下。自己這是怎麽了呢,癟癟嘴,厄梨暗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旺仔已經在手裏攥得出聲響,扣扣易拉罐環兒,心裏那個他喝了應該能好受點兒的念頭壓都壓不下去。

輕輕靠在門扉,厄梨額頭抵着門板自己左右轉了好幾圈兒,突然又豎起耳朵。

他幻聽?好像不是閻犀呢。

擡頭認真辨別了一下洗手間上那個标志男孩兒的門牌兒。

把自己剛剛合上的門又輕輕的開啓一道小縫兒,鼓着臉蛋兒憋氣,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膘進去……

血液凝固。

閻犀百無聊賴的靠在大紅的琉璃池子上,貼身的T恤半撩,西裝褲還松垮的挂在胯骨上。真是誰的鳥随誰,此刻精神也跟他的主人沒兩樣,半萎靡的勃.起着。

從厄梨這個角度甚至看不見什麽白肉,只有那團墨黑密實的毛發跟乍起的獅子毛一樣兒。

只能從那個女人吞吐的幅度不時便亮出來刺厄梨一眼。

真的無聊,無味的就像這股流動的白水。不是,連水也不如,水好歹還能止渴。

閻犀偏着身子的站姿,半靠琉璃臺,右手穿過手邊開着的龍頭,水流很涼,把他的手都沖得通紅。

口.活兒太次了,撩不起閻犀一絲興致,無聊的左手寧可閑着也不願意摸上跪在他腳面這女人的頭。诶,叫什麽?

那張嘴還不如自己雙手解決有味道。

厄梨認識那個姑娘,剛進劇組不久,可以稱作演員了吧,厄梨還看過這女孩兒主演的兩部宮鬥戲。

長的很幹淨。

同時閻犀也在想,還算幹淨的一張臉,難得對口味,只是味道不對。

右手劃過水流兒,不耐煩的勁兒一上來東西更有要軟下來了的趨勢。

倆人對視了很久,閻犀眸子一如既往的黑,黑的要讓厄梨沉浸在裏面。厄梨眸子相反在這暈黃的燈光下顯得發棕,讓閻犀感到刀子一樣直直劈開了他。

明明那麽簡單,那麽美,那麽幹淨……

所以不是他不動作,而是被厄梨的眼睛震懾住了。

厄梨動動嘴,感到陰雲過後的晴天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好像一下間就開竅兒了,終于明白書上那句話的徹底含義。愛不是全部,想要別人愛你,首先你要更愛自己。

剛看到這句話時厄梨覺得很有道理,然後久而久之又感到矯情。不是矯情,其實是道理很直白。

只不過在這個年頭兒裏感情太脆弱了,不純粹,裏面摻雜了太多雜質。

所以男男女女既想要又矜持着不屑要。

才對于如此有道理的話心裏明白卻裝糊塗。

往日的片段走馬觀花在腦子裏閃過,厄梨不禁感到一陣惡心。不知道是因為眼前的景象還是過去自己為他做的事兒。

都有,一半一半兒。厄梨突然特別明白。

輕輕磕上門,隔開閻犀還直着看他的眼,手裏旺仔這會兒也異樣的咯手。

鞋底在長廊鋪着的灰紋路地毯上摩擦,沒有發出一聲響。

努力跑過轉角就忍不住了,厄梨手扶着牆壁,胃裏東西哇的全吐了出來……旺仔掉到地毯上也沒出聲音,轱辘轱辘到腳邊兒。

厄梨等自己吐舒服了才直起腰,扶着牆壁支撐自己。

呆呆的盯着腳下。

輕輕給踢開,旺仔又轱辘進剛被他吐出的一灘東西上,易拉罐上那個大大的笑臉開始變得諷刺意味十足。

充滿了對厄梨惡意的嘲笑。

難受就跟這堆嘔吐物一樣,吐出來,就不惡心了。

對閻犀還僅僅保留的那抹好感所引發依賴的心情也就如這罐暖暖的旺仔,只配呆在自己的這堆嘔吐物裏。

以後都不喝了。

厄梨連憤憤都懶得出力氣,閻犀不是那個閻犀了。

對于厄梨來說,那個對他好也喜歡他,會對他笑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閻犀是存在過的。

只是存在過。

現在這個他不認識,不熟悉,不喜歡,甚至惡心又厭煩。

打起精神,厄梨感到自己那個最近都灰白的小世界裏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想閉上眼睛歇會兒都不得,不跑一段兒就要自燃似的熱。

小跑着回去劇組那間客房,厄梨若無其事的收收自己東西,跟一圈人兒打過招呼後又小跑了出去……

王曉依還奇怪:“厄梨?”

