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交好白月

顧青瞧着白月提及往事時滿心的歡喜，忍不住多嘴問了句，“那後來呢？皇後娘娘入宮時，弟弟一定分外不舍罷？”

白月面上的歡喜驟然暗淡下來，那一份悲戚，快要從眸底溢出來，似是一片汪洋大海，要将顧青湮沒一般。

“倘若他還活着的話，一定會分外不舍罷？”白月聲音低到如同風吹過，讓人窒息，“可是我沒有瞧見他送別我的模樣，就像當初我未曾瞧見他離去時的模樣一般。”

白月的眼眸深處的孤獨同悲戚似是汪洋大海，壓的顧青險些要窒息。

顧青方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卻又不知如何安慰面前的白月，此時他便分外痛恨自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死宅，可惜，除了痛恨他仍是不知所措。

白月似是察覺了自己的失态，微微收斂起眸中悲戚，唇畔仍是方才那一絲笑意，反倒是讓顧青有些心疼了。

“讓小青見笑了，因為着實是太想念那孩子了。雖說已過去五年之久了，如今見到小青你，就好像看見了那孩子長大了一般，着實讓人有些懷念。”

白月口氣淡淡的，似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并無關聯的旁人之事一般。

“那，皇後你将我當做弟弟，也可以的啊。我也可以陪伴你的。”

顧青一字一句說的緩慢，眼睛直直盯着白月，試圖讓白月能夠透過他的眼眸讀懂他心裏的真誠。

白月微微發怔，旋即反應過來，唇畔滿是笑意。她伸手輕輕拍了拍顧青的腦袋，“好，小青弟弟。”

顧青忽而憶起自己在大學裏讀書的第一年，遠方家鄉傳來妹妹去世的消息時，自己心裏的那份悲哀與絕望。

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的那個小女孩子，一聲不吭地突然離開了，自己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除卻那份悲哀，便是愧疚了罷？

那麽冷的一條路，哥哥不能陪着你了。就是如此折磨人的感受罷？面前的白月，也應當受着這份愧疚孤獨了這五年。

愈是感同身受，顧青便愈是開始憐惜起面前的白月。見面之前對她的種種猜忌與懷疑，竟然一霎那間煙消雲散。

雖說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白月給顧青的這第一眼印象。

“方才小青說過會做這些西洋菜，擇日不如撞日，瞧着今日天色還未晚，不如教教我做一道？”

顧青低頭望向白月，那張笑顏，重重疊疊似是讓他回到了現代，回到了兩年前的現代，那個小女孩拉着自己的手，吵着嚷着要吃芝士排骨一樣。

“好啊，今天本大廚就教你做一道芝士排骨。”

顧青知曉一般古代養在大戶深閨的女兒家皆不碰油煙，別說做飯了，想必煮個白米粥也得猶豫好半天還不一定會。

所以在教白月做這一道基本上屬于中高難度的芝士排骨時，顧青經歷了一個不通廚藝的女子對廚房以及自己慘絕人寰的摧殘，不僅是眼睛上的旁觀，包括了氣味上的摧殘，以及，腸胃上的。

顧青覺得，他今天可能吃遍了這輩子最難吃的東西，想來今後教白月做飯的道路上，他能夠無所畏懼地，下筷了。以及無所畏懼的，前去茅房。

前些日子自己後面兒受了傷，廁所盡量能憋則憋，憋不住了也就是一兩分鐘解決的事情。只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吃一口，就得蹲上個半個鐘頭，而且還是一瀉銀河落九天，幾個來回下來，顧青臉都開始泛白。

白月仍舊是滿懷熱情地繼續嘗試着如何正确的烹饪這道排骨，顧青剛從茅房拖着虛弱的身子回來時，便瞧見了清一色排開在桌子上的碗碟。

“來來來，這回我換了幾種調料，小青你來試試哪種比較貼近你教我的做法？”

顧青的肚子隐隐作痛，就連将要痊愈的下身在看見這一摞碗筷時都感覺它要自主撕裂開來。

顧青方才在一邊蹲茅房一邊進行了沉重的思考，決定說出實話，或者随便找個理由開溜。

只是顧青的話還未出口，卻在看見白月那泛着滿是期待光芒的眼眸時，盡數咽回了喉嚨裏。

在顧青去茅房的這半個鐘頭裏，小木桌上已經擺上了五個碗碟。顧青根據裏頭排骨的熱氣程度以及外觀，判斷出最後一個上桌的一碟，深吸一口氣夾了一口。

本着早死早超生的顧青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嘗便狼吞虎咽下去，本以為下一秒就會奔向茅房，結果肚子十分争氣地只是咕嚕嚕叫了兩聲。

“這一碟，做的還可以。”

白月聽聞終于有了能吃的成品，一時激動地緊緊摟住了顧青的脖頸，摟的顧青方才吃的險些吐出來。所幸白月極快察覺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松開顧青，還不忘自己夾了一筷子。

比起方才大廚和顧青所做的，白月只覺得自己燒的這份排骨，如同蠟一般難以下咽。

而面前的顧青仍舊在不停誇贊自己的手藝，聽得白月微微嘆了口氣。

“小青，這些都倒了罷，怪難吃的。”

“不難吃！真的，比起剛剛那些，這個真的是人間美味了！”顧青說的誠懇，生怕白月抛棄了這種能夠将排骨煮熟的做法而采用新的做法，到時別說好不好吃了，能不能吃又是一個未知謎團。

比起美味，保住性命要緊。

白月聽聞顧青此語，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的顧青膽戰心驚地看了看已經髒亂不堪的廚房。

“小青這話倒是實在，今日卻是委屈了小青的肚子了。待我下回能夠将此菜做好，定将小青再宴請過來。到時莫要被我吓着了。”

顧青聽白月話中意便是今日将放過他，一時激動的就差哭了出來，白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哥倆好的表情勸慰着顧青莫要害怕，下次一定要來。

顧青兩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白月拍了拍手，門外不知何時候着的廚子忽然一個接一個進來，手中皆端着顧青未曾見過的糕點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