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我的心餓了

“老師老師，這首詩是寫給媽媽的嗎？”

剛一念完，人群中便有一個年齡較大的孩子舉起手來提問。

“是啊，這首詩呢，是孟郊回憶自己遠游時，他媽媽給他縫衣服的場景，從而寫給媽媽表達感恩之情的。”

女老師微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頭，以表鼓勵。

“可是我們沒有媽媽……”

“老師，我們也從來沒有出去過呢。”

“老師，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呀？有沒有會吃人的怪獸。”

……

教室裏，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這些問題似乎都有些沉重，正當女老師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孩子們時，人群中響起了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

“老師，您常常給我們縫衣服，就像詩裏面的媽媽一樣，圓圓可以叫您媽媽嗎？”

一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正仰着臉，有些期盼地看着坐在中間的女老師。

女老師眼裏隐有淚光閃動，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伸手将那瘦小的身子抱進懷裏，柔聲道，“當然可以呀，圓圓如果喜歡，可以一直叫老師媽媽的。”

“媽媽！”

聞言，小女孩眼睛一亮，開心地叫了一聲。

“哎！”

其他孩子見狀，也都争先恐後地圍到了女老師身旁開口叫着媽媽。

這一刻，那兩個曾經對孩子們來說無比遙遠的字眼，仿佛變成了最溫暖真實的存在。

甜潤童稚的聲音填滿了整個空蕩的教室，每一聲稚嫩而又急切的呼喚，都有女老師最深情的回應，一直到聲音沙啞，一直到淚流滿面……

門外，蘇涵看着這一幕幕，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眼角不自覺滑下一滴晶瑩。

左辰将手臂搭在那有些顫抖的肩膀上用力地握了握，努力将自己所有的安撫與心疼都傳遞給那人。

“小涵哥哥，小涵哥哥，你不要哭，楠楠以後不要求你抱楠楠了好不好?”

此時，楠楠仿佛是才從那個懷抱的溫暖中回過神來一樣，揚起粉嘟嘟的小臉看到蘇涵的表情後，以為蘇涵是因為抱了自己才哭的，不由嘴一癟，扯了扯蘇涵的衣角委屈道。

“不是不是那樣，哥哥很喜歡抱楠楠。”見小家夥誤會了，蘇涵連忙抹了抹眼睛，蹲下身将楠楠攬進懷裏有些慌亂地說着。

似乎是聲音亮了些，裏面的孩子注意到了門外的場景，激動地叫了一聲。

随後便見那女老師從裏面出來，娟秀而年輕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看起來溫柔又親切。

蘇涵跟女老師友好地打過招呼，講明了來意後，女老師便将教室讓給了蘇涵，還幫着給孩子們拿來了各種繪畫用具。

因為福利院裏的特教資源還是有些匮乏，所以孩子們平時畫畫課也很少。

而今天突然來了一個長得這麽好看的大哥哥要教他們畫畫，一張張稚嫩的小臉上都洋溢着喜悅。

“孩子們，告訴哥哥，你們喜歡什麽呢？哥哥在畫板上給你們畫出來好不好？”

蘇涵被一群熱情的小家夥圍在中間，溫潤的眉目帶了些淺淺笑意。

話音一落，孩子們便你一言我一語地開了口。

“哥哥哥哥，我想看你畫的我。”

“哥哥，你可以給我畫一個小天使嗎?要戴着翅膀的那樣。”

“我想……我想要一個洋娃娃，哥哥可以畫出來嗎?”

……

“好，孩子們不着急啊，哥哥會給你們每個人都畫一張的。”

蘇涵安慰了下激動的小家夥們，随後便用纖瘦的手指撚起筆在畫板上細細描繪了起來。

一旁的左辰看着這一幕，黑眸中透着溫意，心也柔的像是化成了一灘水。

一個小時後，孩子們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畫，笑得無比滿足。

有些孩子躍躍欲試，拿着小畫板像模像樣地學着蘇涵的樣子自己寫寫畫畫了起來，不過因為沒有太多經驗，看到自己畫得不好就開始傷心地抹眼淚。

見狀，蘇涵都會将那些小家夥抱進懷裏，然後很耐心地手把手教着他們。

而那個小女孩圓圓也在蘇涵的指導下認真地畫出了一幅畫，題為媽媽，最後送給了一旁默默守着他們的女老師。

女老師含着淚接了，然後将圓圓緊緊摟在懷裏。

這感人的一幕讓左辰不由為之動容。

一直快到下午飯的時間，孩子們才戀戀不舍地收起畫筆，準備在老師的帶領下去小食堂吃飯。

蘇涵親昵地跟孩子們一一告完別後，便打算踩着将至的夜色與左辰驅車返程。

因為左辰怕張院長放下要忙的事，再将他們招待一番，更怕蘇涵生出別緒，又默默傷感，便沒有同意蘇涵特地去跟張院長辭行，而是托付了一位老師告知一聲，便帶着蘇涵離開了福利院。

美好的一天似乎就這樣結束了，不過，好像又還沒有結束。

停車場與福利院只有一牆之隔，此時氣溫漸寒，左辰快速地取了車之後，便載着蘇涵開往了家的方向。

“小涵，今天開心嗎？”微微偏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左辰唇邊盈滿了溫柔。

“嗯！”蘇涵重重地應了一聲，聲音裏是無法掩蓋的愉悅。

那記憶中原本還有些陰冷的角落，因着此行也仿佛添了些暖意，就像陽光乍照進晦暗的罅隙，一瞬間，明媚得耀眼。

“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我想能多來幾次。”

“只要你想來，我随時陪着你，只是，下次不要再哭了。”

“嗯”想起之前的場景，蘇涵有些難為情地應了一聲。

“小涵，你今天在那群孩子中笑得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過你笑得那麽美的樣子。”左辰像是想起來什麽一般，開口說着，語氣驚喜中又隐隐帶着幾分酸氣。

也許，只是因為他發現了，關心別人自己也會收獲愉悅吧，更何況又是一些跟自己境遇如此相似的人呢。

蘇涵心想着，看着沿途在夜色中倒退的風景，沒有回答，眉間不自覺染了淺淺笑意。

“嗯？你幹嘛停車？”

“我餓了。”左辰委屈巴巴地看着蘇涵。

“我給你拿幹糧。”蘇涵說着就想要去翻随身攜帶的背包。

然而下一秒，左辰就撲過來将座椅放平，一把将蘇涵壓倒在了上面。

“笨蛋，不是肚子餓了，是心餓了。”

還沒等蘇涵回過神來，左辰對着那殷紅誘人的唇瓣就吻了下去。

“唔……混蛋……唔……這裏是……唔……公路……”

察覺到一只手在解自己的皮帶，蘇涵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使出全身的力氣推拒着身上突然發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