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兩人整個周末都待在西山,周一回去上班後,雲鏡就開始看岑雪楓留下來的資料。

以她的眼光,加上從岑驚瀾那裏得到的意見,她覺得這個項目還是很有前途的。

所以,雲鏡很認真,把每一處細節都摳出來,試圖做到完善。

岑驚瀾本來不管這些,但看她興致高,偶爾也會指點指點。

半個月後,雲鏡将厚厚一沓意見書遞給岑雪楓的時候,他人都傻了。

上次雲鏡拒絕了做設計師,雖然留下了資料,可一直沒消息,他便只當她是好奇了。聽了岑驚瀾的勸說,他已經安排好設計師,也開始推進項目了。

沒想到,半個月後,會收到回音。

岑雪楓一開始只覺得驚訝,看着看着就開始震驚,趕緊連夜召開項目會議,對一些細節做調整。

處理完這些,剛好周末,是岑雪桉的生日。

岑雪楓自然要參加,他特意去買了一堆禮品,一半都是送給雲鏡的。

因為買東西花了點時間,岑雪楓到得稍微有點晚,停車的時候剛好碰到阮禾淵,對方手裏也拎着一堆禮品。

兩人互相看看,忽然像老朋友似的相視一笑。

之前他們關系一度緊張到針鋒相對,現在也不需要說什麽,竟莫名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淵哥買這麽多東西……”岑雪楓連稱呼都改了,笑道,“不會也是送給鏡子的吧?”

“都有。”阮禾淵騰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我聽說,鏡子給你新項目寫了22頁意見書……恭喜恭喜。”

兩人談笑着進門,門口的阮苓都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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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這兩個人總不和,可為難死他們夫妻倆了,都不敢輕易摻和。

阮禾淵離開地産部後,他們關系是有所緩和,但什麽時候突飛*T猛進到可以勾肩搭背了?

不過阮苓雖然疑惑,當然也不會直接說,熱情地招呼他們進門。

“嫂子,我哥呢?”岑雪楓迫不及待想和岑雪桉分享一下新項目的事,将禮物遞過去就問道。至于送給雲鏡的禮物,根本不需要他特別提醒,反正阮苓夫妻倆有好東西都會優先給小兩口。

“剛去那邊了。”客人太多,阮苓也忙不過來,指向花園方向,“你去找找,找不到就打電話。”

“行。”岑雪楓轉身朝花園走去。

岑雪桉現在不講排場,生日在家裏過,來的也都是一些親戚和老朋友。

花園裏人很多,岑雪楓沒找到哥哥,先看到雲鏡在招呼客人,一個表姐正拉着她說話。

因為是在家裏,雲鏡也穿得随意一些,白色套頭毛衣,袖子和領口有幾朵嫩黃色的迎春花,長發用絲帶松松地紮在腦後,看着就很溫暖,跟職場中的感覺又完全不一樣。

既然遇見了,岑雪楓當然要過去打個招呼。

走近了,岑雪楓才聽到表姐說的話:“……表姑也是為你好,咱們岑家是大戶人家,沒有規矩會叫人笑話。你跟父母感情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岑家的面子不能丢。你公公過生日這麽大的事情,你父母不來祝賀,實在是不懂禮數,哪怕走個過場你也該叫他們來一趟……”

“我怎麽不知道岑家有這麽大的面子?”岑雪楓要氣死了,“我哥知道嗎?”

即便被說的人不是雲鏡,他也覺得表姐的話很滑稽。只不過如果被說的人不是雲鏡,他可能會先觀望,不會這麽快怼回去。剛剛受了雲鏡好處,他實在有點忍不住。

他突然出現,那位表姐也吓了一跳,擡頭看他一眼,表情尴尬:“我還不是為了岑家好,你這人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誰是外人?”岑雪楓更不爽了。

“小叔,算了。”今天畢竟是岑雪桉的生日,雲鏡不想鬧什麽不愉快,急忙出聲道,“正好,我想問問你新項目的事情,借一步說話?表姑,您……”

“哼!”那位表姑冷哼一聲,很不高興地走了,“我去找大哥說理。”

岑雪楓嘆了口氣,跟雲鏡解釋:“不好意思,那是我們一位表姐,她父母人很好,倒是沒想到她會是這種人……我代她跟你道歉。”

要不是怕影響岑雪桉心情,他真的會把人抓回來道歉。

“真的沒關系。”雲鏡搖搖頭,“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也不能任由別人欺負,你現在才是岑家的主人,哪有讓一個表親在你頭上撒野的?”岑雪楓也不贊同雲鏡的隐忍,“不要委屈自己。”

“謝謝小叔,我沒打算委屈自己。”雲鏡說,“畢竟是客人,我只是在等表姑先說完。”

“哦?”岑雪楓有點好奇,“那你準備怎麽回她?”

