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96年10月天光

我給聽得要氣死了,他真敢寫,我現在就斃了他!

跟他扭打在一起我急出了火,三兩下就強掰着他胳膊把他給摁到床上,他胳膊被我扭着嗷嗷叫,可還是嘴硬不認輸。

“狗崽子你他媽吃什麽的,力氣大成這樣?”梁江波都傻眼了,他從來沒和我打鬧過,一直讓着我,沒想到頭一次動手就像小雞崽一樣被我鎮壓。

“哼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叫爸爸!”

“變态!”梁江波紅着臉咬牙切齒。

“這跟變态有什麽關系呀,你服不服?”我得意地分出一只手打他後腦勺,欠揍極了,反正我一只手他也掙不開,哈哈!

“王凱你完了!枉我對你那麽好處處護着你,你不是人?”梁江波快氣炸了,咬牙切齒。

他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過了,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把他給放開,我怕自己沒輕沒重傷到他。

“你這個小狗崽子——”我才放手,梁江波趁我不注意就撲上來反把我給摁倒,我其實完全能掙開他然後給他點顏色瞧瞧,但沒大力氣掙紮,他這人好面子又小心眼,我要今天真把他收拾了,他不知道得怎麽記我的仇。

我掙紮了兩下沒掙脫,梁江波志得意滿,讓我認輸,承認他才是好樣的,我肯定懶得理他。這小子得寸進尺,摁着我還借機會又翻看幾頁我的日記,不曉得看到什麽,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讪讪地把我放開。

“梁江波你這人沒勁,不經過別人同意就看人日記!”我這本日記只寫這個世界裏雞毛蒜皮的小事,對面世界的所有東西絕口不提,沒太多不敢讓別人看的秘密,但他也不該就這麽大大咧咧翻看我日記。

“我道歉,對不起!”梁江波蔫下來,臉也又紅了,而且這次紅到了耳根。

“這還差不多,下次別了!”我別別嘴。

本來也是我願意讓他看他才能看到的,如果我不願意,他根本摁不住我,而且我也能用超能力讓日記給飛出去。

不過說真的,我沒想到他會給我道歉。

“那個……”梁江波又扭捏起來,坐到床上抱着枕頭不好意思地問我:“王凱你真的覺得我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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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看了哪一頁了,是有一次我倆在外面玩,他站在臺階上我給他拍了張好看的照片,洗出來以後怎麽看怎麽滿意,就貼在日記裏寫他今天特別帥,有那些女孩子偷偷盯着他看了好久。

“……也就那樣吧!”我肯定不能承認自己那樣誇他呀,早知道不給他看了。

而且我覺得我現在就比他帥,以後肯定比他帥更多。

“小夥子你不誠實!”梁江波沒多跟我拌嘴,心情莫名其妙就變好起來,晚上執意要摟着我睡覺,還打包票說我現在這麽高,他也蹬不動我。

我就不該信他的鬼話,半夜感覺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往床上抱,微微睜眼發現是梁江波。

“你自己滾下來的!我好心把你抱床上!”黑漆麻烏裏梁江波惡人先告狀。

“……随你了!”我困得不行,懶得跟他計較,反正我都習慣了。

“對不起!”梁江波蔫了。

後半夜這哥們死心眼就沒睡覺,牢牢摟着我,把我給熱得出了一腦門汗,你何苦呢?

第二天田新過來聽說我倆去了游戲廳,後悔得捶胸頓足,直罵我倆叛徒,去打游戲不帶他。

周天白天的天氣非常好,哥仨個捏着剪刀提着桶在花園裏忙活,我媽走之前特別叮囑我們要剪花園裏的殘花和拔草、撈水池裏的落葉,我們提着小塑料桶大概半小時就把已經開敗的月季跟濱菊都收拾一遍,又花了二十分鐘哼哧哼哧把雜草和落葉都給清理光,流着汗坐在花叢邊的椅子上喝蘋果茶。

溫暖的秋日裏噴泉濺起的水霧顯現出彩虹,微涼的風很幹爽,坐着曬太陽喝茶很惬意。

晚上為了犒勞下我們自己,我動手做了大菜“炖羊肉”,羊肉是我們這邊特産的“黑灘羊”,剁成均勻排骨的羊肉加了旱芹菜、姜片和各種香料一起清炖,味道棒極了,我自己吃了兩大碗,梁江波和田新都說我炖的肉比他們自己家大人還要地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我的手藝傳承自我的街坊李老太,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提着食材去她家向她請教各種本地菜的做法,用她的話說,我算是她的半個“徒弟”,她做本地菜的手藝是響當當的,我學了這麽久,自然也不會差。

