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長春軒在頤和宮東側,京城的冬日很冷,顧晗常關着門窗,玖念覺得殿內單調,折了紅梅插在花瓶中,如今那簇紅梅就擺在陸煜身側,給他添了抹昳麗。

顧晗有片刻驚豔,很快收斂眼中情緒,拎着裙擺從二重珠簾穿過,佳人消失在眼前,陸煜就合上了楹窗,回頭,恰恰捕捉到女子眸中那一剎的生機盎然。

陸煜一頓,眉目舒展了些,擡手攔住了女子的請安,問她:

“坤寧宮散了請安有些時間,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

顧晗将燈盞推遠了些,順着他牽她的力道,坐了他身邊,聞言,倒也不忌諱:“回來路上,容寶林追了上來,道想來長春軒坐會兒,嫔妾就和她一道回來耽誤了些時間。”

須臾,陸煜才記起容寶林是何人,他聽出顧晗話中意思,這一路她走着回來?

他瞥了眼顧晗,顧晗褪了大氅,上身穿的胭脂色襦襖,她不耐捧暖婆子,嫌棄重得慌,如今正彎腰在炭盆處烤火。

她細眉緊攏,臉頰還未回歸紅潤,顯然是冷得厲害,陸煜隐晦地皺了下眉。

他擡手将顧晗拉了回來,顧晗驚呼一聲,身子被拽得稍有些不穩,她擡眸,茫然地看向陸煜:“皇上?”

陸煜握緊了她的手,将她另一只手,也拿過來,放在手心中暖着,顧晗終于意識到他在做什麽,一抹羞紅燒上臉頰,她聲音輕了下來:

“皇上不覺得涼嗎?”

陸煜斜瞥了她一眼,怎麽可能不涼?

但她這雙手細膩白皙,就似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在那炭盆上烤着,不消一會兒,就烤得雙手泛紅,陸煜看不過眼她這麽糟蹋,冷呵了一聲道:

“現在記得冷了,走回來時怎麽不記得?”

顧晗雙手被他拿捏着,動彈不得,鬧了個紅臉,替自己辯解:“嫔妾總不能讓她墜在儀仗後。”

陸煜眼皮子都沒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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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能?”

顧晗錯愕,茫然地擡頭。

陸煜嗤了聲,無端嫌棄起她笨拙:“你知曉體貼她,她怎麽不知體貼你?”

顧晗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但皇上提起容寶林時的不以為然卻被她記在了心中,同樣是他的妃嫔,在他這裏卻仿佛截然不同,顧晗并不是同情憐惜容寶林,她只是越發看清在後宮不得寵愛的下場罷了。

說話間,玖思端着托盤進來,顧晗這才記起讓禦膳房煲的湯,她恰好岔開話題:

“禦膳房煲了湯,皇上也用一碗暖暖身子?”

她一心逃避,不樂繼續剛才的話題,陸煜扯了下唇角,好似能看到她在家中時犯了錯,卻顧左右而言他的作态,他沒好氣地哼了聲,顧晗只作沒聽見,親自給他盛了一碗湯。

禦膳房煲的是蓮藕乳鴿湯,蓮藕解膩,顧晗試探地将湯碗遞給陸煜,陸煜還在惱她,耷拉下眸眼,不接。

顧晗沒成想皇上這麽小氣,端了會兒,手都快酸了,才将手收回來,偷瞄了眼皇上,見他依舊不說話,便當他不想喝,自己拿着勺子,趁熱将湯喝了。

一碗湯下肚,顧晗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陸煜一口悶氣憋在胸口,上不下來不去的,擡頭就見她自顧自地舒坦,險些被她氣笑了。

顧晗舒坦了,心思才活絡起來,她聲音低軟了下來:

“嫔妾将皇上的話記住了,日後絕不再犯,皇上不要生嫔妾的氣了。”

她拿了個幹淨的碗,給陸煜重新盛了碗湯:“禦膳房煲的這蓮藕乳鴿湯很是好喝,皇上快些試試?”

