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96年4月雲影
蘆河村工地的進度跟另外一邊工程隊比起來差遠了,月末到來之前水塔堪堪完成,水塔也算村裏人所無法理解的古怪東西之一,不過村裏人都相信只要是我弄出的玩意必定有過人之處,所以他們也很好奇空中水池的用途。
敦實的浴室頂棚成功承受住了上空至少四十噸的重量,浴室中擰開水龍頭之後嘩嘩流淌的水讓人特別喜歡。
下水道現在暫時只做了個雛形,污水從浴室地漏沿着管道流到屋外廁所的大坑裏,廁所本身的大坑被我加了石頭蓋子,我準備查查資料,回頭把大坑改造成化糞池。
直接用水塔裏的水沖澡就只有涼水,但舉一反三,我在浴室裏弄了個端在空中的小小水槽,燒熱水之後倒在水槽裏調成溫水,然後就能用我自制的水晶花灑舒舒服服淋浴。
溫暖的水沖在身上簡直太舒服了!一邊淋浴一邊唱歌簡直是享受。
我還在浴室裏用能力塑了個仿玉石質地的浴缸給自己,往溫暖的水裏一躺,那幸福的感覺簡直無與倫比。
這下給我兒子洗澡也方便了不少,王傑瑞在浴缸裏撲騰着開心極了,又是拍水花又是吐泡泡,玩的不亦樂乎,看他小胳膊小腿拍水花的動作,我懷疑這小子真的天生就會游泳。
兩條大狗也享了回福,我端着刷子用洗發露給它倆洗澡,雖然它倆掉毛太多很容易堵塞地漏,但是洗淨晾幹以後渾身毛發柔順的觸感真的特別棒,躺皮革地毯的時候靠它倆身上別提多美。
此時早已經春暖花開,月初第一場春雨就讓蘆河村周圍都綠了起來,采石場和伐木場開始同步招工,村裏的年輕人們都歡呼雀躍。
我的伐木場招了四個人,兩個年輕小夥子,一個年輕女孩和一個中年男人;采石場招了九個人,三個年輕小夥,四個女孩,兩個中年男人和一個中年婦女。
在蘆河村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沒多大,男人能幹的工作女人也都可以做,采石場和伐木場待遇不錯,有些老年人和小孩都躍躍欲試,成功被招收的人都喜氣洋洋,非常高興。
我采石場的管事叫“侯賽因”,今年十九歲,是個有着漂亮眼睛的黝黑小夥,他擅長組織夥伴,在年輕人裏很有號召力,去年冬天就在我采石場裏做得不錯,我讓他當采石場的負責人,幫助我管理采石場的運營。
伐木場沒有管事,只有一個領隊,那個中年男人本來是村裏的民兵,現在村裏有兩只大狗巡邏以後比以前安全,他又不喜歡每天都跟着其他人沒完沒了地做體能訓練,所以主動辭了民兵的工作,來當伐木工。
在蘆河村附近伐木很危險,森林裏常有野獸出沒,比過去銳利的斧頭還有結實沉重的鋼筋槍和鋼管雖然增加了伐木工們的戰鬥力,但遇上大型野獸還是只能祈求神明保佑。
有一位前任民兵擔任管事,我期待我的伐木工們能夠保持警惕,不被野獸襲擊。
本月也有煩心的事情,那就是行腳商人們今年來得格外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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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二月末三月初左右冰雪化開就能看到一支支商隊過來了,今年直到四月底曠野全綠了還是見不到任何一支商隊的影子。
這不正常。
去年我給三支商隊支付過訂金,要他們一開春就帶上大宗貨物來蘆河村,他們答應得好好的,說是風雨無阻,但今年他們卻齊齊失約了,連那些零散的小商隊也一支都沒來過,這不光讓我很煩惱,村長和書記官他們也非常擔憂,準備派人前去鎮裏打探消息,他們都覺得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擔心歸擔心,手頭的活計都沒有落下,月末我收拾着東西準備帶去另一邊世界,一邊盤算着下個月怎麽給家裏安置發電機,讓家裏通上電。
家裏那個柴油發電機我早就想帶過來了,我爸不讓,重新蓋房搬家的時候發電機也一起搬到了租的屋子裏,基本操作和簡單的養護我已經弄明白了,怎麽架線也跟我爸一起從家裏工地的電工哥哥那裏學了七七八八。
小老板那些“行動路線”、“起居習慣”還有“人體工程學”、“人體力學”之類的詞彙挺能唬人,他的想法是真的先進,至少開關插座不必非得安到固定地方,而是應該按照預估使用需求來調節這樣的想法我就非常贊同,也難怪我設計出來的圖紙雖然被他改得面目全非,但怎麽看怎麽都比我原來的稿子更舒服更合我心意。
大早醒來給我爸媽做早餐,他倆開小賣部已經早起習慣了,這段時間整天沒事做還閑得慌。我吃過早餐就去上學,我爸媽兩個人去工地看進度,雖然沒什麽他們能參合的東西,但就像我媽說的,光看着自家工地一天一個樣,她心裏也高興。