“等她說完,我就會告訴她:表姑說得很好,但是我不改。”雲鏡歪着頭笑道。

岑雪楓也忍*T不住笑起來,他相信雲鏡說的是真的,能給他寫22頁意見書的女孩,确實不太可能被這點破事為難。

“好,是小叔多慮了。”岑雪楓沖雲鏡擺擺手,“你忙着,我去找我哥,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雲鏡給他指了方向。

岑雪楓找到岑雪桉的時候,那個表姐剛離開。

看了眼平靜的岑雪桉,岑雪楓不滿道:“她是來找你告鏡子狀的吧?你就讓她這麽走了?”

岑雪桉給他倒了杯茶,搖搖頭道:“多大的人了,還沒鏡子沉得住氣,你還好意思說?”

岑雪楓摸摸腦袋,喝了口水,笑道:“你說我比不上鏡子,我是服氣的。假以時日,鏡子一定會大放異彩,小瀾眼光就是好,咱家撿到寶了。”

“能讓你說這話可不容易……”岑雪桉有點驚訝,他這個弟弟很傲,這樣誇一個人是極高的評價了,“發生什麽事了?”

岑雪楓将新項目的事情說了,随後又鄭重道:“哥,你之前不是擔心有人從公司內部分化嗎?我跟你表個态,将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哪怕什麽都不要,也一定會站在小瀾和鏡子這邊……”

花叢後,雲鏡聽到這話,悄無聲息地返回花園。

她跟過來是擔心岑雪楓想為她出頭,和岑雪桉吵架,畢竟上輩子他們就老吵。

現在聽到這句話,她就放心了。

岑雪楓這人恃才傲物,承諾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只要他們和岑驚瀾始終一條心,岑氏就無須擔心。

雲鏡心情大好,剛準備坐下來休息一下,手機就響了,竟然是賀曉柔。

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賀曉柔的消息,還以為她已經去過自己的生活了,怎麽又出現了?

猶豫一下,雲鏡還是接了電話。

不等她說話,賀曉柔便搶着道:“雲鏡,救救我……”

“你又想幹什麽?”雲鏡有點煩,“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真的,我沒騙你。”賀曉柔聲音壓得很低,帶着哭腔,急促地道,“周翼深要弄死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打擾你……”

像是驗證她的話,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打碎了什麽東西,緊接着電話就挂斷了。

雲鏡馬上撥回去,卻提示已關機。

這當然很有可能是賀曉柔自導自演的陰謀詭計,可做人的底線不能丢,見死不救她做不到。

雲鏡下意識朝車庫跑去,沒幾步又停下來。

她先打電話報警,描述了一下情況。

接線員問地址,雲鏡也不确定,也就是這一瞬間,她确定賀曉柔沒有騙她——如果是針對她的陰謀,賀曉柔肯定會告訴她地址。

雲鏡只能先将上輩子賀曉柔的地址告訴警方,挂上電話後,又馬上給公司人事部負責打電話,調出賀曉柔的簡歷,找到她的地址。

地址變了,這輩子和上輩子,确實有很多東西不一樣了。

雲鏡一邊重新給警方打電話,一邊轉頭朝屋子裏走去。

岑驚瀾被幾*T個長輩拉着說話,半天沒見到老婆,正覺得無聊,忽然看到雲鏡推門進來,眼睛一下就亮了。

“抱歉,打擾一下。”雲鏡在門口道,“瀾哥,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有急事。”

她這樣說,長輩也不好攔着,岑驚瀾這才得以脫身:“怎麽了?”