女子細白的指尖搭在玉碗上,一時說不清哪個更引人眼球,這次,陸煜将碗接了過來,倒不是因顧晗那句敷衍的認錯,而是他若不接,這人怕是能自娛自樂地将一盅湯喝完。

一盅湯,頂多三碗,陸煜喝了兩碗。

顧晗想喝第二碗都沒有,觑見女子悻悻地放下碗,陸煜才覺得胸口憋的這口氣散了,等陸煜回過神來,頓時頭疼得額角抽了抽,他作甚和這人置氣?

傻可能會傳染,否則他怎麽會做出剛剛那種事?

顧晗有些納悶地掃了眼那湯盅,雖說今日的湯的确不錯,但對于顧晗來說,它的作用在于暖身,倒是皇上似乎很喜歡?

顧晗默默地将這點記在心中。

宮人很快将案桌收拾妥當,顧晗終于得空問:“皇上這時怎麽來了?”

昨日她才侍寝,和皇上分開才不過兩個時辰罷了,回來時,看見聖駕擺在頤和宮前,顧晗的驚訝不比容寶林少。

在殿內,顧晗外間的那層襦襖也脫了下來,她裏衫是件素色的長裙,但衣裳布料好,不會素得黯然失色,只會素得雅靜。

陸煜記起了來時的目的,他擡眸道:

“近年節,你若想家,可以讓侯夫人進宮來探望。”

很平靜的一句話,卻讓顧晗倏地擡頭,她杏眸中是真切的驚訝和錯愕,半晌,她才回過神來,仍有些怔怔:

“這、這不合規矩……”

話音未盡,顧晗自己就頓了頓。

在這宮中,陸煜的話本身就是規矩。

她眼眸倏然一亮,情不自禁地攥住陸煜衣袖,結巴地問:“嫔妾真的能讓母親進宮來嗎?”

親人進宮探視,對于後妃來說,也是一種殊榮。

顧晗頓了下,她杏眸黯淡下來,咬唇糾結道:

“可若真的這般,其餘姐妹心中許是會有不平。”

她一番糾結苦惱後,擡頭卻見皇上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将顧晗看得有些懵,她不禁擡手摸了摸臉頰,吶吶地問:

“可是嫔妾哪裏有不妥?”

陸煜撫額,無奈:“今日請安,難道皇後就沒說什麽?”

不可能,明日就是臘月二十五,皇後不可能至今都未提醒後宮衆人。

顧晗想起了皇後打的啞謎,說得不清不楚,顧晗自然沒聽明白,如今皇上在,她如實地搖了搖頭:

“皇後只說近日來,後宮會熱鬧些,嫔妾沒聽懂。”

陸煜也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就道:

“你只管将話遞給皇後,皇後自會安排。”

陸煜一直知曉後宮妃嫔想見家人困難,他登基後第一年,德妃求旨想要家人進宮,陸煜索性下了道旨意,凡三品以上,年前三日,都可召家人進宮探視。

這個規矩,至今延續三年。

陸煜也是忽然想起這件事,顧晗如今不過才四品,她心思細膩,到時見宮中熱鬧,她宮中卻很冷清,怕是會覺得失落,自進宮來,顧晗就頗得他心意,陸煜也樂意為她破次例。

這才有了今日一行。

禦前尚有事,他在長春軒耽誤了不少時間,陸煜将來意說明,就離開了長春軒。

等皇上離開後,顧晗才有時間細問小方子。

小方子撓頭:“奴才之前一直待在中省殿,倒一時将這件事忘了。”

其實他并非忘了,而是主子才四品,他提起這事,也不過是給主子添堵,所以,小方子就沒刻意告訴主子。

誰知曉,皇上竟是會為了這事親自跑了一趟。

顧晗也終于弄懂了其中關系,小方子搖頭:“說是熱鬧,但後宮三品以上娘娘,寥寥無幾,而且就算親人進宮探視,也只能進宮一人。”

皇宮甚大,進了幾個人,根本鬧不出什麽太大的動靜來。

長春軒歡天喜地的,穩重如玖念臉上也不禁有了笑:

“中秋時,主子還說想念夫人,現在可算是如願了。”

顧晗也高興,倒沒有她們那麽外露,畢竟,按規矩來說,親人探視只有三品以上娘娘才有的福利,她不過四品嫔位,夾在其中太顯眼了些。

但顧晗也管不了那麽多,她進宮半年,難免會思念親人,皇上特意給她的恩典,她怎麽可能因瞻前顧後而放棄?

