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一句情話

長這麽大，蘇涵何時見過這種場面，吓得魂兒都快飛了，一時間全身都在發抖，愣了幾秒立馬大喊着醫生，聲音也急的變了調。

或許是那聲音實在太過吓人，只是幾秒的功夫便見幾個醫生護士急匆匆趕來。

蘇涵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看着那被圍在中間的人，大睜着眼睛，悲傷又忐忑地看着醫生各種檢查後插管進行藥物注射。

那種感受不亞于用荊條狠狠抽打着他的心髒，蘇涵顫抖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不是他太矯情，而是這種近乎生離死別的感受實在是太痛苦，太讓人不敢去想象。

不知何時，蘇涵身邊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剛回來的秦福，另一個則是看起來大概五六十歲年紀的女士，想來應該就是秦福口中的趙嬸了。

方才秦福剛走到樓梯口便看到一大群醫生護士向着這間病房湧來，心中不由一驚，立馬将手上的大件小件丢在了樓道，緊趕慢趕了來，趙嬸見狀也急急忙忙地跟上。

在這種情況下，三人自然是沒心情相互打招呼，都是一臉凝重地看着病床。

不時有護士從旁邊跑進跑出地送藥送設備，帶起一陣陣冰寒的氣流，整個房間的氣氛也顯得有些嚴肅緊張。

一直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才見醫生們忙碌完，也不管唐突與否，蘇涵上前就拉住一個醫生的胳膊忙不疊開口問，“醫生，他怎麽樣了？”

“胃部的傷口有點開裂，又出了血，我們已經給他打過止血藥了，這段時間千萬注意靜養，關心病人的情緒，不能激動，尤其不能讓他咳嗽，否則二次手術的話會很棘手，另外可以讓他躺高一點，但是盡量不要側卧。”

“謝謝醫生。”問完之後，蘇涵有些失魂落魄地放開了手。

待醫生走後，秦福走到床邊看了看已經被折騰得沉睡過去的自家少爺，才轉過頭來看向蘇涵，壓低聲音有些擔憂地問道，“小蘇啊，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對不起，是我說了讓他激動的話，所以才惹得他咳嗽的，我……對不起，我還是過段時間再來看望他吧。”默了一會兒，蘇涵一臉難過與自責道。

調轉視線又往病床上望了望，蘇涵才低下頭似乎不想讓人看到他眼裏的情緒，頓了頓，随後腳步沉重地出了房間。

一旁不明真相的趙嬸和秦福自然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現在病人為大，兩位又都是在左老爺子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了，所以，只是片刻的怔愣二人便立馬開始各司其職，将房間裏的東西擦洗的擦洗，歸置的歸置，默契地忙碌個不停。

到了晚上，秦福便回去了，一來宅中有事，老爺子身邊也不能沒個張羅的人，二來他還要負責給少爺找個靠譜的護工，所以就剩下趙嬸一人待在這裏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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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夜裏十點左右，趙嬸開門出來，竟看到了一直在門前徘徊着未曾離去的蘇涵。

同時，蘇涵也看到了趙嬸，像是做壞事被大人抓到的孩子般，蘇涵不由臉紅地撓了撓頭。

之前說是過段時間再來，可是他哪裏有踏出醫院半步。

為自己害那人病情加重而懊悔不已，就縮在了樓梯角獨自難過了一會兒，後來實在放心不下，就偷偷站在門口往裏瞧，就這樣一直從天亮待到了天黑。

其實蘇涵何嘗不想進去，只是，他害怕那人醒了見到他又激動起來牽累到了傷口，若是因此出現個什麽意外的話，不說左辰的家人會将他如何，就說他自己這輩子都會感到良心不安的。

似是察覺到了蘇涵的窘迫，趙嬸又瞧着面前這俊俏的年輕人着實不像壞人，臉上不禁露出幾絲淡淡的笑意來，和藹道，“小夥子，少爺已經睡了，你要是想看望他的話不妨進去看吧，正好我要下去買點東西，你就當幫我看顧一下。”

知道這位大嬸是在為自己制造機會，蘇涵不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眸中的光微微閃了閃，唇也随之蠕了蠕，只是卻沒發出聲音來。

見狀，趙嬸心領神會地沖蘇涵一笑，“這天下啊沒有暖不熱的心，也沒有說不開的話，有什麽誤會平心靜氣地談談就好了。”

說完，便不緊不慢地往樓下走去。

沒有暖不熱的心，也沒有說不開的話……

失神間，蘇涵又将那句話細細咀嚼了一遍，才推開門輕息淺步地邁了進去。

因為怕影響病人休息，此時病房裏只亮了一盞橘黃色的床頭燈，蘇涵緩緩走到床前，将視線落在那人臉上。

雖然此時有一層淡淡的光暈罩着，房間裏觸目的白也少了幾分慘色，不過蘇涵卻是知道那正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的人，臉上一定泛着不健康的色澤。

因為有時，眼睛是會騙人的，可是心卻不會。

就像之前總以為面前的人很蠻橫強大，其實走近了去感受才發現，他的內心裏一直住着一個脆弱的孩子，一個會因為感情而任性妄為，而不知所措，甚至是患得患失的孩子。

蘇涵覺得自己從沒有像如今這樣平靜地凝望過面前的人，沒有羞赧，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所有的情緒就像是化作了一汪靜水，漸漸地在心中升溫着，暖意直流淌到了四肢百骸。

蘇涵将左辰的手輕輕擡起貼到自己的臉頰，也不管那人是否聽得到，就輕聲軟語地開了口。

他想，如果算的話，那應該是他這輩子說的第一句情話。

傻瓜，如果你所有的不安都源于我的不勇敢，那麽以後，為了你我願意變得勇敢一點……

說來也怪，自那夜過去後，再沒有見兩人鬧過不愉快，蘇涵行事一如往常，倒是某boss每次見了蘇涵都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笑得膩人。

對此，蘇涵從一開始的臉紅羞惱，到漸漸适應，再到現在的無所畏懼，防禦力可謂是一日千裏，不過心裏難免也在嘀咕着，這厮那晚是不是在裝睡？

在醫院照看左辰的除了趙嬸還有一個護工，另外秦福和左肅也會經常來，所以有時候病房中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熱鬧。

因為蘇涵人溫和懂禮，聲音又極好聽，簡直是老人們眼中寶貝似的好孩子，尤其是趙嬸，越看蘇涵越歡喜，平時也β方火曰共氺林示區不拿他當外人，做了什麽好吃的只要有左辰的也一定有他一份。

左辰自是樂的見自己的寶貝被人捧着，這樣他也少了一份憂慮。

有時見衆人都出去了，某人自然是免不了要借機抓住蘇涵胡鬧一番，直到被蘇涵氣惱地呵斥了一通，某人才委屈巴巴地乖乖躺下。

不過每次有左老爺子在場的時候，那躺在病床上的混世魔王是絕不敢造次的，模樣乖得就像一個寶寶，這反差不由讓一旁的蘇涵看得有些好笑，心道總算是遇到能治住狼的人了。

大概半個多月後，左辰出院，不過，這一天讓他感到最高興的事不是終于被放出來了，而是他心愛的寶貝終于答應要跟他回家了，這簡直是最好的出院禮物！

然而，就在左辰準備出發去接蘇涵時，卻突然收到了一封來自那人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