有心顯擺,晚上睡前我還專門用烤箱烤了點棗泥小點心,哥倆都說一吃就是小時候去農村喜事宴席前那種夾心糕點的味道,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種點心我爸媽也不會做,因為工序複雜,現在農村結婚也很少會提供這種棗泥小點心給客人了,年輕人大多不願意學,也只有李老太這樣的老一輩還記得這些本地特色食物的做法。

我學得用心,做的可謂原汁原味,我媽第一次吃的時候就哭了,說她想起自己結婚的時候我外婆就做了這種棗泥馍馍,那時候家裏窮,我舅舅吃了一個還想吃,大姨不讓,舅舅鬧的時候大姨打了舅舅一巴掌,我媽在旁邊看着沒出聲,到現在我媽都很後悔,她一直想跟他們道歉,卻沒想到後來卻為了爸爸跟家裏決裂。

那個點心讓我知道我媽雖然跟家裏斷了聯絡,心中卻一直懷着愧疚,我們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想讓媽媽跟家裏和好,不要留下遺憾。

第二周跟第一周相仿,哥倆依舊是天天陪着我,田新聽說我爸媽周末回來松了口氣,說自己總算能安心回家,這幾天雖然在我家吃得好睡得好又自由,但他還是更喜歡在自己家裏的感覺,踏實。

梁江波就不一樣,他跟我一起住得可惬意了,不止一次說等讀大學的時候我倆也要租房子在外頭住,舒坦。

當然了,梁江波不戀家也跟他媽隔三差五就跑過來照顧我們有關,他媽媽太寵梁江波了,三天不見心慌慌,過來太多次,讓梁江波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想家,只不停吐槽想離家遠點,讓媽媽不能随意跑來突擊檢查。

兩周的旅游讓我爸媽都曬黑了一圈,大包小包拎了好多東西,氣色都跟出門前不一樣。

二位出門前我就叮囑過,放心把錢往完花,出門就是為了長見識的,別晃一圈又把錢帶回來,我爸媽當時答應好好的,結果回來以後錢還剩了大半。

“我們真的玩好了,特別開心!”我爸說起他們在昆明的見聞眉飛色舞,滔滔不絕跟我說起人家那裏的花多漂亮、街道多幹淨、人多有氣質、飯有多難吃。

我媽也滿意極了,催着我去洗照片,說要給拿着照片給我說他們路上的見聞。

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旅游過,但那時候的心情跟現在完全不一樣,我媽說那時候他們都是傻乎乎的小年輕,兜裏又沒幾個錢,舍不得跟旅游團,自己買車票去大城市瞎逛了一趟,拍了幾張照片,其實什麽都沒看明白,這次不一樣,住在酒店裏,每天都有不同的行程,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玩,見識的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我挺佩服他倆,這一趟出門,兩個星期才花了三千塊不到,換我跟梁江波出去,六千塊也就夠我倆玩五天。

我爸媽這回出去沒少買雜七雜八的小禮品和小玩意,其中就有梁江波送過我一兜子的貝殼,不過我爸媽沒梁江波那麽細心,梁江波給我的螺殼每一個都不一樣,而且個個完整無缺又漂亮,我爸給我帶的螺殼就沒那麽仔細了,只是二十塊錢一包的海螺殼,還有不少斷角或者刻花的殘次品,他說是路上給擠斷的。

當然了,磕碰過的殘次品在我這裏也不是問題,我的超能力不光能讓石頭跟玻璃改變狀态,也能控制充滿無機成分的螺殼,螺殼在我手中很容易就能改變形态,變成一支小小的瑩潤’象牙‘,甚至能變成精巧的貝殼質地首飾。

這一兜子螺殼少說有七八斤,足夠我做出大量工藝品和飾品,顧客們肯定喜歡。

我爸媽帶回的禮物不光有螺殼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文化衫。

那些小飾品和紀念品也有一大包,食物就更多了,幾乎讓我看花眼。

墨魚幹、瑤柱幹、芒果幹還有果茶之類我們縣城裏沒見過的新鮮東西我爸媽也帶回來非常多,他們說這些東西都很不錯,特地帶回來要給我和王傑瑞嘗嘗鮮。

所有禮物裏我最驚喜的要數我爸給我買的墨鏡了,我只在街上見過有別人戴墨鏡,流裏流氣的年輕人把黑乎乎的方框墨鏡戴在臉上像個傻子一樣,但我爸打開眼鏡盒把墨鏡交到我手上,我就愛不釋手起來。