她派人将想請母親進宮的消息送去坤寧宮,才稍稍冷靜下來,顧晗吩咐:

“讓宮中伺候的人近日都低調些。”

樹大招風。

玖念得她心,知曉她在擔心什麽,很快點頭:“奴婢會盯着她們的。”

後宮很快因這條消息熱鬧起來,但也襯得一些宮殿格外寂靜,坤寧宮收到長春軒消息時,負責記錄的暮秋皺了皺眉。

她進了內殿,将這事告知了皇後,才低下聲說:

“這是不是不合規矩?”

皇後正染了蔻丹,聞言,漫不經心地擡了擡下颚,打斷她:“讓妃嫔親人進宮探視這一點,本就不合規矩。”

可那又如何?

皇上下旨後,這不就是規矩了嗎。

暮秋還有話要說:“可她只是四品嫔位。”

皇後的十根手指都被布綁了起來,她小心地将手放好,才好笑地擡頭:

“聖駕剛離開長春軒,顧嫔就派人送信過來,明擺着是皇上給顧嫔的恩典,怎麽?你還想逆着皇上的旨意不成?”

暮秋吓得立即噤聲:“奴婢不敢!”

皇後不耐聽這些,搖頭道:

“行了,将榮陽侯府也記上,不過多使一個人跑腿的事。”

在皇後話音剛落時,禦前的人就來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皇上憐惜顧嫔獨身在宮中,讓皇後将探親的人加上顧嫔。

等禦前的人離開,皇後才輕挑了下眉,低笑道:

“倒真上心。”

這宮中妃嫔誰不是孤身一人在宮?偏生顧嫔就和別人不同?

若這番話叫後宮旁人聽去,怕不是将顧嫔嫉恨到了骨子裏,可這話是禦前傳給坤寧宮的,若後宮傳出什麽風言風語,那坤寧宮少不得要擔上一個治理不嚴的罪名。

暮秋不敢接這話,她只是心疼地看向娘娘。

前有淑妃,後有顧嫔,皇上對她們的寵愛根本不作遮掩,完全是在戳娘娘的心窩,皇上心中可有娘娘一分?

這宮中其實沒什麽秘密,顧嫔得皇上恩典,可讓親人進宮探望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後宮,只坤寧宮的那段對話沒有傳出來,但饒是如此,也足夠後宮妃嫔心中湧出酸澀。

**********

榮粹殿。

渺美人自中秋後,就再也沒有踏出榮粹殿一步,但她身懷皇嗣,太後和皇上都沒有忘記她,賞賜時不時地就搬入了榮粹殿。

底下奴才也無一不伺候得精心,渺美人被宮人扶着站在長廊上,四月多的身孕,她腹部已經有了隆起的幅度,初次有孕,渺美人格外小心,她一手護在腰後,聽着殿外的動靜,有些恍惚:

“宮中發生什麽事了?”

渺美人和顧晗、淑妃皆不同,她生得清貴麗人,又飽讀詩書,渾身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她近來有孕,頗有些憔悴,但也遮掩不住她的美貌。

許是她往日性子過于冷清,讓衆人忘記了,她也不過剛及笄,甚至尚未滿十七,恰是女子芳齡最好的年華,卻倏然被關在了一座宮殿中。

來來回回,她只能看見殿內這些人。

時間長了,渺美人變得不愛說話,只偶爾皇上來看望她時,她眉眼才露些屬于這個年齡的靈動,可皇上來得太少,四個月來,她只見了皇上三四面罷了。

若不是底下人伺候得盡心盡力,渺美人都快生了懷疑,皇上是不是将她忘了?