雲鏡将賀曉柔的事說了。

雖然已經報警,但畢竟事關男主和主要配角,她還是決定去現場看看。

她莫名覺得,這應該是關鍵劇情、一個轉折點。

岑驚瀾原本還以為她是為自己解圍,随口一說,沒想到還真有急事,忙道:“我陪你一起去。”

“那我們去和爸媽說說。”雲鏡非常抱歉,但她也不想自己單獨去面對這種未知情況,畢竟她還不确定現在再面對周翼深,規則又會是什麽樣的,和岑驚瀾一起更安全。

“好,爸媽會理解的。”岑驚瀾對她先來找自己的做法很滿意,拉着她去找父母。

剛一轉身就碰到阮苓。

“理解什麽?”阮苓笑着問。

岑驚瀾大概說了下,阮苓臉色一變:“那你倆快去,救人的事耽擱不得,家裏不用你們管。對了,多帶幾個人,你們也要小心。”

“好。”兩人急忙答應。

今天家裏客人多,本來就有保镖在,幹脆叫了兩個帶上。

雲鏡他們趕到賀曉柔小區的時候,救護車和警車已經到了。

賀曉柔是被用擔架擡下來的,整個人看着極其痛苦,嗷嗷呼痛,身上血跡斑駁,直接就被推上救護車帶走了。

随後周翼深也被警方帶了下來。

即便已經相信了賀曉柔的話,但雲鏡真看着這一幕,依然不免震驚。

好歹是男主,怎麽能幹殺人的事?

上輩子她雖然也是周翼深間接害死的,但當時的情況是周翼深看她抓着雲悠悠的頭發不松手,情急之下才推了她一把。而且,那一把也沒将她推下樓,是她起身後,再跑向周翼深的過程中崴了腳,被世界規則影響,才摔下樓的。

雲鏡當然恨周翼深,但她一直覺得,周翼深那一推,應該也沒含殺心,多半是設定的問題。

可現在她不确定了。周翼深連賀曉柔都能下殺手,她上輩子要是不自己摔下去,說不定遲早也會被弄死。

周翼深也看到了他倆,表情瞬間有點扭曲。

“讓一讓,讓一讓……”兩個警員揮揮手,“閑雜人等退後……”

“你好,我是報警人。”雲鏡深呼吸,上前一步道。

聽到她是報警人,警員才将他們帶到一邊,給他們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事情倒是和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賀曉柔那麽痛苦,并不是因為外傷,她是流産了。

“流産?”雲鏡反而更加吃驚。

上輩子賀曉柔雖然設計周翼深跟她滾了回床單,但實際上兩人什麽都沒發生。

這輩子因為雲悠悠提前出現,賀曉柔表現沒上輩子那麽好,已經從公司離開,她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什麽交集。

更何況,她一直以為*T周翼深是重生,那他知道自己曾經被賀曉柔設計,該防着她才對,怎麽還能……讓賀曉柔懷孕呢?

“那位孕婦說是被男朋友家暴至流産,但這位男士堅持自己沒動手,是孕婦自己吃藥,他甚至不承認兩人的男女朋友關系……”警員問雲鏡,“你是報警人,對他們的關系了解嗎?”

“很抱歉,我只是她大學同學,平時聯系不多,甚至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雲鏡也想幫忙,但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她給我打電話,我也很意外。”

警方說賀曉柔身上暫時沒發現外傷,那多半是賀曉柔想陷害周翼深,但是也說明孩子真是周翼深的……這個世界已經徹底亂了。

打聽不到更多消息,警方只能先将周翼深帶回去調查。

擦身而過的時候,雲鏡感覺自己面對這個男主,已經完全沒有了不可控的感覺,只是還有點微妙的不舒服。

周翼深深深看她一眼,說了句:“我真沒動手……”

雲鏡沒理他,轉身朝岑驚瀾走去。

不管怎麽樣,惡毒女配的設定,對她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小,這總算是一件好事。

兩人随後又去了一趟醫院,賀曉柔已經從手術室出來。

醫生證實,她确實吃了藥,因為月份小,孩子已經流掉了。至于家暴,她身上有一點外傷,不嚴重,不好判定是不是家暴。

“要進去問問嗎?”岑驚瀾問雲鏡。

“不了。”雲鏡搖搖頭,“人沒事就行,其他事情和我無關……走吧,快回去了,還能趕上晚宴嗎?”

