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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被整個人拽出，他看向林明淮就像在看一個赤.裸裸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魔，吓得有些失聲。

林明淮不耐的又晃了下他：“你為什麽咒我的弟弟死？”

他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稱呼過林郁為弟弟，情急之下卻脫口而出。

房東眼睛發蒙：“可、可是他确實已經死了啊，就在七天前，後事都辦完了。”

林明淮眼底的憤怒更甚，他想一拳揍在這個人身上，克制了半天才冷着嗓子問：“誰告訴你的？”

房東哆哆嗦嗦掏出手機，将上面的號碼指給他看：“就是這個人。”

林明淮快速記下這個號碼，最後臉色十分難看的走了，走了兩步又回頭：“剩下的東西都給我留着。”

房東嘴巴翕合記下，最後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才終于忍不住罵了一句：“神經病啊！”

林明淮回到自己的車上，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在細微顫抖，幹脆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一口過肺，吐出來時終于冷靜了一點。

他撥打出了這個號碼，一接通就冷冰冰詢問：“為什麽造謠林郁死亡？”

對面先是頓了一下：“請問是林先生的什麽人？”

林明淮：“...他的大哥。”

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溫和，卻在這種時候顯露出可怕的殘忍：“那就是林明淮先生了，是這樣的，林郁先生确實于七天前去世了，由于他和本服務所的訂單交易上的特殊要求是簡易下葬不辦葬禮，所以我們并沒有邀請他生前......”

對面說了大概一分鐘後停下了等他的反應。

而林明淮此刻大腦一陣轟鳴，後面的話根本沒聽進去，他握着手機的手因為過于用力已經繃起青筋：“你在造謠，我會讓我的律師去法庭起訴你。”

對面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無奈：“林先生生前的特殊要求還有一個，那就是死亡通知書必須是七天後再寄給家人，若非他本人的意願，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們怎麽可能不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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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淮的太陽穴開始瘋狂抽痛，理智仿佛被撕裂成兩半，一半是得知噩耗的空茫，另外一半則是在冷靜思考着他話中的任何一處漏洞。

仿佛只要找到一個據點來反駁，林郁就不會出事一般。

他張嘴聲音變得嘶啞：“為什麽是七天後？”

內心深處陰冷的感覺一直散不去，他說不清自己是不是相信了，只覺得荒唐到了極點。

就像一場噩夢。

他林明淮的弟弟，怎麽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就死了。

是因為那場車禍？可醫生明明說了沒有生命問題......

他的手傳來刺痛，才發現煙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燒到了最後，燙到了手指，掉落的煙頭将車內的高級坐墊燙出一個小洞，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滿心都是寒意，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是這樣被通知林郁的死亡。

對面的聲音變得猶豫，最後也只能回答：“抱歉，我也不清楚，死亡通知我今天就會寄給您。”

林明淮：“不用了，我親自過去。”

在車內的短短幾分鐘，他的眼底已經全是紅血絲。

車速被開到了最快，林明淮已經違反了交通規則闖了兩個紅燈，平常做事最嚴謹的他，第一次做出這種事情，卻完全無心思考，他的腦中閃過和林郁相處的記憶。

才恍然驚覺，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小時候會乖乖軟軟跟在自己身後叫哥哥要抱抱的那個小孩，長大後看見他也只是克制的叫一聲大哥，仿佛他不再希冀會從他身上得到屬于親人該有的情感。

車內的電話不斷響起，在第三次響起的時候他終于接了起來，秘書焦急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林總，您去哪裏了，下午的合同還需要您去談判呢。”

合同？

大腦又開始疼痛，林明淮想也不想的開口：“找個人替我去。”

“林總......”秘書不可置信，那個合同對公司實在是太重要的，她想多勸幾句，又想到那些被辭退的秘書命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直到電話被挂斷。

她看着手機默默發愣，到底有什麽事，能讓林明淮放棄工作？

...