夏巧去中省殿取份例,沒有回來,現在伺候着渺美人的宮女叫芳樂,她眉清目秀,慣愛揚着一張笑臉,渺美人嫌宮中悶,就讓她近身伺候着。

芳樂小心地扶着她的手臂,低聲道:“是近年關,妃嫔可讓家中人進宮來探親。”

渺美人眼睛一亮,轉過頭:

“那快給坤寧宮送話。”

芳樂一頓,渺美人察覺出不對勁,眉眼情緒淡下:“怎麽了?”

芳樂讪讪,小聲:“只有三品以上妃嫔才有這個殊榮。”

渺美人知曉了,她不過五品美人,自是沒有這個資格,她又恢複往日的冷清,不再說話,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做糾纏。

芳樂眼神似乎稍閃了下,下一刻,她粉恨地輕哼了聲,抱怨道:

“主子若想見家中人,不如求求皇上?”

渺美人很喜歡她一舉一動都有活力的模樣,但聞言,也只是冷淡打斷她:“規矩如此,我不會為難皇上。”

芳樂欲言又止,半晌,沒有憋住,道:

“可皇上都為了顧嫔破例一次了,主子懷着身孕,難道還不能破例嗎?”

渺美人身子倏然一頓,早在剛進宮時,哪怕她不承認,她心中也是将自己和顧嫔放在一起攀比,如今聽到顧嫔讓皇上破例的消息,她很難不放在心上。

尤其芳樂的那句話,似一根刺紮進了她心中,皇上能記得顧嫔,怎麽記不得懷着皇嗣的她呢?

夏巧回來時,就見自家主子獨自待在內殿中,她一驚,忙問:

“發生什麽了?”

她了解主子,主子只有心情不好時,才會将自己一人悶在房間中。

芳樂一臉愧疚:“都是奴婢不好,将顧嫔得了恩典一事說漏了嘴。”

她自責得快要哭出來,夏巧有氣也不好對她發,而且,她芳樂近日頗得用,夏巧皺了皺眉,多看了一眼芳樂,才邁進殿內。

冬日燃炭,門窗被關緊,不消須臾,殿內就悶得喘不過氣來,夏巧一進來,就将楹窗開了一條縫,着急道:“主子心中不舒坦,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身子啊!”

話音甫落,夏巧就看見主子轉過身去,似擡手抹了把臉,夏巧所有的話在這一剎那全堵在了喉間。

夏巧頓了頓,她朝主子走過去,跪坐在主子跟前。

渺美人眼眸微紅,顯然剛剛偷哭了一場,夏巧再不經人事,也知曉孕婦将情緒都悶在心中,對孕婦并不好,而且,她也心疼這樣的主子。

往日,她希望主子好生養胎,總拘着主子,可今日,夏巧卻想讓主子開心些,她紅着眼抿出一抹笑:

“主子想見夫人,奴婢這就去求見皇上。”

渺美人一怔,眼眶越發紅了些:“皇上會覺得我煩。”

夏巧看見這樣的主子,心中卻很難過,她說:

“主子替皇上懷着皇嗣,有資格任性些的。”

渺美人不說話了,因為她的确很想見見娘親,她覺得養胎這幾個月,就仿佛被困在一個鐵籠子中,快要将她逼瘋了。

夏巧很快出了榮粹殿。

顧晗很快就收到了榮粹殿派人去禦前的消息,她擡了擡眸:“渺美人?”

渺美人養胎養得太安靜,顧晗都差些将這個人忘了去。

玖念還記得中秋的事,擰眉道:

“奴婢猜榮粹殿是聽說了主子可以請夫人進宮,這才派人去了禦前。”

渺美人懷着身孕,不管怎麽說,皇上肯定會随了她的意的,這下子,本該只有主子一人得的恩典,有了第二個,玖念難免覺得不樂意。

顧晗不在乎這些,而且,渺美人本來安安靜靜的,很多人都快将她忘了去,忽然鬧這麽一出,後宮妃嫔怕是終于将她記了起來,剛好替她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傳來,皇上下旨讓太傅府進宮探望。

不論是榮粹殿的欣喜,還是後宮的酸嫉,顧晗都沒時間搭理,她所有的心神都奔到一日後的探親上。

冬日後,顧晗起床總格外艱難,每次都要玖念三催四請的,但探親那日,顧晗起得甚早,陸煜昨日宿在了長春軒。

年關,陸煜也封筆休息,難得可以睡個懶覺,待起身時,就聽見身後的動靜,瞧見女子從錦被中探出頭,困得仍有些含糊,杏眸要睜不睜的模樣。

他覺得好笑:“你起來作甚?”