我家的院子并不是小老板最近接的最大的一單,但無疑是他最合心意的一單生意,他把更賺錢的工程都推到了後頭,成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我家工地裏,他說我們家的工程是第一個能夠讓他竭盡全力發揮自己才能跟本事的舞臺,他的隊伍蓋的不是一棟簡單的小洋樓,而是能夠代表他自己現在最高水平的“作品”。
看他把小院吹成那樣我也臉紅。
其實我知道,真正要發揮小老板的水平,我們家房子的造價後面最少得挂一個甚至是兩個零,但就像小老板自己說的那樣,在有限的預算跟合适盈利的框架下以最完美的搭配做出成品本來就是一種挑戰,錢固然限定發揮的餘地,但我家的預算已經給了他足夠的發揮空間。
本月堪稱“萬事順意”。
下了幾場小雨,空氣潤潤的很舒服,沒像前幾個月一樣頻繁刮沙塵暴,大家氣色看着要好很多,草木也欣欣向榮。
本月的月考我每科成績也都有進步,梁江波和田新更是鉚足了勁頭,跟實驗班的猛人們在年級排名裏龍争虎鬥。
我們三個現在湊在一起最愛讨論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題目,我基礎比較差很少能插上嘴,但我能聽懂,而且哥倆也願意給我講,所以我的提升是三個人裏最大的。
我爸媽現在已經很自然而然地把我當一個“好學生”來看了,他們說印象裏我好像從小就好學,一直都聰明。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以前是什麽模樣。
這些年兩個世界的生活改變了我,我跟我爸媽的關系變好了,也有了梁江波和田新這樣的好哥們,這些東西還有我家的小康生活都是我曾經無比渴望的。
本月第二周末梁江波又帶我跑了一趟銀川,田新老爸也就是我們的班主任不許他跟着來,他難過極了。但我不難過,我終于可以晚上自己睡一張床,不被捶,也不被擠到地上。
梁江波他爸常說梁江波跑野了,成天想着跑出去玩,結果梁江波找他要錢的時候他想都不想就往出掏,根本沒二話。
梁江波一直是他們所有親戚的孩子裏成績最好的,他表姐回北京讀書總說壓力大,懷念這邊念書的輕松氛圍,她還朝着普通一本大學努力,梁江波現在的成績是穩上一本的,而且很有沖擊重點大學的潛力。
'兒子給他長臉,他就不會虧待兒子‘,這是梁江波老爸樸素的觀念,只要考得好不幹壞事,花點錢出去玩玩逛逛都是應該的。
兩個人一起玩更放松,我們去了游樂場,還去馬戲團看了動物表演,這個世界的猛獸被拔了牙以後鑽火圈,圍觀的觀衆們全都笑呵呵的,沒有人會覺得可怕。
我們還去了魚市,各種各樣的熱帶魚和金魚漂亮極了,要不是路途太遠不好往回去帶,我真的很想買一些養起來。
花市裏各式各樣的花卉也讓我大開眼界,我跟梁江波說好等我家房子蓋好,我要專門來這邊的花市買好多花,種在家裏頭。
不光到處玩和看,我也拍了很多照片。
成天脖子上挂個小相機,照片拍多了還真讓我積累到好多心得,看到喜歡的風景下意識就端起相機來上一張,當時未必在意,但回家洗出照片的時候常常能找到非常有意境的照片,發現寶貝一樣讓我驚喜不已。
我喜歡拍風景也喜歡拍人,風景各式各樣,拍人拍的最多的是梁江波。
梁江波本來對拍照沒什麽抵觸,但總被我圍着左拍右拍就很害羞,有段時間一看我端相機就下意識想躲鏡頭,還跟我生氣。
我又找不到其他模特,所以出門不管他願不願意,一不注意就咔嚓幾張,梁江波反對幾次都無效以後也就漸漸放棄了抵抗,尤其是看到我洗出來的好些照片把他拍得跟小明星似的,嘴上說不稀罕,随後卻又臭美地拿回家給他爸媽顯擺,堪稱變臉小王子。
現在他好多了,我給他拍照他不躲閃,偶爾心情好還願意配合着擺擺姿勢,也算我盡職盡責的禦用模特。
我家裏相冊厚厚幾本,閑着無聊的時候我爸媽都喜歡翻看家裏的相冊,我爸說那一本本相冊全都是錢,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養不起這麽奢侈的愛好。
我贊同他的話,雖然自己洗照片的成本不高,但膠卷和耗材的錢加起來還真挺給力,我每個月光拍照片洗照片花的錢就是一個普通成年人的幾個月工資,還不算對面世界的消耗。
我哥們對錢的概念很淡薄,他玩我相機的時候從來也和我一樣想拍就拍,不會考慮一卷膠卷多少錢。
五月份就這樣沒有坎坷地度過了,月底我用兩輪小推車推着發電機、成捆電線和用電器過了石門,同樣帶過去的除了跟往常一樣成箱食物、無煙煤、習題冊和考卷外還有兩大桶柴油和一套我爸從熟人那裏弄來的手術刀具。
這套刀具不是用來給村裏人做手術的,而是我用來學習解剖的工具,我跟我爸媽商量過以後他們都覺得讓我這樣沒有多少醫學常識的門外漢去給村裏人開刀純屬謀殺,我如果真的有心想要救村裏人,最起碼該先多看看醫學書,拿點小動物之類的切開看看,了解下各種組織和器官的構造,以後再看情況要不要真的動手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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