拿到死亡通知書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一張薄薄的紙上面承載着是一條年輕生命的逝去。

林明淮仿佛看不懂字一般盯着那張紙許久，上面的死亡原因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身邊的負責人小心翼翼開口：“林先生，節哀。”

林明淮終于開了口：“......他才二十歲。”

負責人擦了擦汗：“我們感到很遺憾，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可以帶您去他的墓地看看。”

墓地這兩個字再次刺激到了林明淮，他沙啞的開口：“為什麽是七天後再通知？”

這個問題他思索了很久，一個恐怖的答案在大腦中逐漸成型，空蕩的心口像是被人掏出了什麽。

負責人只能再次回答：“不知道。”

林明淮放下手上的死亡通知書，眼神從茫然漸漸變得冷靜自持，仿佛林郁的死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悲痛，他依舊是那個完美的林家繼承人。

只不過是自己最不重視的弟弟去世了，僅此而已，他在心裏對自己這麽說。

答案其實很簡單，林郁他不希望他們參加自己的葬禮，因為第七天的回魂，他不想回來看他們任何一個人。

他不要他們了。

...

特助第五次看向門外，臉上表情有些嚴肅：“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看來林氏和我們的合作誠意并不足夠。”

他們是臨時被通知對面負責人無法過來，這在談判中是一件極其沒有禮貌的事情。

從來沒有人敢放霍妄的鴿子，林明淮這算是開了個先河。

特助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

霍妄反應倒是很平淡，他身體往前一探十指相叉，看向了對面被派來談判的經理：“下次有機會也許我會再考慮貴公司。”

說完就微颔首示意特助送客。

這句話已經是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經理臉上只能帶着卑微的賠笑。

對面是霍妄，是那個離開霍家後白手起家用短短五年就成為商戰上神話般存在的霍妄，他那張能言善辯的嘴在此刻也發揮不出來任何功效，只能苦苦哀求：“您再考慮考慮吧。”

霍妄：“這場合作最重要的就是要信任對方，連最基本的互相尊重都做不到的公司，我無法信任，還是你覺得林氏有什麽讓我非你們不可的優點？”

經理還想再力争什麽，特助已經伸出手擋住他：“請往這邊走。”

看着特助将人送走，霍妄幾不可聞的揉了下眉心：“加班，把備選方案給我看看。”

“好的。”特助馬上轉身拿起另外一份文件。

霍妄以往從來不覺得加班是一件多麽難熬的事情，此刻卻有些不愉快，因為心裏有了別的挂念。

偏偏這時候特助開口問道：“霍總，今天怎麽不帶毛茸茸來上班了？”

因為昨天問他來不來的時候被用屁.股直接背對着無聲拒絕了。

這樣的話不合适說出來，所以霍妄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因為害怕他被裝麻袋綁走。”

特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您看到群消息了啊。”

昨天群裏都炸了，有人不怕死的偷拍了一張漢堡包小貓的圖片到了群裏，群裏瞬間開始排隊領麻袋。

很不幸的是，那個不怕死的人就是他。

特助試圖挽留一下自己的獎金：“大家也是看小貓太可愛了。”

霍妄嘴角不明顯的上揚一下，又很快放下變得平直：“偷拍的人，這個月獎金扣一半。”

特助：“......是。”

快樂，啪，沒了。

...

霍妄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落下，他将昨天抽獎中到的一年份主食罐頭都捐給了附近的流浪動物保護機構，又買了些新鮮的三文魚回家。

昨天看他吃鳗魚吃得那麽香，想來魚類也是都吃的。

他的幼崽喂養食譜還需要不斷更新。

霍妄打開門，踏入客廳的那一刻感覺到不對勁，有些安靜得過頭。

他下意識打開燈尋找那小小的身影，走了一圈客廳沒看見，最後他将目光鎖定在自己的房間。

一進去果然看到昨天新買的鯊魚貓窩裏露出半條蓬松尾巴，乍一看就像是鯊魚吃下了一只貓貓，而且還沒有完全消化完。

霍妄：“......”

這就是他當時不太建議買的原因。

他走過去用手指戳了戳貓尾巴，突然感到奇怪。

怎麽好像......在顫抖？

霍妄瞳孔微縮，伸手将他從貓窩裏抱出來，林郁極其沒有安全感的睡成了一團，此刻四只小短腿都在微微抽搐。

盡管從沒有養過寵物，霍妄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小家夥做噩夢了，他想也不想的就用另外一只手進行安撫，從頭到尾巴尖摸了過去，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抽搐停下，呼吸不再急促。

林郁在睡夢中感覺到了讓他安心的氣味，沒有意識嗚嗚咽咽地蹭了蹭霍妄的手心。

霍妄低頭看着他，有些好笑的開口：“這麽小有什麽煩惱，夢到有人偷吃你的小魚幹嗎？”

盡管這麽說着，他卻沒有再将林郁放回貓窩，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不再放開。

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