一路緊趕慢趕,兩人到家也只趕上一個尾巴。

“別慌。”阮苓笑着讓人給他們上新菜,“給你們留了菜。”

“菜随便吃兩口就行。”雲鏡舉起酒杯,“主要得跟爸爸說聲對不起。”

岑雪桉自然不會在意,等他們敬完酒才問了下具體情況。

“就算流産的事不是他動手,讓一個女孩子懷孕,卻又不承認男女朋友關系就已經夠渣了。”阮苓很瞧不上這種人,氣道,“最好多關他幾天。”

“是不是周光竟的孩子?”岑雪楓嘆了口氣,“我之前見過一回,長得儀表堂堂,對他印象還不錯,怎會變成這樣?”

“算了吧,好看的皮囊有什麽用?這人人品真不好。”阮禾淵現在做設計公司,跟周翼深的青翼是競争關系,了解也更多,“這人做事情沒什麽底線,尤其是那個雲悠悠加盟他公司後,兩個人已經搶了好多單子。有時候別人都要簽合同了,也要去插一手,根本不講規矩。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來那麽多信息,總是比別人先一步,所以很多公司被搶了單子也無可奈何。有幾家本來就不太樂觀的設計公司,已經關門大吉了。”

“豐森也被搶過單子?”岑驚瀾問。

“當然。”阮禾淵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們也不好惹,他們主要還是針對小公司。”

“青翼現在發展很快*T?”雲鏡聽得心驚。

這段時間她忙着自己的事情,沒怎麽關注周翼深和雲悠悠,此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上輩子周翼深跟周家和好,是在公司發展壯大後。

他們要想對付岑驚瀾,提升實力是必要的。

周翼深和雲悠悠有上輩子的經歷,自己做過的産品、競争對手的創意……他們都一清二楚,要搶別人的生意實在再容易不過。

這樣發展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周翼深就會再次回到周家。

之前是她放心太早了。

“豈止是快。”阮禾淵嘆了口氣,“毫不誇張地說,速度堪比坐火箭。”

雲鏡緊緊皺眉,周翼深今晚雖然被帶回了警局,但就目前的證據來看,估計不能給他定罪,他很快還是會放出來。

“那兩人到底什麽來歷?”岑雪桉敏感地抓到關鍵,“聽起來已經嚴重破壞了圈子的生态,這樣對行業來說,是很糟糕的事情。”

“查不到……老實說,我真是看青翼很不順眼。”阮禾淵轉頭問岑驚瀾,“岑總,我們可以搶青翼的單子嗎……不是亂搶,就是他們搶別單子的時候,我們也出手。”

青翼其實有意在避着豐森,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來看,阮禾淵覺得岑驚瀾可能不會同意。

但是他居然很爽快地說了一個字:“搶。”

岑驚瀾不爽周翼深很久了。其實他倆沒有太多交集,更沒什麽沖突,但岑驚瀾就是莫名看他不順眼,好像上輩子被他搶走過最重要的寶貝一樣。

之前沒有契機,今天話說到這裏,他便忍不住。

但說完還是有點心虛,轉頭看了雲鏡一眼。

“我也支持搶。”雲鏡在桌子底下抓住岑驚瀾的手,對阮禾淵說,“豐森不缺業務,從青翼手裏搶回來的訂單,可以考慮還給原來的公司,建立一個軟性聯盟,免得讓豐森落人口實。”

商業競争在所難免,但壟斷從長久發展來說,不是好事。

青翼憑借的是上輩子的信息,沒法說他們是惡意競争,只有吃過虧的公司才能懂其中的苦。豐森背靠岑氏,去搶青翼的單子很容易被扣帽子,但只要單子最後不留在自己手裏,就成了生意場上的“俠客”。

小公司雖然力量微弱,但每一個能做公司的人,都不簡單。

這時候拉他們一把,以後岑氏有什麽事,這些力量彙聚起來,也是不小的助力。

雲鏡之前一直在避免讓岑驚瀾和周翼深碰上,她以為只要不碰上,就不會重複上輩子的悲劇。

可現在她發現,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

與其等周翼深壯大後找上門來,不如主動出擊,掌握先機。

她相信,這輩子他們聯手,以岑氏的實力和岑驚瀾的能力,肯定能改變上輩子的命運。

作者有話說:

有高考的小可愛嗎?一定要放平心态好好發揮,祝寶貝們都能金榜題名!考上理想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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