“诶。”回頭,步子頓下厄梨心裏的火燒火燎又燃了起來。

“你幹什麽去?”

歪頭想了下,厄梨攏上外套:“下樓跑一圈兒。”

王曉依奇怪的看着厄梨,這孩子,中邪了怎麽的?不禁摸上去:“你眼眶子怎麽青了?”

“啊?沒,沒……”厄梨揮開王曉依的手:“你剛剛跟我說什麽?”

王曉依後退一步,像是見了鬼:“我說什麽了?”見厄梨垂着眸子昏昏欲睡的模樣,王曉依忍不住打個冷戰:“不是,你怎麽地了?你跟姐說……”

“啊。”厄梨恍然大悟的一拍自己額頭,笑了:“你問我要幹什麽去。”

熱的太難受,再也閑不住了,厄梨轉身跑出去:“我去吃鹌鹑肉,今天早上那個熏三文魚真好吃……”

王曉依一把沒給人拽住,忙要跟上去還太急了狠崴了一下腳。

跺跺腳上高跟鞋,王曉依咒罵出聲兒。

這是充滿惡意的一年。

年中娛樂圈最大的新聞無疑是由閻犀和厄梨鬧的這出狗血劇。

而下半年依然熱鬧,李晉與厄梨鏡花水月的戀情越發的引人津津樂道,厄梨被多次拍到出入李晉在北京宅邸的照片也迅速引起了網民一陣熱的探讨。

九月,化學官網,化學3開機前正式海選方為一角的微博遭到衆化學迷們的抵制,久久難以平息,随後也再次被化學官網表示這條換角微博只不過是一個遲來的愚人節玩笑。

而被惹毛的化學迷卻不敢松懈精神,紛紛一天三頓飯一樣去發表兩句半感想。無非都是一個意思,借用王曉依說過的話,化學迷也非常堅持,閻犀就是方為,換角就罷看。

十月底李晉厄梨被周刊爆出半月前倆人就已同居的新聞,并刊出厄梨早晚拍戲都是由李晉專車接送的證實照片。

在這場大戲裏,閻犀突然替代厄梨成為了一個突兀的存在。

也終于嘗到了厄梨當初被衆人所孤立的滋味……

十一月底,化學2的連載點播在網上空前高漲,只試用于電影拍攝剪輯的方式意外的頗受部分專業人士的好評。

王曉依一夕之間由深閨少奶成功轉型最熱門導演。

一月初,華裴經紀公司裴董事長唯一的兒子裴格攜未婚妻歸國,多家媒體紛紛預測婚期,六年前的那段驚爆娛樂圈的醜聞再被翻出卻沒有掀起多大波瀾。。

那晚厄梨勸他哥李晉少喝點兒無用,幹脆一屁股坐下陪着一起喝到吐。

一月中,遠在意大利的西格在米蘭秋冬時裝周後接受采訪,正式宣布與閻犀的戀情已經成為過去時。

表示閻犀是一個掠奪利益的成功者,但卻不是一個好男友。

并大方祝福對方會找到真心所愛的那個人。

為今年的娛樂新聞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這一年,讓所有人都收獲了太多……

厄梨知道了愛一個人是什麽滋味,而閻犀收獲的則是對他完全陌生的有口難言。

作者有話要說: 厄梨三部曲告一段落,從閻犀選擇沉默導致厄梨失望,到閻犀冷漠的絕望,再如今僅存的一點兒心思也被閻犀這出完全親手給打破。

酸酸甜甜的初戀啊。

其實,恩,你們沒有一個人覺得閻犀也很可憐嗎?

閻犀上過的人雖然那麽多,可哪有真心實意的。

我忍不住從另一個角度想,不要厄梨難道不是閻犀的悲哀?他多可憐0.0

反正不管怎麽說吧,我梨是終于撥開迷霧,海闊天空了……

诶,心裏怪不是滋味兒的,也不知道是閻犀作還是我太作。

衆所期待的虐攻大戲,先讓我緩兩章歇歇氣兒,然後祝大家享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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