顧晗困得不行,但她還記得今日是什麽日子,含含糊糊地說:

“今日娘親要來。”

說着,她掙紮着就要起床,她脖頸鎖骨處落了些許暧昧的痕跡,稍一動,錦被順着她的動作滑下,這些痕跡就再也遮掩不住,青絲淩亂地披在身上,陸煜察覺四周的宮人越發低了低頭。

女子明顯還沒清醒,否則根本不可能這麽不知羞,陸煜掃了殿內一眼,宮人恨不得将頭垂到地上,他扯了扯唇角,跨一步上前,将錦被一拉,徹底将女子蓋上。

顧晗仰着白淨的臉蛋看向他,杏眸困倦,這副模樣太乖巧,陸煜對她生不出氣來,只能低聲道:

“侯夫人進宮還有些時辰,你不必急着起身。”

陸煜話音剛落,就見女子靠在了他脖頸處,臉頰輕蹭,她剛醒,渾身透着溫熱,她這個動作甚是自然,就似夜間蹭在他脖頸哼唧時一模一樣,陸煜不由得眼神稍緩,他擡手輕拍撫女子腦後。

待回過神來,女子不知何時枕在他身上睡着了,陸煜動作很輕地将人放在床榻上。

他心思皆放在女子身上,自然沒有看見身後劉安驚得睜大雙眼的模樣,一旁的玖念和玖思不知皇上在旁處是何模樣,倒是沒有露出震驚。

畢竟,自家主子起床艱難,常常都是玖念拉着她起來,長春軒的宮人早就習慣了如此。

臨走前,陸煜也吩咐了句:

“讓你家主子好生休息。”

玖念自沒有不應的,以至于等顧醒來時,已經将近辰時,沾了溫水的錦帛敷在臉上時,顧晗才徹底清醒,她将早時的事忘得幹淨,餘光瞥見沙漏時,頓時從床上坐起來:

“娘親到哪裏了?”

玖念偷笑:“主子不要着急,夫人剛到宮門口,奴婢已經讓玖思去接了。”

今日皇後特意免了請安,否則哪怕有皇上的旨意,玖念也不敢讓顧晗真的睡這麽久,顧晗被扶到梳妝臺前,才輕聲抱怨:

“你怎得不早些叫我?”

“皇上吩咐讓主子多休息會兒,奴婢可不敢抗旨。”

說得好似真的一樣,但顧晗從銅鏡中一眼就看見玖念偷笑的模樣,與此同時,她也看見了脖頸上的痕跡,哪裏還猜不到玖念在笑什麽?

顧晗紅了紅臉,好在冬日中衣領皆高,待徹底收拾妥當,那些痕跡也被遮掩得嚴實,恰在這時,宮人将早膳取了回來,顧晗只瞥了眼,就讓人擺在圓桌上,翹首以盼地看向殿外。

半炷香後,仍不見有人回來,顧晗擰了擰細眉:

“玖思何時去接的人?”

玖念也覺得這接人用的時間太多了:“主子醒來時,玖思剛走。”

從顧晗醒來到現在,都快半個時辰了,這麽長的時間,足夠走個來回了,顧晗心中有些不安,她站起來,擰眉吩咐:

“派人去看看。”

玖念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道:“奴婢這就去!”

這一次,顧晗沒等很久,就聽見殿外傳來的動靜,顧晗眼眸一亮,擡頭就見玖思和玖念扶着娘親進來,眼見娘親要行禮,顧晗攔住人,問道:

“怎麽這麽慢才來?”

話是問玖思的,回答的卻是侯夫人:

“路上遇到了太傅夫人,耽誤了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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