“真漂亮!”我喜歡得不行,墨色鏡片和金屬眼鏡腿的質感非常好,往上一戴,整個房間瞬間就昏暗起來,但也不至于看不清,對着鏡子一照,我感覺自己快要帥死了。

我爸媽都有墨鏡,他們在外游玩的時候陽光很強烈,墨鏡幫了大忙,他們不光給我帶了墨鏡,還給王傑瑞也買了小小的兒童款,小巧可愛,但做工很精細,不比大人的便宜多少。

墨鏡在夏天更實用,我們這邊的冬季大概率用不到,不過我爸戴墨鏡騎着大摩托的樣子是真的帥,我媽都紅着臉誇我爸精神。

二位在外頭逛了一大圈,不光心情舒暢,感情也比以前更好了,我媽看了大城市的人之後學會了一點點打扮的技巧,換上她在大城市裏買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又年輕漂亮了好幾歲,我爸也難得愛美起來,他們這回都在大城市的理發店裏剪了頭發,樣子很時髦,我覺得他跟我媽站在一起還真能稱得上是“帥男靓女”。

眼看着我爸媽感情這麽升溫,我預感我的弟弟或者妹妹應該很快就會降臨到這個世界。

小賣部再次開門,我變時髦的爸媽都受到了街坊鄰居們的關注,好多人來買東西的時候跟他們聊天,聽到我爸媽在外頭游玩了兩周都紛紛表示羨慕,誇我爸媽“有福氣”。

我爸媽在外頭游玩的照片洗出來以後讓我也大飽眼福,南方大城市的繁華和郁郁蔥蔥跟我我所去過的銀川和榆林都截然不同,真是山清水秀的豐饒之地,盛開的鮮花簡直讓人迷了眼,照片裏我爸媽那歡樂的表情讓我也忍不住彎起嘴角來。

他們都說跟那地方比起來我們縣城就是窮鄉僻壤的不毛之地,簡直不适宜人類居住,要不是我還在縣城,我們家也在縣城裏,他們都不想回來。

不同地方的對比真的非常強烈,我們這邊的沙漠性氣候跟四季如春的雲南相對比,不适宜人類居住也是理所當然。

二位玩得很盡興,但小賣部開門以後他們也就又忙碌起來,我媽繼續照顧我跟我爸的生活起居,收拾花園跟溫室,而我爸則負責照看小賣部,出售貨品。

我們家的生意現在已經走上正軌,有固定的熟客,做工精細的工藝品現在有口皆碑,在不少街坊鄰居心中都是“高端大氣”的代名詞,家裏擺放我家出售的工藝品擺件、佩戴我家小賣部出售的飾品算是近年來本縣城西邊的流行趨勢,其他地方住戶專門過來買東西的也不在少數。

穩定的營業額還有舒适富饒的生活讓我爸媽都對生活充滿熱情,他們每天都臉上挂着愉悅的微笑,我也打心底裏為他們高興。

月底一大卡車白菜卸貨到我家地下室,足足十噸重的大白菜跟其他成箱貨物把地下室塞得滿滿當當。

一斤六分錢的大白菜,十噸花了一千兩百塊錢,一斤八分錢的白蘿蔔,一噸花了一百六十塊,還附送了大概兩百斤本地土豆。

大米比上個月翻了倍,直接一噸,也就是兩千斤。

粗鹽五百斤,五個死沉死沉的大袋子。

除了這些玩意,還有我媽從幾家瀕臨倒閉正在清貨的衣服店、鞋店低價包圓來的尾貨,看着質量低劣而且外形也難看,但價格是真便宜,我從沒見過包在蛇皮袋裏論斤稱的鞋,但我媽就弄到一大堆,平均一雙不到兩塊錢。

這些成堆裝在大塑料袋裏雜亂無章的衣服鞋襪都是預備帶到對面世界的,冬天近在眼前,我已經膩味了往過去帶針線和布匹,讓他們慢吞吞自己縫制蹩腳的衣物只會浪費他們本來能壘牆的時間,還不如把衣服也直接帶過去,反正夠便宜,先叫他們自己挑着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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